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子,就像是被丁芮樸完全吸引了似的。


    丁芮樸的眉頭稍稍散開,她狹長的眸子瞥了老龔一眼,臉上微微帶笑。


    “許大哥,他是玄齒金相,既然他自稱老龔,不願意叫以前的名字,你叫他老龔便好了,鬼有鬼的執念,他對我是善意,並非惡念,馮大哥也不需要太敵視,咱們一起同行,此刻都是盟友。”丁芮樸的話音很悅耳,還帶著一絲知性。


    明明她是個老嫗,這種聲音,還有在月光下這副麵容,太讓人不寒而栗。


    “嗯。”許罔這才點頭。


    老龔嘿嘿一笑,再度舔著嘴角。


    我眼皮微跳,心神多少有些不適應。


    老龔真的被蠱惑了?還是說,他在給丁芮樸挖坑?


    若是其他時候,我肯定無條件信任老龔,可丁芮樸畢竟是大先生,場間其餘先生,都絲毫不弱,老龔若有問題,很容易被發現。


    不排除丁芮樸還有什麽詭異手段,畢竟,陶明易,許罔,馮懷古等人都被她牽著鼻子走。


    這思緒間,山洞內部總算有腳步聲傳來。


    手電光影影綽綽,人影在洞壁上微晃。


    那兩個棺屍地的人,出現在我們視線中!


    “站在那裏,不要動!”陶明易聲音忽然拔高。


    那兩人靜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陶明易眼中思索。


    山風吹拂,恰巧也灌入了山洞內。


    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淡淡的香味,似是某種藥材,又帶著一絲靡靡和詭譎。


    “嗬嗬,屍毒被壓製了。”陶明易滿意點頭。


    他掃了我一眼,以及費房一眼,才說:“此地之毒,會深入人之五髒六腑,但在毒濃的環境中,是不會爆發的,需要外界生氣吹拂,破壞人身穩定,便會立即毒發,生氣吹在那兩人身上,他們安然無恙,這條路,破了,在藥效沒有結束的時間之前,都可以任意進出。”


    最後陶明易是和丁芮樸對視,隱隱有些彰顯自己的舉動。


    初始,我覺得這幾人多少有些不穩重。


    此刻我才明白,是術業有專攻,丁芮樸這張臉,就完全拿捏住了他們。


    就好比當日的鄭仁,此後對我出手的茅義,都落了真人的身段,他們不也有自己渴求的欲念嗎?


    費房恰逢其時開口,讓棺屍地的其餘人跟在先前兩人身後帶路。


    眾人開始進入山洞中。


    這期間,我瞥了一眼山下。


    中午出發的時候,篝火被補足了一次,這會兒基本上燃燒殆盡了。


    水麵那些似人非人的蛹狀物,快速的往岸上爬!


    它們上岸之後,就直接擴散成了一片潮水,不停的往上席卷湧來!


    先生們同樣發現了異樣,腳步無一例外都快了不少。


    沒用多久,我們所有人都進入了山洞內。


    棺屍地的人在最前麵帶路,費房和徐禁則在我前邊兒,我身後才是梁傑士常歆等人。


    其實這相當於我們都在探路,先生們反倒是最安全的。


    深入通道後,地麵並不全是黑紅濕潤反光了,大部分進入這裏的人,都死在洞口。


    隱約見洞深處的一些印子,都呈現著人形。


    他們深入的距離不同,化作濃水被山壁吸收,便留下了不同位置的記號。


    最開始山洞能兩人三人並行,到了後邊兒便隻能一人行走了。


    我們並沒有深入地下,隻是保持平行,怪不得那兩個棺屍地的人,用了半日的時間才迴來,這通道之深,一直沒走到盡頭。


    當然,費房問了前邊兒兩人情況,他們隻說,洞到了最末端,就是一眼黑潭,兩側都有路,往外太過幽深黑暗,他們便不知道是什麽。


    那兩人聲音不小,後邊兒自然能聽見。


    此後,後方一直有小聲商討傳來,能聽清在說什麽,卻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我尚且如此,其餘人不亞於聽天書。


    通道,變得開拓起來。


    就宛若一個葫蘆口似的,先是一個渾圓的洞室,十分寬闊,隨後一處收緊,過去後,就變成了更大的洞室!洞室的尾端,則是完全敞開的大洞!


    我們這一行人都顯得十分渺小。


    月光從那大洞內投入,能瞧見我們腳下走的一米多寬的路,有著明顯的色差。


    這條路外沿,便是沒有撒過藥粉的地方了。


    “生氣濃鬱,不停的吹拂,外有深潭,砂山陰龍交匯,此地無毒了,毒在那條通道,不讓人入內。”陶明易的聲音爽朗許多,再道:“費房,讓你的人走出去,探路。”


    費房沉聲點了個名字,頓又有個棺屍地的人走在旁側。


    徐禁忽然踏步,一起跟了出去。


    “徐禁!?”費房立即喊了一聲。


    徐禁憨憨一笑,跺跺腳,顯示自己無礙。


    隨後他才甕聲說:“陰陽先生向來瞧不起我們這些下九流,更喊我們下三濫,怎麽一直讓我們探路?你們沒膽量走前邊兒嗎?”


    徐禁腦袋直,一次他忍,兩次就忍不了了。


    “非也。”


    先生中忽然有人開口說:“本身棺屍地來此地,就是探路的作用,你們的命,無關緊要,你們不也知道自己要做什麽?費居士,你要管好手底下的人了,若他聽不懂你的安排,便讓他一直探路吧。”


    徐禁眼珠子瞪得渾圓,死死瞄著人群中說話那人,沒挪開視線。


    “徐禁,莫要胡來,迴來!”費房再度低斥。


    其餘棺屍地的人,則沒有多大反應。


    的確,他們知道自己的作用,完全是麻木的接受。


    費房,應該是許了極大的好處,相當於買了命。


    “探路就探路,是要從這裏出去,對吧?”徐禁甕聲甕氣,他顯然是動了真怒,直接和費房都頂撞起來!


    可玉胎道場和罔極道場卻不理會徐禁了,人群全都散開,朝著那大洞邊緣走去。


    這裏沒有屍毒,自無需忌憚。


    洞外則是一方巨大的潭水,渾圓的月亮倒影其中,就好像眼白是黑的,眼瞳反倒是白的!


    再稍稍抬頭往上仔細看,洞口是眼眶,視線下水潭是眼球,這一幕十分抽象!


    我們卻真實站在這巨大的“眼珠”前,冷漠和陰翳成了具象化,讓人通體生寒,好似下一步就會墜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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