這些想法的可惡程度不同,但共同點是都很能激起景程的憤怒。 畢竟這代表著,他對宋臨景和這段關係的珍視,並沒能得到同等的迴饋。 盲目的改變相處模式,會給一段長期穩定的關係帶來怎麽樣的顛覆,景程都心知肚明,宋臨景不會、也不該想不到。 那就隻有可能是故意的。 景程自顧自地將揣測遷怒到宋臨景身上。 他也不再滿足於唇齒之間的糾葛。 隻用擁抱親吻就能獲得快感與滿足感的欲望不叫“性”。 那是“愛”的範疇了。 景程沒太見過,所以也很難理解這個晦澀的概念。 但他知道足夠洶湧的性/愛,是可以填補人內心空虛的,這也是他這麽多年逃避現實、解決情緒困擾,最擅長使用的方法。 景程緩慢上移的手調轉了方向。 睡褲的腰線寬鬆,不需要費力就能探進去,景程隻是隨便撥弄了幾下,原本已經掌握了接吻技巧、幾乎就要將被動防守再次轉為主動侵略的宋臨景,便徹底亂了節奏。 “嗯……”宋臨景啞著嗓子悶哼了一聲,聲線依然是天生的冷清,但聲音的主人卻顯然已經冷不起來了。 掌握著對方身體一部分的景程甚至覺得,宋臨景燙得快要自燃了。 那炙熱的溫度與狀態的蓬勃甚至讓景程有種被灼燒的錯覺。 果然,老天從來都不夠公平。 景程心裏想。 宋臨景還真就是完美的。 不管是眾人皆知的表象,還是無人觸碰過的“內核”。 “景程,沒到時候……”宋臨景唿吸淩亂地說出今晚的第一句拒絕。 可他話雖這麽說,卻連動都沒動一下。 景程此時早已鬆開了對他的鉗製,宋臨景的雙手都是自由的。 雖然景程的確說過,之後無論發生什麽都是宋臨景自作自受,但他本質上也就隻是嚇唬嚇唬對方。 他是欲望的奴隸不假,但宋臨景是他生命中現存的最重要的人。 但凡宋臨景表現出一絲一毫反悔的念頭,景程都會立刻停手。 他不缺一起沉淪進泥沼的人。 如果不是宋臨景瘋魔了似的主動要求,那這個機會確實永遠不會落到對方頭上。 “怎麽?”景程也不好受,身體心理雙重的不好受,他本就沒什麽耐性,恨不得每個瞬息的想法,都能在下一秒變成現實。 但這是宋臨景,他不想給對方留下半點難堪的體驗。 更不想在對方麵前看起來不夠從容。 畢竟從這幾次接吻時對方的表現,和那堪稱恐怖的進步程度,以及各種層麵上的“天賦異稟”,景程都不想讓自己處於弱勢。 即便這方麵的經驗和技巧,宋臨景就算徹底拋下工作努力學習個三五年,也都不一定能強過景程。 但出於對危險的敏感覺察性,讓景程不敢輕敵。 景程繃著腦內的那根弦,克製著洶湧的欲念,故作輕鬆地笑了一聲,像是嘲諷,像是挑釁,更像是逗弄地說道:“那什麽時候是時候?” “宋臨景,我沒強求你,我甚至一直在躲著你,是你自己跨越了九千多公裏,委屈又可憐地跑到了我麵前,叫我理你,說你想吻我。”景程加重了手上的動作,眉梢微挑,表情中笑意更濃,他將唇瓣湊到了宋臨景的臉側,嘴一張一合,便咬上了宋臨景的耳廓,“理了,吻了。” “多聽你話啊。”景程齒尖曖昧地研磨著,發音含糊,字與字之間都發黏,“我都這麽放棄原則了。” 說完這句,景程似乎自己都覺得有點好笑,他頓了頓,繼續道:“我道德感這麽低下的人,就你這一條底線,堅持了這麽多年,你興致上來了,說越界就越界,我不怪你,不罵你,不打你,不急著上你。” “我還想親手讓你舒服舒服。”景程漂亮的眼睛微微彎著,仿佛隻要他這麽詭辯,他就真的如此高尚了似的。 宋臨景的唇角抿了抿,向來淡漠的表情此時滿是顯而易見的動情,短暫的糾結過後,他妥協地閉上了眼睛。 景程紛亂的思緒卻並沒有因對方的妥協而輕快多少。 能掌握宋臨景的欲望的確讓人亢奮且有成就感。 但…… 也許,宋臨景不在乎那些受激素影響的錯覺褪去後,對彼此失去了狂熱性吸引的他們會怎麽樣,不在乎這段友誼能不能退迴到原本的位置,不在乎生活裏是否會失去景程這個人。 倒不是景程過分悲觀,以他個人體驗和身邊朋友的案例來看,即便宋臨景的動機,的確是最深思熟慮的那條暗戀多年終於爆發,他們的結局也不會有多美好。 先不提景程對穩定情感關係的抗拒,就光論一對極其平凡的情侶在磨合相處過程中分手的概率,都不值得改變現有的狀態。 即便對宋臨景再了解,他們畢竟是兩個人,是兩個獨立的個體。 景程想象不到他們能走到哪步,也看不到兩人今天往後的未來。 他實在過於短視。 景程現在腦子裏隻有和宋臨景廝混的畫麵床上,窗邊,鏡前,私人海灘,星空營地,自己酒吧的衛生間,兩人少年時期居住的房子…… 某種程度上來說,司天歌家的廚房也挺適合的。 算了。 糾結太多沒意義。 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他和宋臨景既然十年前能從混亂的關係中找到一個平衡,那等真到了對彼此在性吸引上膩煩的那天,或許也能找到新的相處方式呢。 過度思慮不是他該做的事。 景程心裏想。 他習慣於享受當下。 “今天不弄到最後。”景程吻了吻宋臨景的鬢角,原本攻擊性強硬的語氣,也因“破罐子破摔”而染上了一絲柔和,其實這才更接近於他與以前那些其他情人相處時的狀態,“也不會碰你其他地方。” “先適應一下我們的關係。”景程歎了口氣,像是有點無奈,他將摟住宋臨景腰的手鬆開,動作利落地解著自己的皮帶,“我會和你一起。” 說完,景程便俯身,想要通過再次與宋臨景接吻,來消除心裏僅存的那點別扭。 可就當他觸碰到宋臨景嘴唇的那一瞬,身後不遠的地方竟猛地傳出幾聲玻璃碎裂的聲響。 景程這才意識到了什麽,如夢初醒一般,渾身僵硬,動都不敢動似的,緩慢將頭轉了過去。 隻見,挑酒挑了八百年、終於姍姍來遲的司天歌,正麵色複雜地站在餐桌前。 而她原本捧著的酒,也一瓶不剩地獻給了大理石地磚。 兩人就這麽對視了不知道多久,終於,作為全場唯一一個衣著整齊的人,司天歌優先做出了反應。 她迅速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唇角帶笑,對準兩人所在的方向就是一陣猛按快門,邊按邊道歉,虛假得不能更虛假了:“對不起對不起。” 司天歌眯著眼睛,換著角度,敬業地調整著構圖,繼續說道:“我沒敲門,我素質低下,我道德敗壞,我罪該萬死。” “二位稍等哈。” “我拍夠就滾。”第32章 某種程度上,司天歌還是很守信的。 雖然她這個“拍夠”的時間延續了很久,但在滿意之後,人家的確乖乖滾出去了。 餐客廳又隻剩下了他們兩個。 “操……她有病吧。”半天緩過神來的景程低聲罵道,耳尖都泛起了微妙的紅。 可與他一同被捉奸了的宋臨景卻好像沒受多大影響,目光偏都沒偏,眸色微垂,表情饜足地看著景程,輕笑了一聲,泛著未退欲念的嗓音低啞。 “怎麽不繼續了?”宋臨景誠摯地發表著他的看法,“她不會再進來了,我們可以繼續。” 景程複雜地看了宋臨景一眼,這才終於注意到,即便剛經曆過足夠社死的場麵,可他握著忘記鬆開的東西卻半點萎靡的意思都沒有,甚至狀態好像更……亢奮了? 景程:…… “……你要不去醫院看看腦子吧。”景程無語道,他懲戒似的用手指不輕不重地彈了彈宋臨景,直到聽見對方忍耐疼痛的悶哼聲,才總算是滿意了,扳迴一局的他彎了彎眼角,眉尾輕佻地抬著,陰陽怪氣地調侃問道,“你很急?” “急也沒用。”景程倒還算有點良心,拍宋臨景臉逗弄的時候還知道要用另一隻手,“我沒興致了。” 說完,他便再次吻上了宋臨景,不過這次卻並沒有深入,隻是安撫性的觸碰舔舐,像習慣性的調情手段,又像是在用輕飄飄的挑釁,來減緩對兩人新關係還不太適應的尷尬。 宋臨景本人從身體到脾氣都是硬邦邦的,卻生了張適合接吻的嘴。 形狀完美,觸感柔軟,稍一摩挲顏色就能紅得發豔。 不僅適合接吻,還適合幹些其他的事情…… 想象著那個畫麵,景程眼底不禁閃過幾絲晦暗。 一定格外漂亮。 他篤定著。 從前景程腦子裏有根一直繃著的弦,隻要它在,景程就不會對宋臨景生出什麽亂七八糟的想法。 可它實在太過脆弱,畢竟它的主人也從來都不是什麽意誌堅定的。 幾次試探著的越界,幾次突如其來的親昵,幾次曖昧旖旎的觸碰。 “啪”得一下,這根弦斷了個徹底。 幾乎可以說是瞬時,那些被景程主動忽略或者刻意壓抑過的惡劣,全部如噴湧般地,從他心裏那個不為人知、甚至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角落裏,一路直上,將紛亂的思緒覆蓋,將本就混沌的腦海填充。 這就導致景程陷入了一個尷尬的境地。 從前宋臨景的優點和缺點雜在一起,統統被本能驅使著,轉變成了某種性/感。 宋臨景總是冷著一張臉,沒關係,景程期待看到這張臉在自己的擺弄下染上散不盡的欲望。 宋臨景話很少、嘴還利,沒關係,他會在那種時候循循善誘,讓對方顫抖著說出足夠羞恥且低自尊的葷話。 宋臨景對他特別,對他好…… 那過了那陣“正人君子”勁兒的景程,希望宋臨景對他能更特別、更好一些。 既然開竅了,那在自己身邊長了十來年的漂亮白菜,與其讓別人去拱,還不如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