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主不一定得氣運。


    但是大焱王朝是天地認可的正統。


    國祚最少八百年。


    但現在大焱國祚不到五百年,也不是什麽動蕩不安年年災亂的時期,皇帝卻已經換到了第九個。


    在徐年的前世,王朝五百年九任皇帝,這算是在大寶之位坐得久了。


    但要考慮到此世畢竟可以修行。


    即便大寶之位不是按修行天賦來坐。


    但都當皇帝了。


    還是定鼎天下的強大王朝的皇帝。


    天賦差點的靠著靈丹妙藥堆出個武夫七品境。


    不難吧?


    天賦好點堆到六品境,也不算匪夷所思。


    雖然說武夫不以壽元見長,年老了也會血氣枯竭身體衰弱,但縱然是七品境武夫通常都得一百歲往後,血氣才會開始衰退,這一過程又根據陳年暗傷和調養溫補的情況,再維持著基本的健康活個幾十年也沒太大問題。


    結果平均一下,大焱王朝皇帝的平均在位時間不到五十年。


    徐年以前就好奇過,還諮詢過鎮國公是不是大焱皇室有什麽規定,每任皇帝不得超過一定年限。


    但鎮國公的答複是沒有。


    大焱皇帝坐上大寶之位後,都是賓天之後由太子繼位,並且過去的皇位更迭都算是的是順遂,偶爾些意外也就是最終選定的繼承人和原本的太子不一樣,出了些波折而已。


    都是史書裏麵的陳詞濫調。


    不值一哂……


    百丈佛身仿佛是消融在了大海裏麵,不見半點金光,大海裏的虹光也已經悉數散入天地之中。


    海天一色中,風平浪靜。


    隻是徐年望著這風平浪靜的海麵。


    想到了一個有點尷尬的問題。


    這是大海,一目了然。


    可關鍵是……


    這是大海的哪個位置?


    該往哪個方向走,才能迴到永冬寒地或者是大焱王朝?


    徐年不是路癡。


    但不說普濟帶他過來的時候,速度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路線、方向自然都有些模糊,況且在這大海深處,天地間茫茫不僅僅是一色,還左右前後都是一個模樣兒。


    除了海水,還是海水。


    “太陽東升西落,現在午時未到,太陽還在升,所以……太陽這邊,大致就是東方……迴永冬寒地,應該是要往這邊走?”


    徐年根據太陽辨別了一下方向。


    雖然也不太確定是對是錯,但總不能在這茫茫大海上繼續發愣。


    徐年朝著普濟大師墜向大海的方位作揖行了一禮。


    然後禦空飛遠……


    ……


    “……告訴我,徐年……他在哪兒?”


    風雪去,生機長的逢聖雪原。


    沈良、丁摶、玄止戈、蘇澈,以及領著先前被他們從極樂淨土中救出的寂長等一眾僧人,正要離開已經沒有了極樂淨土的雪原深處,但卻忽然有個老頭攔在了他們的去路之上。


    張口便問徐年下落。


    這老人很瘦。


    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消瘦,而是瘦成了皮包骨。


    仿佛是已經在棺材裏躺了段時日。


    將要葬進土裏。


    或者說。


    剛從土裏爬出來。


    蘇澈有些想不通,劍魁、盲算子、玄長老雖然在剛剛的戰鬥中受了傷,但現在也不至於連一戰之力都沒有,況且身後那些極樂淨土僅存的僧人當中,也有一個五品境幾個六品境。


    這老頭什麽來路,敢這樣叫囂?


    還點名問那位徐大真人的下落。


    語氣聽起來,也不怎麽和善。


    蘇澈心裏麵覺得有些古怪,不過他還是打算上前一步問問情況,交涉一二,隻不過他這一步還沒邁出去,玄止戈的手已經搭在他的肩膀上麵,按住了他。


    連這一步都不讓邁出。


    蘇澈轉頭看了看玄長老等人凝重的麵色,頓時明白這瘦得跟剛從地裏麵爬出來似的老頭,應當遠比他預計的更為危險。


    “閣下是……何人?”


    瞎子發現自己竟然看不穿這攔路老頭的底細。


    天機都窺不破。


    隻是隱隱察覺到了極度危險的氣息。


    瘦骨嶙峋的老頭直視著丁摶。


    仿佛能夠透過黑布的遮擋,看到他的眼睛。


    老頭沉聲說話間的喘息聲,就如同一個年久未用的舊風箱,日積月累的灰塵堵住了大部分風嘴,但隨著風的一進一出,灰塵也被噴了吹來,風聲漸漸順暢。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何人。”


    “你們都很……不俗。”


    “但我隻找徐年。”


    “他……偷了我的東西,我要……拿迴來。”


    “你們老實交代他的去處,我便放你們一條……活路。”


    一個人看起來像是已經入過土的老頭。


    要放劍魁、盲算子、玄武大妖以及一眾淨土高僧一條活路。


    這故事哪怕放在酒樓裏讓最喜歡擺弄噱頭的說書先生來說,都得要被酒樓裏的客人們噴唾沫甚至是砸杯子。


    這合理嗎?


    說出來也怕被風閃了舌頭。


    大言不慚,引人發笑。


    但是即便是灑脫豪爽的沈良都笑不出來。


    隻是默默猛灌了幾口酒。


    玄止戈運轉著妖力。


    丁摶手裏的卦幡隨著拂過滿地嫩芽的微風輕輕擺動。


    然後瞎子便給老頭指了個方向。


    “冤有頭,債有主,徐年他往這邊走了,閣下若想尋仇,盡管去找他。”


    “好,你們很……識相。”


    瘦骨嶙峋的老頭滿意地點了點頭。


    朝著瞎子所指的方向而去。


    那是與普濟挾著徐年所化佛光遁向遠方時,完全相悖的方向。


    丁摶指了個反路。


    隨著他們和瘦老頭擦身而過。


    一眾僧人都察覺到了氣氛不對,有些緊張,頻頻側目打量著這不知因何能夠震懾住劍魁等強者的瘦老頭。


    瘦老頭言而有信。


    確實是冤有頭債有主,不打算傷及無辜,沒有對這些人出手。


    分開之後。


    直到雪原裏的山野樹林已經將彼此隔開了很遠。


    丁摶這才說道:“快些離開此地!”


    寂長等一眾僧人也聽勸。


    說快就快,沒問一聲為什麽。


    隻不過他們快步走了沒到一刻鍾,便感覺到身後的一道強大而又恐怖的氣勢追了上來,然後不等大多數僧人反應過來,隻覺得眼前一花,仿佛有隕石墜地,就砸在了他們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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