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盼這一個“也”字,其透露出的含義,可著實是有些非同凡響。


    以至於認出了這一襲儒衫扮作讀書人的竟是道一宗當代行走的陳憲虎幾人都愣住了,有些難以相信。


    徐年也有點愕然,以為自己聽錯了或是會錯了意,為了確認這個“也”字的含義,他問道:“呂行走這是要參加有鹿書院的秋試?”


    呂盼非常用力地點了點頭,篤定道:“當然!”


    徐年沉默了片刻,猜測道:“呂行走……是為了能進修身林?”


    呂盼果斷地搖了搖頭,腦袋甩得像個撥浪鼓:“光進修身林有什麽用?小道……咳咳!呂某當然是要進有鹿書院,成為書院弟子,從此研究聖人的學問,造福天下芸芸眾生!”


    聽到這裏,陳憲虎是徹底憋不住了:“等等等等,如果我耳朵沒出問題,呂行走你這是……打算參加秋試,加入有鹿書院?”


    呂盼一臉理所當然的神色:“是啊,有鹿書院是天下讀書人心中聖地,我想加入有什麽不妥嗎?”


    這哪裏妥了?


    有鹿書院是天下讀書人心中聖地沒錯。


    可你是誰?


    道一宗的天下行走。


    本該是不問山下事的山上人。


    和天下讀書人不說八竿子打不著,至少也是風馬牛不相及。


    熊愚被滿臉肥肉擠小了的眼睛裏麵滿是詫異,都已經溢出於言表了:“這肯定不妥!”


    “有鹿書院是儒家的聖地,呂行走你是道門聖地的當代行走……你下山的目的之一就是代道一宗行走天下,結果在山下的有鹿書院裏當了儒生,這成什麽了?往嚴重了算,是欺師辱祖了吧?”


    呂盼擺了擺手,反問道:“非也非也,這位兄台,你這就是目光短淺了,小覷了聖人和道祖的廣袤胸懷。”


    “我且問你。”


    “是道一宗有律令,不準天下行走加入有鹿書院了,還是有鹿書院有規矩,不讓道一宗的人進來鑽研聖人的學問?”


    熊愚冥思苦想了會兒,搖了搖頭。


    雖然可以確定沒有這樣的規定,但是他臉上的迷茫一點都沒少,反而在確定了之後變得更多了。


    呂盼合掌拍手,樂嗬嗬說道:“這不就對了?都沒有不許,那就是允許了,既然是允許的,我的師父師叔和祖師他們又怎麽會怪我呢?”


    條理清晰,無懈可擊。


    徐年他們都快要被呂盼給說服了,相信道一宗當代行走是可以進有鹿書院當一個鑽研聖人學問的儒生。


    距離被說服,隻差先把大腦放空,徹底放棄思考這麽一個小小的前提。


    陳憲虎幾人都不知道呂盼是怎麽說得出來“這不就對了”的,隻要是正常人,都不會覺得這就是對的了吧?


    徐年想起了他與呂行走的初次見麵,在楚慧婕家的鐵匠鋪裏,呂行走想熔掉問道劍打成文房四寶。


    楚慧婕她爹怕遭雷劈,果斷拒了。


    現在想起來,那時候這位道一宗當代行走就已經打算好要進有鹿書院了?


    那時才剛下山吧。


    所以,下山就想當個儒生……你山上的師傅他們知道嗎?


    應該是不知道。


    這要是知道,準了呂盼下山才是怪事。


    徐年已經想不到該說點什麽了,隻能送上尊重與祝福:“那就……預祝呂行走馬到成功,得償所願。”


    “多謝道兄吉言。”


    呂盼聽了這麽句話還挺開心。


    他笑著說道:“我本來還以為和道兄緣分這麽深,到了有鹿書院裏麵還能當上同門師兄弟,不過看來道兄隻是為了修身林而來,那我就祝道兄能在修身林裏也能得償所願,尋獲機緣吧。”


    “聽說那林子裏還有儒家聖人留下的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如果道兄也是為此而來,說不得我們倆還得爭一爭呢……”


    好嘛。


    不光是進有鹿書院當個儒生,還想得到儒家聖人留下的筆。


    這是道一宗的未來宗主?


    當年呂盼上山,怕不是上錯山了,該上的是有鹿書院的這座青山……


    辰時過半。


    有鹿書院敞開了大門,從深處響起一道清亮的聲音。


    “首試,策論”


    “征戰為何?”


    “午時過則停筆……”


    書院大門後麵,擺著三百二十三張桌案,放有筆墨紙硯。


    當然。


    若是有所習慣,使用自帶的筆墨紙硯也無不可。


    有鹿書院的秋試並非是想參加就能參加,這三百二十三張桌案便代表著今年有三百二十三人獲得了秋試資格。


    穿著一襲儒衫的呂盼走了進去。


    在數名書生的簇擁下,來自天水謝家的謝瓊文也走進了有鹿書院。


    不過呢,總會有些人出於種種原因,心中存著或許能渾水摸魚占到一張桌案的僥幸,於是此時此刻進入有鹿書院的人數,其實不止三百二十三人。


    但不需搶占桌案。


    因為多出來的這些人還沒來得及坐下,便已經有有鹿書院的弟子迎了上來。


    “時值秋高氣爽,兄台何不去賞秋呢?”


    客客氣氣。


    還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絕大多數多出來的人到了這裏,便悻悻離去了。


    但也有極個別不識趣,或者說是認不清自己的多餘者。


    “我文章明明寫的極好,憑什麽不能坐在這裏?”


    “這篇策論我都已經想到要怎麽寫了……”


    “我胸有丘壑腹藏乾坤,是你們書院識人不明,隻要允我來寫出這篇策論,肯定要比這些坐在這裏的徒有其表之人寫得更好!”


    “放、放開我,你們有眼無珠,以後一定會後悔錯過我這大才……”


    張嘴請不動。


    書院弟子就動手請。


    怎麽請?


    拎在手裏,扔出大門。


    儒家可不隻是舞文弄墨,也和武夫、道門一樣是正兒八經的修行體係,請人的本事自然是不差的。


    徐年他們在書院大門處等著,沒有直接進去。


    不一會兒。


    便有個穿著儒衫的書院弟子迎了過來。


    身高八尺,眼如銅鈴,滿臉絡腮胡。


    看著就是豪氣幹雲的麵相。


    張口也是聲如悶雷。


    “久等了,請隨我進書院吧。”


    來者是何霄。


    難怪陳憲虎說他不用趕路,等到了有鹿書院見著人就明白了。


    敢情這粗獷大漢竟是有鹿書院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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