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門人頭攢動,每天都吞吐著大量進出京城的人潮,謝瓊文這一聲驚唿被淹沒在人潮之中,隻有離他較近的路人被驚到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突然喊出這麽一嗓子的謝瓊文。


    就這眼神,如果是換了以前在天水郡,衙門就得費腦筋處理好由你瞅啥引起的糾紛了。


    不過東城門下的謝瓊文隻是揉了揉眼睛。


    然後默默低著頭。


    仿佛什麽都沒說過,隨著人潮湧進京城。


    天魔教的左使和右使掛在東城門下,雙目緊閉,肢體垂落,從頭到腳一動不動,除了掛這麽久,被秋風吹得有些風幹的變化之外。


    哪裏看出來是詐屍了?


    剛才應該是眼花了吧……


    “這位公子請留步。”


    謝瓊文過了東城門,還沒走出幾步,就被人攔了下來。


    鎮魔司的青衣捕快。


    謝瓊文想起被關在鎮魔司裏的那段日子,心裏莫名地就有些慌,下意識就以為自己又哪裏做錯撞到了鎮魔司的槍尖上,可仔細一想這也不對。


    他這前段日子以來都在為書院秋試做準備,根本就沒惹是生非。


    看書和秋試。


    總共就做了這兩件事,總不能有錯吧?


    鎮魔司青衣捕快確實不是來抓捕謝瓊文,他拱了拱手,微微笑著說道:“公子方才突然說到詐屍,可是看到了什麽?”


    原來因為這個?


    謝瓊文迴頭看了一眼掛在城門下的那兩具屍體,屍體的眼睛依舊緊閉。


    人死不可複生。


    詐屍不過是無稽之談,說出來會不會惹人嗤笑?


    但是死的這兩人可不簡單。


    天魔教的左右使者,還能引來鎮魔司的捕快……


    深思熟慮了片刻,謝瓊文沒有簡單的說是或者不是,而是說出了他方才那一瞬間的真實感受,交給鎮魔司去判斷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我剛才從城門下經過時,看到那兩具屍體的眼睛好像動了一下,應該是睜開了一瞬間,不過我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原來如此,多謝公子告知……”


    經過了這麽一段小插曲,謝瓊文迴到了他在京城的住處,鎮國公府。


    大夫人已經讓府裏備好了宴席,慶祝自己的這位侄子成功考進了有鹿書院,就算是在詩書傳家的士族門閥之中,這也算是件長臉的事情了。


    想必消息傳迴天水郡,天水謝家也在大肆慶祝。


    “瓊文侄兒,了不起!我兄長知道了,這會兒一定也很高興吧?等你將來出了出仕,天水謝家也能多個依靠……”


    在家族之中頗有威望的謝彬堂拍了拍謝瓊文的肩膀。


    讚賞之情溢於言表。


    其實謝彬堂的心裏很是意外。


    他這侄兒是從小就有幾分文采,再者天水謝家詩書傳家的底蘊擺在這裏,隻要想讀書可不會有什麽難關擺在前麵。


    要是生在了窮苦人家,想要寫文章弄筆墨,這買紙買墨的錢從哪兒都是個問題。


    靠著這幾分文采,他這侄兒拿到了秋試資格其實雖然是意外之喜,但還不至於刮目相看,畢竟他在天水郡惹出的是是非非,可都看在眼裏。


    隻是到了如今,參加秋試還考過了,真的成了有鹿書院的弟子。


    這可就有點不得了了。


    要知道參加秋試的一共有三百二十三,但是最終通過了這次秋試,成為有鹿書院弟子的隻有三十二人。


    雖然想要成為有鹿書院的弟子,不隻有秋試這一條途徑,但是誰都不能否認,秋試確實是優中擇優。


    誰能想到擇到後麵,他這侄子竟然也通過了?


    有鹿書院看上了他這侄子哪一點?


    難道說,他這侄子身上還有什麽優秀之處,是天水謝家都沒看出來,但是有鹿書院卻看出來了的嗎?


    不過既然已經成了有鹿書院的弟子。


    光憑這一點。


    天水謝家放在他這侄子身上的期望,就該多出幾分了。


    “……表哥,恭喜考進有鹿書院,以後要是有什麽詩詞佳作,可記得分享一下,好讓兄弟我能在煙柳河上長長臉,不然和人爭風吃醋起來光能動手,別人打不過還能動嘴罵我是粗鄙武夫。”


    年少爺端著酒杯也過來祝賀。


    折衝將軍的這名私生子迴到鎮國公府時,謝瓊文已經在潛心讀書了,兩人隻在國公府裏打過幾次照麵,談不上什麽印象好壞,隻是聽說是由儉入奢沉湎享受,整日裏都在煙柳河尋花問柳,好不快活。


    不過快活日子也沒幾天了,等學完了禮儀,進了陳大將軍府,難道還能由著一個贅婿去煙柳河敗壞名聲?


    而且謝瓊文知道,自己那位把持著鎮國公府大小事宜的姑媽,顯然不怎麽待見這位私生子。


    也是情理之中。


    若是光明正大的納妾都可以理解,這在士族門閥裏也不是什麽新鮮事,但是不聲不吭在外麵留了種,這就是另一碼事了。


    況且,當初姑媽為了和遠沒有如今這般氣象的姑父在一起,和家族裏可鬧了不少別扭。


    可這又能怪到私生子的頭上嗎?


    突然就成了贅婿,誰都難以接受吧,流連煙柳河的快活,說不定隻是自暴自棄。


    這私生子的心中,大抵是不怎麽痛快的吧?


    隻是想的再多,交情也隻到點頭。


    謝瓊文舉起酒杯,一同飲盡。


    這便是他能做到的所有了。


    “……我就知道瓊文侄兒一定能行,我們家也出了不得了的讀書種子啦。”


    “來,承兒,和你瓊文表哥喝一杯,沾沾文氣!”


    大夫人拉著徐承過來給謝瓊文賀喜。


    這位將來能繼承鎮國公府的承少爺好奇地打量了謝瓊文幾眼,然後似是不服氣般的哼了哼。


    “娘,這有鹿書院我也能考!”


    謝彬堂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


    麵對著娘家人,大夫人也隻能尷尬地笑了笑。


    倒是謝瓊文似乎不太在乎,笑著說道:“能的,以承表弟的聰明伶俐,不成問題……”


    大肆慶祝的宴席之後。


    謝彬堂先是私下裏見了大夫人,聊了什麽沒人知道,但是聊完之後,他就找到了謝瓊文。


    “瓊文侄兒,既然你已經是有鹿書院的弟子了。”


    “書院離京城有三十三裏地,來迴一趟也有點麻煩。”


    “以後如果沒什麽必要,就在書院裏住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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