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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籟城,坐落於白帝國東部境外,緊臨黑迦森林,禁止爭鬥,是境外人類安全聚集地中足以排進前十的中型城鎮。


    高聳的城牆環繞了整座城池,古樸肅穆,讓人不得其城真貌,隻有座座錯落在城中高大的建築物才能窺之一角。城牆上閃爍著乳白的光紋,若是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那些乳白的光紋赫然是由一個個微小的字符組成,排列成一條條符文正緩緩交錯移動,看似無序,卻又暗含著奇異的規律。大大小小的陣符布滿了城牆,光影綽綽,染出一幅極盡絢麗的畫卷,每個第一次見到它們的人,都會被其震撼。


    進入城中,片片喧嘩便入了滿耳。


    大致上看這裏與普通百姓的市井似乎並無不同,門庭若市,人群熙熙攘攘,路邊石質屋宇鱗次櫛比。不過商會店家卻不賣綾羅綢緞,珠寶香料,而是掛起琳琅滿目的武器與品種繁多的材料,獸骨,皮毛,草藥,滿滿鋪了一地,有些商鋪還擺出了瓶瓶罐罐,出售各種五顏六色的靈丹妙藥。街道上來來往往走著形貌各異的修煉者,有背著巨斧行色匆匆的大漢,有佩戴著細劍和同伴高聲吹牛的青年,也有衣著暴露挽著弓和老板討價還價爭了個麵紅耳赤的少女……每家門前都掛著大型光石燈盞,濯濯清輝照亮了每一處,方便客人的選購,赫然就像是個巨大的夜市。


    在街角的一個小型酒屋中,更是人聲鼎沸,坐無虛席。


    酒屋裏隻有幾盞小小的光石壁燈,但每一個木桌上都擺放著燭燈,燭火明亮,將酒客們熱鬧的笑貌身影投映在木牆上。


    “安姐,你在幹嘛呢?快點,樓上那桌客人點了烤茸虎!大主顧呀!”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推了推身邊的紅發女孩,抱怨道。


    被他叫做安姐的女孩十六七歲,正是一朵花的年齡,身著皮製護甲,露出大麵積的白皙的肌膚。年齡雖不大,身材卻發育的極好,曼妙的身姿與胸前的傲人引得食客中許多目光頻頻掃向她,卻沒人敢上來搭訕。安鈴是這家酒屋的鎮店之寶,就是由於她的存在,這家酒屋雖小,生意卻一直火爆異常,同時,她也是一名達到二重天中階的武鬥師,想占便宜卻折在她手中的修煉者不知多少。


    整個八荒雲焦大世界的人類裏,隻有不到一半的人有修煉天賦,能夠溝通天地元氣,引導焠體成為武鬥師或直接操縱成為元氣師。而在這一小半有修煉天賦的人之中,僅僅隻有三分之一能突破,其餘的全都止步於一重天,可見修煉之途的困難。像安鈴這樣漂亮的女孩,這麽年輕能達到二重天中階,她也是十足有自傲的資本。


    “好的好的,我知道啦,這就去!”現在這朵帶刺的玫瑰,又一次向左邊的角落裏掃了一眼,才在小男孩的催促下上樓招待客人。


    等她安頓好客人,又避開一波熾熱的眼神後,迴到一樓的櫃台,再次不由自主地看向酒館左邊那個平時根本不會有人去的陰暗小角落。


    那個黑發少年還在,他已經坐在那兒兩個多時辰了,似乎一直在讀什麽書。這個少年是她招待的,身上披了個滿大街都能買到的劣質鬥篷,堪堪遮住了麵貌,他剛進來時,大家都懶得去接待他,在酒屋裏做了那麽多年,各個都是眼光老辣,這種人一看就知道是個裝神秘的窮鬼。也的確是這樣,窮鬼少年隻點了一杯最便宜的星草汁就坐了大半天,要不是他坐在平時都不會有人的偏僻角落,現在也再沒有新客人進來,說不定大家早都把他請出去了。


    隻有她去為他點單時,才看見了少年鬥篷下的臉。五官線條雅致近乎完美,卻又不帶一絲女氣,那雙平和又透著冷漠的狹長眼眸,墨如子漆,就像要刻在人心底一般,真是極有味道的少年。她十分好奇那人到底在看什麽書,一坐就是這麽久。


    安鈴決定去給他續一杯星草汁。


    她調製好飲品,準備走過去時,卻被人一把拉住。“安~鈴~姐~姐~你要幹嘛去呀?”安鈴無奈地迴過頭,望著嬉皮笑臉扯住她的女孩。


    “我隻是去給客人續杯而已……”


    女孩皺了皺鼻子,“給那邊那個窮鬼?”又擠眉弄眼地笑道,“安姐你不會是看上那家夥了吧?我早就發現你今天心不在焉,一直在往他那兒看呢!我倒要看看這窮鬼到底長什麽模樣,居然迷住了我們酒屋裏的刺玫瑰!”


    安鈴麵上一紅,慌忙攔住她,斥道:“胡說八道些什麽!我隻是好奇他坐了那麽久到底在看什麽書而已!”


    女孩懷疑地看著她,拖長了聲音,“是嗎——?”


    “當然!何況再過幾天我可要離開酒屋,去極北試試能不能通過天測進入武衡宗了!哪有什麽心思在這兒看上什麽人啊!”


    提起她要離開,女孩情緒瞬間低落起來。


    “安姐,去極北的路上那麽危險,耀日期外麵是什麽樣的你是再清楚不過了,那個天測更是聽說存活率不過一半!待在這裏有什麽不好?你為什麽要去拚命!?”


    安鈴歎了口氣,“天測也沒那麽可怕,隻要量力而行,關鍵時候放棄是不會有事的。三年才舉行一次,我現在十七歲了,明年就失去資格了,這次一定要去。”


    兩人都再次沉默下來,就在她們氣氛漸漸凝固時,酒屋的門又吱呀一聲響起,進來一個十四五歲,咧著嘴向手中哈氣的黑發板寸頭少年,胡亂披了個破披風,背著把小臂粗的黑色長棍,星眉朗目,倒也是個英氣的少年郎。


    “這次輝夜怎麽這麽冷!凍死了!還是酒屋裏麵暖和!”板寸頭東張西望了一番,“喂,怎麽沒人接待小爺?”


    安鈴精神一振,趕緊迎了過去,擺脫掉越來越沉重的氛圍。


    板寸頭眼睛一亮,就差沒吹聲口哨:“美女!有位子沒?”


    安鈴這才記起酒屋裏已經客滿了,臉上露出一絲難色,“不好意思,已經沒有空位了……”


    豈知對方哈哈一笑,說道:“沒事沒事,怎麽能讓美女為難,我自己找個人拚桌!”說著就抬腳走向熱鬧的人群。


    不過顯然沒人歡迎他,眾人齊刷刷抱以不善的目光注視著他,還有一桌人冷笑數聲,大有‘窮小子,有種你過來試試’的意思。“呃……”板寸頭訕訕地停住腳步,連口都沒敢開,環顧四周,然後衝著左邊角落走去。


    他站定在這個陰暗的小角落,撓了撓頭,對坐著的人嘿嘿笑道:“兄弟,挪個座?”


    易逽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往裏坐了坐,騰了個位置給他,道:“我沒錢請你。”


    板寸頭一屁股坐下來,舒服得眯起了眼,露出一個開朗的笑容:“趕了一天路,總算能歇歇了!多謝多謝,我叫石晉,你這個朋友小爺我交定了,放心吧,我有錢!美女,來杯最便宜的酒,要酒啊,別摻水。兄弟你叫什麽?”安鈴微微一笑,迴到櫃台去給他準備。


    “易逽。”易逽合上攤開在木桌上的大陸誌,漫不經心地答道。


    他來到這個小籟城已經快八個小時,在外麵的集市上把獵來的鹿角和鹿皮賣了十四個晶幣,才知道在這裏修煉者是用一種充斥著駁雜冥氣的黑色晶體作為貨幣。之前本來就襤褸的衣衫早就破的跟布條似的了,於是又花了兩個晶幣買了一件舊鬥篷和這本大陸誌。還在一家特殊的商鋪裏花了整整十晶幣買到了一口最低級的冥獸袋,把進城後就藏在包裹裏的幻貓塞了進去才鬆了口氣。如果幻貓價值真的很高,留在外麵確實是極為不妥的。


    大陸誌是帝國最為常見的書籍,記載了整個八荒雲焦大世界最基本的資料,雖然不是非常詳細,但這恰好是他最缺少的東西。花了好幾個小時,他終於補上了一部分任何人都有的常識。


    混沌初始,以扶桑世界樹為軸心,樹冠上連神界,樹根下達冥界,主脈貫通人界,生生不息,枝幹貫穿十方婆羅,支撐諸天世界。世界樹維持著天地平衡千萬載,誰也沒有想到會由於種種原因一夕崩毀,而後天地元氣紊亂,冥界與人界碰撞融合,神界與人界斷開聯係。人、冥兩界的融合,冥氣遮天,人類失去了太陽,陷入黑暗之中。易逽簡直不能想象,太陽是生命之輝,更是萬物根本,失去陽光還如何存活?


    再看下去,才知天地間的元氣分為冥和陽,隻有在長陷黑暗後的第十天,天地間存留下來的陽氣才會撕裂滿布冥氣的天空,迎來短短一天擁有太陽的耀日期。


    自此之後,十天一耀日,一個月裏隻有三天時間重見陽光。


    耀日期雖然是光明的一天,也是極度危險的一天。由於陽氣與冥氣的激烈碰撞,天地間的能量十分不穩定,甚至產生元氣風暴與黑潮。


    更因整個大陸的冥氣大增,遠遠超過了陽氣,冥氣侵蝕野獸、植物,種類各異的冥獸也由此誕生。而光石是一種儲存冥氣的石子,它的光芒會給冥獸一種同類的錯覺,光線越強越令冥獸忌憚,因此被人類利用於驅逐冥獸。不過麵對強大的冥獸時,不足的光源也可能導致激怒對方。


    大崩毀後的第一天開始,被記為浮黎元年,亂世當下,妖魔橫行。無數絕域、冥獸、妖鬼縱橫雲焦大陸,以致白骨千裏,伏屍遍野。普通人更是身於水深火熱之中,萬戶家破,朝不保夕。處處怨氣衝天,冤魂相訴,成為魑魅魍魎衍生之地。自此妖鬼食人,天下大亂。整個帝國無奈急速收縮,退守一線,隻集中保護了四大郡八大城,黑迦森林的一小部分就屬於東郡。並在扶桑世界樹的殘根中心建造了元老塔,作為對每個大城的能量監察中樞。


    隻要屬於帝國境內,每個城池都會建造像易逽逃出的地牢那種光塔,以便驅逐冥獸。


    在這樣一個危險的世界裏,想要不依附帝國生存下去,就得自己成為強者。而修煉者的體係,他在書中僅僅知道無論元氣師和武鬥師都分為陽係和冥係,境界上共有九重,每一重天都分初階、中階、後階,即使是同一境界的每一小階都有天壤之別,不過更詳細的信息卻是語焉不詳。


    這時板寸頭少年石晉的酒也送過來了,他呷了一大口,爽快得大舒一口氣。


    “哎,你不知道外麵有多冷!就一兩個時辰,天就完全變了,我手都要凍掉了!”石晉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眼易逽的手,然後一愣,“兄弟,你也是才進來?你手指都凍青了,趕緊點杯酒暖暖。”


    易逽淡淡地看了看自己的指尖道:“不用在意,我不冷。”


    “這樣啊,”石晉明顯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得到迴答就馬上拋之腦後,又對他說道,“看這溫度,明天的耀日期肯定不好過,說不定會有黑潮。”


    “你怎麽知道?”易逽看著他篤定的神情,心裏倒有點好奇了。


    “黑潮本來就是由那些為了逃離耀日期的陽光而暴走的冥獸形成,冥氣那麽重,哪次黑潮不是溫度狂降?不過等耀日期是會封城的,有黑潮也不用擔心。”


    易逽忽然想起在森林中遇到的白衣少女,她明知道耀日期有多危險,還出言提醒他,而自己怎麽還在輝夜出城?當時看她急著趕時間的樣子,什麽事還能比命重要?


    忽地易逽啞然失笑,怎麽自己突然管起他人的閑事來,凝了凝神,便不再在意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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