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禁滿身血汙已經發黑結痂,他極為狼狽的走到我近前,通紅的眼眶裏噙滿水花。


    “喲嗬,還以為大塊頭會死,沒想到活下來了。”老龔在我肩頭眉開眼笑。


    我剛鑽出盜洞,徐禁便砰的一聲跪倒在地,沙啞地喊了聲羅道長。


    我攙扶著徐禁另一條胳膊,眼中透著複雜唏噓。


    吳金鑾恭敬無比地停在我身旁,他微微傴僂著身,還抱著拳,是在行禮。


    旁側有三個陰陽先生我認識,其餘的則顯得陌生。


    “孫淼,死了嗎?玉胎道場那些人,都死光了嗎?你們傷亡如何?”


    我將徐禁攙扶起來後,便同吳金鑾對視。


    而後,吳金鑾才講述了我和二長老離開後發生的一切。


    當時孫淼差一點兒就被我殺了,二長老打退我,救了他,的確讓眾人又承受了龐大的壓力。


    不過,孫淼本身就受了不輕的傷勢,影響到了心脈,梁家的狸髡仿佛不知疲倦,根本就打不死,再加上那個常歆可以讓狸髡上身,戰鬥力雖然不是特別強,但卻十分持久。


    再加上冥坊的費房出手,拿出來了不少特殊的物件,終究是將孫淼耗的精疲力竭,被狸髡掀掉頭皮。


    玉胎道場的人則在他們的合圍之下,一直不停的損耗,直至孫淼死後,狸髡加入戰局,掀掉幾個先生頭皮,破壞了陣法。


    許罔製住了陶明易,梁傑士和常歆一同出手,再掀掉了陶明易的頭皮。


    玉胎道場的先生,全部身亡,沒有逃出去一個人。


    至於他們的屍體,則沉入了深潭中。


    徐禁不願意離開,他要留在這裏等我。


    其實眾人都在這裏等,足足等了七天,發現深潭的水位下降,並且,下方的入口被水流徹底封閉了,眾人這才零零散散的離開。


    話音至此,吳金鑾笑容擴散,才說:“羅道長是天選之人,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活下來,正氣凜然往往能壓過邪魔,那暗中偷襲的二長老,欺師滅祖的二長老,又怎麽可能殺了四規山小師叔?”


    “梁家不能一直沒有家主,棺屍地得有個迴話,酉陽居也不能無人做主,他們才會走。”徐禁甕聲解釋。


    “你不也一樣需要進醫院麽?或許還能接上胳膊。”我略唏噓。


    其實我內心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


    徐禁說的一樣有道理。


    能無條件相信我的人,有那麽一兩個,已經完全超出了預計。


    梁家做的已經夠多了,他們也死了人。


    費房更需要管理好手下的人,不能亂。


    “這胳膊,隻斷了一條,羅道長的安危更重要一些,我在這裏,就相當於主人在了,萬一羅道長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我還能搭把手。”徐禁甕聲說。


    我點點頭,嗯了一聲。


    “老龔,吳先生的命魂。”我喊老龔。


    “哦……”顯然,老龔有些不情願,不過還是幹嘔地吐出一枚符團。


    嗖的一聲輕響,符團射向吳金鑾。


    吳金鑾接住後,他眉眼中卻並沒有喜色,這就能看出來,他並不是因為這符團而在這裏等我。


    “吳家經曆的事情,我不太好和羅道長完全道明,不過,羅道長幫我,我感激不盡,便是為奴仆,我也絲毫不埋怨。”


    話語間,吳金鑾抬起手,又將符團奉上。


    我眉頭微微一挑。


    老龔眼珠子提溜一轉,舔舔嘴角說:“你這小吳子,路走寬了。”


    他張口,那架勢就要長鯨吸水一般,吸迴來符團。


    我抬手擋住了老龔的嘴,符團依舊停在吳金鑾手中。


    “吳先生此舉,其實完全沒有必要,四規山的道士沒有收仆的規矩,況且說,這本身是一個交易,你幫了我,我也幫了你,命魂,你收迴去。”我搖頭說。


    “這……”吳金鑾便顯得有些局促了。


    周圍那些先生卻顯得惶惶然,十分不安。


    “看來,吳先生還有些麻煩?你但說無妨,我能幫則幫,不需要你付出那麽大的代價。”我說道。


    吳金鑾在這裏等我是真的,那麽多先生,他們必然也在想辦法,隻是吳金鑾沒有說出來而已。


    況且,這一行他們的用處的確不小,能滅掉玉胎道場這一批人,他們也至關重要,否則罔極道場肯定不足以鎮壓玉胎,那孫淼就不會被殺,結局會完全不一樣。


    吳金鑾滿臉的苦笑,他才說:“羅道長慧眼如炬,其實,是罔極道場,玉胎被滅後,許罔便要求我說出度過下方神道後發生的所有事情,我拒絕後,他們就有要翻臉的舉動,當時大家都已經精疲力竭了,我便沒有選擇,隻能照實說。”


    “隨後許罔拿走丁芮樸臉上落下來的所有骨頭,他還要我去罔極道場,不過,他沒有那麽生硬的強求。我認為羅道長活著,他一樣能有些計算,在沒確定你的死訊之前,他是不會徹底和我們翻臉的。”


    “我遣人去召集來了更多先生,就想要嚐試破局,隻是毫無辦法,許罔派人來了好幾次了,他讓我放棄臆想,該去罔極道場和他商議,怎麽找到真正的墳頭了。”


    幾句話,吳金鑾就解釋清楚一切。


    “他還真是想得挺美,坐收漁翁之利不是?”老龔則有些不悅,陰陽怪氣的說著。


    “若罔極道場再來找你,你便告訴他,你什麽都不知道,並不想去冒險。”我說。


    “是!是!”吳金鑾喜上眉梢。


    “應該不會有人通知四規山吧?”我再問徐禁。


    “不會。”徐禁甕聲迴答:“梁家不會去,主子叮囑過他們,冥坊也不會去,這件事情沒有確定,不敢驚擾羅道長山門。”


    我鬆了一大口氣。


    “不過,還是會有問題哩,武陵肯定會曉得玉胎道場這些人死光了,他還指著玉胎道場去鎮壓瘟癀鬼,討四規山和其餘道門的歡心,那他會怎麽和山門說,就不清楚了。”老龔稍稍一頓,又提醒我:“臭老二都知道你在雲都縣,武陵肯定也清楚。”


    我默了片刻,才說:“應該沒有問題,我生死不明,二長老還沒出來,武陵不會輕舉妄動,他若說了,大師兄必然會有行動,會來雲都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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