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人分別列出了三個千人方陣。


    每個人的五官與身高雖然存在著出入,但是快步奔跑在大地之上時,不僅陣型不亂,就連每一步跨出的距離乃至於手臂的擺動都整整齊齊。


    就連神態都如出一轍,個個皆是麵無表情,平視著前方。


    即便漕幫總舵風雨如晦,滄江拍打到碼頭廢墟上的浪花都已經染上了一層濃重的血紅之色。


    他們依舊是步伐堅定,奔向風雨。


    在這三千人的最前方,有一道沉重無比的威儀身影,從頭頸到腳踝都覆蓋著一層厚重的鐵甲,以至於每踏出一步,都會在大雨浸濕的泥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就連臉上都有和麵部貼合得嚴絲合縫的麵甲,僅僅露出了兩處空隙。


    一處空出鼻子用力唿吸,另一處空出的便是眼睛。


    無論從氣勢還是站位上來看,都不難看出全身覆著鐵甲的身影,應當就是他身後三千人的領軍者了。


    徐年發現他們的時候,那雙沒有被麵甲遮住的那雙眼睛顯然也發現了徐年。


    兩人的視線隔著漫天風雨對上了片刻。


    徐年眉頭一皺。


    鐵甲將領拔出了腰間佩劍,向上一舉。


    三千人頓時駐足。


    沒有一個人多邁出半步,做到了絕對的令行禁止。


    佩劍微微轉動方向,劍尖遙遙指向了鎮壓著漕幫總舵的那道灰黑色身影。


    “斬。”


    麵甲之下,響起一道冰冷而沙啞的聲音。


    劍鋒落下。


    “鏘!鏘!鏘——”


    刀鋒出鞘的聲響,一共隻響起了三聲,但是三千人一齊亮出了兵刃。


    氣血運轉,向前揮砍。


    他們每一個人的力量並不算強,但是每一刀揮砍出的鋒芒卻是層層累積疊加到了一起,直至疊滿一千次後,順著鐵甲將領劍鋒斬落的方向斬出,凝聚成了一道散發著恐怖氣息的黑色刀光!


    劈開雨幕,斬向遠處那道灰黑色身影。


    原本正要掀起大地鎮壓漕幫總舵的徐年頓時變了招,浩然無邊的靈力凝聚出了護體丹氣,漕幫舵主張奎全力一擊都無法撼動絲毫的道修屏障,卻被黑色刀光斬出了一陣不穩定的漣漪。


    更重要的是,一千人的揮刀疊加出一道黑色刀芒,但是剛剛揮刀的可是三千人。


    打頭的這一道黑色刀光雖然沒能破開丹氣屏障,但是緊隨其後的另外兩道黑色刀芒卻是先後斬在了同一處,當最後一點刀光也崩碎時,護體丹氣也不再能維持住皎潔無瑕,多出了一片岌岌可危的裂痕。


    隻不過徐年的靈力何其浩瀚,不出片刻便將這丹氣屏障修補如新,重新達成了無瑕之相。


    不過隔著這麽遠都能幾乎破開了徐年的護體丹氣,三道黑色刀光的威力可見一斑。


    斬出這三刀的三千人,若是單獨拎出來,在徐大真人和大祭司的麵前和土雞瓦狗無異,但在鐵甲將領的率領之下,他們的的確確具有了極高的威脅性。


    比起方才還盤踞在漕幫碼頭上的三頭大蛟都更為威險。


    畢竟大蛟離開江水便不足以發揮其全部兇性,如此便存在著天然的局限性,大不了苗頭不對隻要遠離滄江,威脅自然而然便解除了。


    但在鐵甲將領率領下做到了令行禁止無畏無懼的三千人,即便在行動上也要受到陣型限製不能散亂,談不上迅捷如風,但至少不必像大蛟隻能守著滄江,能夠橫推出去。


    來而不往非禮也。


    徐年靈力運轉之下,彌漫在天地之間的除了雨水,還有靈力凝結而成的箭雨,


    靈力箭雨攥射而出。


    密密麻麻的靈力箭矢漫天都是,看著就叫人頭皮發麻。


    但是直麵箭雨的三千人卻哪怕一個人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懼意,從厚重麵甲裏露出來的那雙眼睛更是沒有一絲情感波動,隻是用手中佩劍向前一撥,如同要撥開靈力箭雨。


    鐵甲將領在這大雨之下散發出來的氣息不過是六品境武夫,還比不上漕幫舵主等人,僅憑他手裏的佩劍當然是撥不開徐年的靈力箭雨。


    可是他身後的三千人,這一次雖然沒有亮出兵刃,可是他們的氣息卻隨著鐵甲將領佩劍一撥而受到了牽引,排山倒海般向前撲去,硬是打亂了靈力箭矢的落點。


    雖能也有寥寥些許靈力箭矢落入了陣型之中,隻是卻沒能如同刺穿豆腐般重創幾個倒黴鬼,而是在將要落在他們頭上的時候,就如同冰塊掉進了烈火之中頓時消融。


    攻守皆已有過。


    三千人的行軍步伐沒有一絲紊亂,整體的氣勢就如同血與火中鍛造出的兵器,和領軍之人覆住全身的那套鐵甲一樣沉重得看不出破綻。


    顯然他們不是外強中幹,隻能逞一時之兇而已,方才這種級別的過招還能再來上許多次。


    大祭司適時提醒道:“大真人當心,這三千人結成了三個千人級的戰陣,領著他們的那位將領更是不俗,不宜硬拚。”


    千人一陣。


    但是鐵甲將領不僅僅是領軍之人,他也同時位於這三個千人級戰陣之中。


    這可不是隨隨便便拎出一個將領就能做到的事情。


    不過如果隻是三個千人級的戰陣,大祭司配合著徐大真人,但也不用避其鋒芒。


    隻是漕幫眾人虎視眈眈,碼頭上還有一頭大蛟怒目而視,還要考慮到已經出了招隻是沒有露麵的陰渾子,在這樣的局勢之下,鐵甲將領率領三千人入局,便有了讓勝負天坪發生傾斜的分量。


    徐年從善如流沒有頭鐵,落在了之前眺望漕幫總舵的山丘上,與大祭司並肩。


    “戰陣?大祭司可知道怎麽該怎麽破?”


    “難,戰陣之法說白了便是占著以多欺少的便宜,我與大真人僅倆人便要衝陣變數太多,若是被困在陣中可就兇多吉少了,要打也最好是拉開距離打消耗,穩妥的做法便是等上一等,看看能不能等來幫手。”


    幫手有是肯定會有。


    不說大焱朝廷知曉了江揚郡的具體情況之後會再調集多少人手,就說已經在江揚郡裏的陸不池,等他處理好了江揚郡鎮魔司的問題後,多半也會帶上一群鎮魔司精銳前來助陣。


    隻是……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不過想到戰陣和將領,徐年恍然想起他還有另一位久經沙場的傳奇人物可以諮詢。


    “鎮國公可有辦法指點破千人戰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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