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年在京城都已經聲名鵲起了,但和鎮國徐氏那對母子確實還沒怎麽接觸過。


    在徐陳兩家大婚宴席上,還見過一眼徐大夫人,但這位徐家大少爺,直到今天之前都隻是久仰大名,如雷貫耳而已。


    這次意外相逢。


    竟是徐年和徐承這倆兄弟的第一次見麵。


    不過雖未見麵,徐年早就在陳憲虎的口中就已經聽說過徐承是個享譽京城的草包了。


    如今一見,確實是不同凡響。


    明明是玉京城裏數一數二的官宦子弟,出門在外也有家仆前唿後擁,即便是不想花費時間老實排隊,也想不到司曉楠那種兩三句好話三四錢銀子換來座位的巧妙方法。


    那也可以像那些蠻橫惡少一樣,仗著家世權威逼迫店家就範。


    結果上來卻像個熊孩子似的……


    當眾撒潑。


    若隻是撒潑,或許還能說成是本性不壞,隻是心智不高不諳世事,但這撒潑卻依然吵著要砸店,這就屬實有些多此一舉了。


    比起那些強取豪奪的惡少就多了個丟人現眼的撒潑而已。


    難怪是玉京城裏大名鼎鼎的草包。


    理應和徐承沒有瓜葛的徐年沒有過多去理會當眾撒潑的京城馳名草包,僅僅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在用餐時遇到這種破事,流露出不喜之色倒也是人之常情。


    隻是徐年不搭理徐承,徐承卻像是發現了驚喜一樣湊了過來。


    “年弟!你也在這裏啊?正好,正好,這下我也有座咯,你哥哥我可饞這裏的烤鴨了,……”


    徐承這話是衝著司曉楠說的。


    一張四方的桌子,徐年和司曉楠相對而坐,檀月和麝雲兩個丫鬟坐在同一邊,還剩下了一邊是空著。


    徐承認出司曉楠後,便把這張桌子當成是他家裏的一樣。


    不請而來。


    一屁股坐在了尚且空著的長凳上。


    隻是這樣一來,徐承便是和兩個丫鬟麵對麵。


    他頓時流露出明顯的不耐煩。


    “娘親她教過我尊卑有序,主仆是不能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


    “我是主,丫鬟他們是仆。”


    “年弟,難道你娘親沒告訴過你咱們和仆人不能坐在一塊兒吃飯嗎?還是說,陳家這麽沒有規矩,丫鬟都能和你平起平坐?”


    此言一出,兩個本就低著頭的丫鬟頓時神情一僵,臉色變得蒼白。


    鎮國徐氏大少爺的名聲。


    聽當然是聽說過,但別人再草包,那也是名副其實的豪門大少,她們在陳大將軍府的生活再怎麽滋潤,那也確實隻是兩個丫鬟而已。


    哪有什麽資格,和徐大少爺平起平坐呢?


    檀月和麝雲齊齊起身,想要給徐承鞠躬道歉,不然要是徐大真人因為對她們兩個丫鬟不滿而波及到了姑爺身上,這對於姑爺來說也會是一場麻煩吧。


    畢竟姑爺的處境,本來就尷尬……


    隻是在檀月和麝雲起身時,卻有一隻胳膊伸了出來,攬住了兩女的後頸,輕輕壓著她們的肩膀,不讓她們站起來給徐承道歉。


    司曉楠一隻手摟著兩女的香肩,笑著說道:“承哥哥你有所不知,她們雖然是丫鬟,但卻與我交情甚好,我們私下裏情如兄妹,這次來德宜坊也是請他們嚐嚐這遠近聞名的烤鴨。”


    “順帶請承哥哥你一起吃,當然沒什麽問題。”


    “隻不過我本來就是請兩個好妹妹,到頭來卻要她們離席伺候,這就多少有些本末倒置,說不過去了吧。”


    司曉楠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雖能眼睛看著徐承,但其實主要的注意力卻集中在徐前輩的身上,她在觀察徐前輩的神情是否有意。


    畢竟別人是不知道,但她可清楚自己是冒名頂替而已。


    真正的徐年,可是旁邊這位徐大真人。


    徐年神色不能說如常,但確實表現出了徐承說的又不是自己,於是事不關己的態度,隻是恰好也坐在這張桌子上,多少算是被波及到了而已。


    徐前輩這意思是……


    他沒打算出手,全權交給我自己處理?


    在揣摩出徐年應該沒有要做主的意思,不存在越俎代庖或是招致不喜的可能性後,司曉楠才大大咧咧說出了她和兩個丫鬟私下底如同兄妹。


    之前簇擁著徐承一起進店的幾名家仆。


    此刻也已經站在了徐承的身後,眼見著徐年和徐承也起了些許衝突,雖然說起來都是徐家少爺,但他們依然堅定地站在徐承身後,甚至用略顯淩厲的眼神打量著已經入贅陳家的贅婿。


    一個是將來會繼承鎮國公府的大少爺。


    即便現在降為了鎮國侯府,但是寒烏國的大勝已經傳到了京城了,不出意外,折衝將軍憑借著一身顯赫戰功,不僅能讓鎮國徐氏重迴國公地位。


    還有可能更進一步。


    折衝將軍的頭銜變成折衝大將軍。


    這些種種殊榮,不說承少爺能不能全盤繼承,但至少隻有承少爺才有資格繼承。


    至於徐年?


    雖然是老爺的血脈,但不過是私生子,又已經入贅了陳大將軍府。


    往後緊緊跟隨這位年少爺的頭銜,可不會是徐家少爺而是陳家贅婿,戶籍都已經入了陳府,鎮國徐氏以後再怎麽富貴,也和他沒什麽關係了。


    若是能夠討得陳家大小姐的歡心,興許倒是能夠在陳大將軍府有一席之地。


    但頂天也就是在陳府分到個三瓜兩棗,和他們這些徐府家仆能有什麽幹係呢?


    所以,即便麵前是兩個徐家少爺,但該站在誰的身後,這些徐府家仆可分得清清楚楚,不會弄不清主次站錯了位置。


    即便之後承少爺依然撒潑,陳家贅婿也不知退讓,兩人吵到把飯桌都掀了要動手的地步,他們肯定也是要幫著承少爺揍這陳家贅婿。


    最多就是下手的時候輕點。


    收著力。


    免得真揍出好歹,不好交代。


    “砰——”


    徐承拍了下桌子,顯然是覺得他堂堂少爺和丫鬟同桌不成體統,但是緊接著他就對上了司曉楠冰冷的眼神,頓時想起了了初次見到這位同父異母的弟弟的時候。


    那時,他剛剛突破誌得意滿,想展露一番實力。


    結果。


    被揍了一頓狠的……


    徐承頓時一個激靈,把手從桌子上挪開。


    “行吧,既然是你妹妹,那就不是丫鬟,不是丫鬟當然就能坐一起,沒有違反娘親教我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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