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延年走在熱鬧的鹿角城街道上,卻像是行走在無人之地,他這一身象征著鎮魔司首座席位的玉色衣裳,如今就仿佛成了瘟疫,人人都退避三尺。


    甚至有些人潮密集之處,看到馮延年走了過來,這些人潮都紛紛朝著兩旁散開。


    如同積雪遇到了猛火,自行散開。


    馮延年冷著臉。


    沒有去嗬斥任何一人,他隻是孤身一人走過了繁華與熱鬧。


    不沾上一絲煙火。


    “馮延年!他竟然真的來了?”


    “太大膽了。”


    “這楊家能放過他?”


    “肯定不能啊,馮延年八成是走不出鹿角城了。”


    “馮大人是個好人,要是楊家真要殺他,我……”


    “噓!打住!你瘋了不成?這話也能隨便說。”


    “楊家老祖願意讓我們觀禮突破,未必是什麽壞人,也許……也許這還有轉機呢?”


    “得了吧!楊家這說白了也是籠絡人心而已,隻是我骨頭確實沒那麽硬,拿了人家的好處就得低著點腦袋,但是楊家和朝廷這已經是你死我活的利益之爭了,怎麽可能讓步!”


    “我隻是覺得鎮魔司為這天下流了不少血,馮延年不該死在這裏。”


    “誰說不是呢?但是鎮魔司畢竟是朝廷的鎮魔司。”


    “行了行了,都少說兩句,我們隻是觀禮突破,其他的與我等無關……”


    這些意見不一但最終都歸於一句“與我無關”的議論聲入了馮延年的耳朵裏麵,他像是沒聽到一樣踽踽獨行,隻是略微加快了步伐,來到了鹿角城裏,早就已經人去樓空的鎮魔司衙門。


    不加快點腳步,馮延年擔心自己演技不到家,沒有司金衣那麽好的適應性,露出破綻壞了事。


    畢竟其他人不知道。


    但是馮延年自己可是相當清楚,他雖然是一人入城,但可真算不上孤身。


    更不是什麽末路英雄。


    而是搭了這麽久的台子,如今終於到了好戲開場的時候了。


    馮延年也是戲台上的主角之一。


    他們演的這一出戲,將會要徹底送走楊家。


    送走這些如毒蟲一樣蠶食著大焱江山社稷的所謂世家。


    不過朝廷一方是在演戲,但楊家等世家可是玩真的,該下手時不會心軟,這也是為什麽鹿角城裏的鎮魔司衙門已經人去樓空,總不能把這些人留在這裏白白送命吧。


    人雖然走了,此處的鎮魔司衙門卻也被打砸了一通。


    桌椅窗戶什麽都砸爛了。


    門板都倒在地上。


    馮延年把門板扶正,雖然裝不迴去了,但多少靠在門口也算個遮擋,然後找了條隻是歪了一條腿,還算能坐的椅子,正坐在衙門裏麵,靜靜等待著好戲開場的那一刻到來。


    明天就是觀禮日了。


    最遲也就明天。


    不過嘛。


    馮延年如此大張旗鼓地來了。


    楊家能忍得住嗎?


    恐怕在正戲開場前,也會有一段暖場。


    “咚咚咚……”


    有人敲門。


    楊家這麽忍不住,馮延年才剛到鹿角城,就要出手了嗎?


    “馮大人,我能進來嗎?”


    馮延年有點訝異。


    這聲音聽著,可不像是楊家的人。


    “請進。”


    敲門的人輕手輕腳地搬起已經歸不了原位的門板,進來之後又把門板複位,擋住住了門外街道上往這邊窺伺的一道道目光。


    來的是個年輕人。


    腰佩雙刀,一身勁裝,相當標準的江湖人士扮相。


    恰好。


    馮延年還認得這人。


    “葉少俠怎麽想著來找我?”


    葉一夔。


    雖然他如今這七品境的修為在馮延年的眼裏很難算得上什麽高手,但好歹也是潛龍榜上排名比較靠前的青年俊彥,又在玉京城裏活動,有著少俠的名聲。


    尤其是之前捅破了育嬰堂裏的肮髒。


    雖然經曆了許多兇險,但也讓葉一夔名聲大漲,在玉京城裏也算得上是闖出了名堂。


    馮延年自然是知曉這麽一位敢於向強者拔刀的真俠客。


    況且這位少俠與徐真人、陳家幼虎還有所來往。


    葉一夔來到鹿角城,自然是衝著觀禮楊家老祖破境而來。


    隻不過。


    他可不打算對除了觀禮之外的事情全都袖手旁觀。


    “馮大人,雖然我這麽說可能有自不量力自的嫌疑,但是……我們不願見到馮大人橫死在鹿角城,若是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還請馮大人不必客氣,盡管開口。”


    葉一夔這話確實有些出乎馮延年的預料。


    “你們?”


    “都是些我在江湖上的朋友,雖然修為不算高,多是八品境上下,但是他們都和我一樣不忍袖手旁觀,願為馮大人盡一份力。”


    馮延年沉默了半晌。


    迴頭看了一眼。


    葉一夔下意識順著馮延年的目光看了過去,見到了一襲紫袍的徐年。


    “徐兄?你不是應該在永冬寒地……”


    葉一夔愣了一下。


    他並不傻,看了看馮延年,再看看徐年,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雖然不可能就這般簡單猜出真相,但至少知道了馮延年的處境並非如世人所想的那樣。


    不是孤身入城自尋死路的悲壯。


    徐年笑了笑:“葉兄,沒想到你我會在這裏見麵。”


    徐年迴京的時候。


    葉一夔不在玉京城。


    “我也一樣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徐兄,不過……見到有徐兄在,我也就安心下來了,想來鎮魔司應該是已經安排妥當了?看起來我這上門自薦,倒是讓馮大人見笑了。”


    麵對葉一夔的這番話,馮延年認真地搖了搖頭:“葉少俠的赤子之心極其可貴,我怎會笑話?”


    除了心性可貴之外。


    葉一夔的到來,還真不算是白來,讓徐年有了個想法。


    “葉兄,向你打聽個事兒,你可認識嶽博峰?”


    “嶽博峰?三嶽清風嶽大俠嗎?如果是他,我自然是認識,過去也曾一起喝過幾杯酒,雖然算不上交情深厚,但嶽大俠的豪氣讓我記憶猶新。”


    葉一夔先是說了說自家和嶽博峰的來往。


    在徐年點頭確認就是這位嶽大俠後,他繼續說道:“徐兄是有什麽事要找那些那位嶽大俠嗎?以我對嶽大俠的了解,隻要這事不違公道,嶽大俠能幫得上忙就不會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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