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濟大方丈入魔。


    寒盟盟主孫塵生就是普濟大方丈的未來身。


    對於徐年他們這說,這大概隻是真相大白後發現是個比想象中更麻煩的難題,但對於宗元良他們而言卻是實實在在的滅頂之災,畢竟他們本來可是來向佛門求援。


    結果不僅沒求到援手,還發現佛門正是罪魁禍首。


    這怎麽能夠不絕望?


    宗元良連青山不想留了。


    他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在凜冬國覆滅前趕緊返迴。


    不求他率領著這不足百人的金刀衛迴去後能夠取得多大的戰果。


    隻要能夠背靠家園而死。


    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徐年微微頷首,本來就沒打算強行把宗元良捆綁在自己的隊伍裏麵。


    是去是留,當然是看宗元良自己。


    徐年轉頭看向甘衡和黎錦安。


    宗元良隻說了“我”,沒有替這兩位和他相似處境的殿下做出決定。


    甘衡和黎錦安都沒有猶豫。


    不過答複各不相同。


    甘衡抿著嘴,似乎有些害怕,但語氣還算得上是堅定:“我和宗大哥同進同退!”


    黎錦安也沒有心思釋放賣弄風情了。


    她沉聲說道:


    “若是徐真人你們要直襲寒盟,我也願意和宗殿下他們一樣為你們效力,但若是要迴海刹國……請恕我告辭,我不會跟宗殿下你們迴去赴死,也不會去海刹國,我會盡可能地活下去,然後在我剩餘的生命裏,盡可能多殺些寒盟的人。”


    宗元良點頭說道:“好,到時候還請黎殿下多殺幾個,權當是為我報一份仇了。”


    甘衡也跟著說道:“還有我,也請黎殿下記得哪怕是為了我,也要多殺幾個……”


    雪原聚落的夜晚算不上安靜。


    即便已經萬籟俱靜的時辰,但是此地的風雪卻是日日夜夜年複一年都不知道休憩。


    要問一位前輩的徐年沒有外出找人,而是在客棧房間裏麵溝通天機。


    不過既不是算的孫塵生徐世威,也不是算的永冬寒地的局勢成敗。


    而是有些不知天高地指向了天下公認的擅算天機之人。


    三奇之一。


    盲算子丁摶。


    徐年憑借著和丁摶的幾次接觸,倒時成功在天機中尋覓到了丁摶的命數,沿著命數探尋下去,他的意識很快離開了永冬寒地,奔向了萬萬裏之外的另一方疆土。


    隻是還沒等徐年將盲算子的身影及其周圍景象看清。


    便聽見丁前輩奇怪地咦了一聲。


    然後。


    天機頓時如潮水般退去。


    徐年的意識迴到了客棧之中,他沒有抹去彌留在天機裏的氣息,而是直接上了床榻。


    迅速入眠……


    與此同時。


    大夏王朝,國都。


    作為一個雖然沒能繼承天地正統,但是即便經曆過數次覆國危機卻依然挺了下來的古國。


    大夏積攢了七百年的國力雖算不上蓋世,國都也已經很久都當不起天下首善的頭銜了,但至少這裏的街道在繁華之餘,一磚一瓦都透露著沉澱了七百年的古韻。


    尤其是這古韻沉澱在酒裏,便自然是醇厚誘人。


    “好酒……好酒……”


    大夏國都一間老字號的酒鋪裏麵,此刻僅僅招待著一桌客人,這一桌客人也有些奇怪,僅僅隻有三人。


    一個劍客。


    一個瞎子。


    還有一個紫袍貴人。


    劍客已經喝得醉醺醺的了。


    坐姿都歪歪斜斜,劍就隨意地倚靠在桌腿上,卻仍然還是一碗酒水接著一碗酒水,不間斷地喝著。


    讓人不禁懷疑他再是劍法精湛,喝成這般爛醉,等下若是真有需要拔劍的時候,可還能夠記得劍放在哪兒,能夠拔的出來嗎?


    相較於明顯是來喝酒的劍客。


    瞎子和紫袍貴人顯然就隻是來酒談事的了。


    酒沒喝幾口。


    談笑間噴出的唾沫,都不知得喝幾口酒才能補迴來了。


    “……袁大人,你們大夏有逐鹿天下之心,要和大焱爭一爭。”


    “這我能夠理解。”


    “但是你們為了爭天下卻又置天下於不顧,這又是何意啊?”


    “先賢大陣若有個三長兩短,天魔若是降世,那這頭鹿可就死了,誰都沒得爭了。”


    “還是說,你們大夏王宮裏的那位陛下,已經目光長遠到做好了要和天魔爭奪江山的準備?”


    “那我真是失敬失敬,小覷你們大夏的……愚蠢了!”


    瞎子眼上蒙著布。


    但不知是他早已適應了眼瞎的生活還是別的緣故,在說到失敬時朝著坐在他對麵的紫袍貴人精準地拱了拱手。


    方位沒有一絲一毫地偏差。


    和瞎子坐在一起談談的紫袍貴人叫做袁天乾。


    他之於大夏的地位。


    比起張弘正之於大焱王朝還要更高半籌。


    畢竟張首輔再怎麽也是一人之下。


    但是袁天乾和大夏天子的關係,在大多數時候都是平起平坐,偶爾也會是一人之下,隻不過誰是這一人,在大夏的七百餘年的國祚之中,卻沒個定數。


    他不是首輔宰相。


    而是國師。


    自從上一任國師在年老力衰被朱樓大樓主刺殺之後,大夏又迎來了一位道門四品境的國師。


    袁天乾端著酒碗卻沒有喝。


    隻是晃了晃。


    看著酒在碗中旋轉,些許泡沫也隨著打旋。


    他笑了笑說道:“丁前輩這話可就有失偏頗了,大焱王朝占著天地正統,不偏居一隅反而有吞並天下之心,先吞了大漠再吞了寒烏,我大夏難道就該要坐以待斃,任由大焱鐵騎踏破國門?”


    蒙著眼睛的丁摶隻是眼瞎,心可不瞎,他哼了哼說道:“要爭,你們在沙場上爭,拿先賢大陣做什麽文章,若是搞壞了,拉著天下人給你陪葬?”


    袁天乾依舊笑著說道:“丁前輩這話,怎麽不和大焱去說?若是大焱能夠放棄天地正統之位,隻在沙場上尋求公平一戰,決定鹿歸誰手,我等又何必鋌而走險,做這種事情呢?”


    丁摶說道:“公平?王朝傾軋,還要公平?”


    袁天乾搖搖頭:“既可不公平,我們這般行事,又有何不妥?”


    丁摶冷聲說道:“不妥在你們把天下都綁在了你們的賭桌上!還有……不要叫我前輩,你這老東西天知道到底有多少歲了,也好意思叫我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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