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警惕四掃,入目所視,並沒有人出現。


    手機落在地上,屏幕碎了,顯示著電話簿,號碼並沒有撥出去。


    可這忽然的變故,依舊讓此地不可久留。


    我稍有思索,卻沒有立即退去,蹲身撕下這男人身上的布,快速纏繞在他手腕斷口處,壓住血管之後,血沒有繼續流淌了。


    掏出一柄劍,快速鏟了幾次地麵泥土和落葉,覆蓋住血跡,再提著這男人,走向我先前去過最近的一個房間。


    入內後,我再用手段將他弄醒。


    他滿臉痛苦,看我的目光且帶著一絲驚恐,正要慘叫出聲。


    我抬起銅劍,劍尖抵在他的喉結處,他一哆嗦,便不敢吭聲,隻剩下豆大的汗珠不停從額頭滑落。


    “丁芮樸,真的死了麽”我沉聲問。


    “你是什麽人!”他額頭上青筋根根鼓起,眼神微微遊移,卻答非所問。


    和老龔相處久了,再加上接觸別的先生不少,我知道,這人正在想著某種謀劃。


    銅劍,往裏送了一些,劍尖刺破了他的皮膚,血珠再次溢出。


    “奶奶……的確忽然去世……別殺我……”他語氣顫栗,說:“丁家到了雲都縣從來都是行善布施,匡扶正義,更沒有仇家……你若殺了我,各大道場必然不會放過你,我奶奶交好的先生數量極多……上窮碧落下黃泉,你都逃不掉!”


    我再度蹙眉,並沒有在意他口中的威脅,而是問:“那雲都縣之前呢你們丁家曾在靳陽,就沒有殺人害命那為何你們要從靳陽,搬遷到這雲都縣”


    我這話,就直接挑明了一切。


    這年輕人麵色一窒,看我的眼神更充滿震驚。


    “你到底是誰你……你是羅顯神!不,不對,羅顯神不是這副樣子!”


    他這番話,讓我更心驚微駭。


    他居然知道我是誰,知道我的長相


    這就代表著,丁家在悄無聲息地關注我


    對!丁芮樸既然敢弄走老秦頭的屍身,就必然會防備,我是老秦頭的弟子,他們肯定會小心對待。


    那我們先前在山腳遇到的那個漢子,是否也早就認出我的存在


    那丁芮樸的死,還真的是巧合嗎


    她死之前,應該就知道我來了!


    腦中思緒飛速,想明白了問題所在,直麵的還是先前那個問題,丁芮樸,真的死了嗎


    玉胎道場和罔極道場的先生就在外邊兒,若是假死,應該已經有所反應才對……


    “你……真的是羅顯神”那年輕人汗珠已經從額頭上淌下來了。


    “老秦頭的屍身,在什麽地方”我沒有再否認,而是直接問。


    年輕人的眼中卻一片惘然不安:“你說什麽秦崴子的屍體我不知道……”


    “他不是早就死了麽奶奶是叮囑告誡我們,盡量不要再和你有任何牽連,你是秦崴子的徒弟,當年她和秦崴子的糾葛已經終止,她隻是怕秦崴子死都不甘心,非要我們丁家上絕路,讓你來殺人……”


    我瞳孔再度微縮。


    他怕我,隻是這個緣由


    這會兒時間節點不對,他撒謊與否,沒有老龔在場,我分不清。


    “羅顯神……當年的事情,我們沒有參與,你也沒有參與……是秦崴子和奶奶之間的糾葛,是他們之間的情仇……丁家當年付出了代價,今日你的確有造化,成了四規山的道士,威名遠揚的小師叔……沒有必要害我丁家,和陰陽先生一脈為敵!況且……奶奶昨日已經去世,人死燈滅,上輩人的仇恨,為何要綿延到現在”這年輕人還在強忍著疼痛和我解釋。


    我們兩人說的,壓根就不在一個頻道上。


    “丁芮樸的房間在哪裏”我再度問。


    年輕人戰戰兢兢的說了出眼下這個房間怎麽走。


    他剛語罷,我另一隻手抬起,一掌擊中他額頭!


    年輕人軟綿綿的倒在地上,我默默看了約莫一分鍾,內心在天人交戰。


    殺他……


    丁芮樸害死老秦頭的女人,和老秦頭兩人之間暗鬥,她其心可誅,手段毒辣。


    丁家其餘人,作惡了嗎


    若這人沒有作惡,就算無人知道我動手,那胸腔中的一口正氣,都不允許我這樣做。這對不住大師兄的教養和培育。


    留他活口,我潛入這裏的事情就要暴露。


    思來想去,我眼瞳微縮,便想到了一個法子。


    摸出來一張空白的黃紙,我快速勾畫了一張符,覆蓋在這年輕人的頭頂。


    這並不是道符,而是鬼婆子的符。


    失去過陰命,我失去了一些手段,譬如可以消耗三年壽命,定住人魂魄一刻鍾的驚魂鑼用不了,另外一些粗淺的卻能用,符和命數關聯不大,不受影響。


    兩指摁在符紙上,壓住他的天靈蓋,我手指微微一勾!


    一縷白氣從他頭頂鑽了出來。


    符紙嗖的一下卷曲成團,將那白氣納入符中。


    人有三魂七魄,生魂為主,我勾走他的生魂,並不會讓他死,隻會讓他暫時成行屍走肉,沒有自主的意識。


    像是以前農村老人說丟魂兒,中邪,就是人丟了生魂,得找迴來才能恢複。


    收起符團,我再度出房間,更為小心謹慎,朝著丁芮樸的房間走去。


    很快,我便瞧見後院中有一片小竹林,圍繞著一個獨屋。


    這裏更為樸素,安靜,屋門是開著的,進去後,就隻有簡單的床鋪,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老人味兒。


    一眼下去,更看不出這裏有什麽蹊蹺,更不可能有什麽暗室存在了……


    這一行,完完全全的一無所獲,我隻能暫且離開丁家。


    繞迴前門方向,我沒有再進去,隻是站在最開始我問環衛工信息那個位置,遠遠眺望著丁家大門。


    天空中還是驕陽刺目,我感覺整個人都縈繞著一股壓抑的氣息,隱隱約約,竟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這時前院忽然躁動起來,不少人魚貫而出,又站在路邊兒看著門內,議論紛紛。


    僅僅幾分鍾的時間,丁家直接大門緊閉!


    我心知,應該是那年輕人受傷,已經被發現了。


    沒有再停頓久留,我先返迴了住處。


    我獲取到的信息不算少,等老龔出來之後,他應該能分析出來不少東西。


    一時間,分秒宛若度日,距離天黑還有兩三個小時,十分漫長。


    我便盤膝打坐,準備冥想恢複一下消耗的精力。


    可怪異的事情卻發生了,我無論怎麽樣都無法靜心凝神,甚至思緒紊亂,心都在亂跳。


    連續嚐試了兩三次,依舊無法入定,我才知道,事情不簡單。


    起身,我走到了窗戶旁,看向窗外。


    粗眼一看,外邊兒十分安靜,基本上無人走動。


    我選的這旅店就很安靜,身份證都不需要,這時在靳陽的時候,隍司找人的手段給我的經驗。


    隻不過,這種安靜還是過頭了。


    我目光瞟向一些方位,依舊瞧見了暗處影影綽綽的人。


    無一例外,他們都身著唐裝!


    丁家裏頭那些陰陽先生,居然盯上我了!


    他們是怎麽做到的!


    手稍稍摁住眉心,我保持著冷靜,快速走至房門處,推門而出。


    窄小的樓道光線暗沉,我並沒有直接從樓梯下去,而是往上走!


    頂樓是一片天台,左右,後方,都是一些老舊的居民樓。


    我本意是想從側麵的居民樓頂上走,不想被他們圍困住。


    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左右兩方的樓頂天台,居然各站著五六個陰陽先生,後方同樣有人!


    三方人,分別是丁家的丁睦。


    玉胎道場來人。


    以及那罔極道場的許關!


    他們三人好像早就知道我會上樓,無一例外,臉色都極其冷漠。


    居民樓之間的距離本就不遠,丁睦率先開口,話音清晰入耳。


    “閣下是何來路,為何喬裝打扮潛入我丁家,中傷我兒,還攝走魂魄還請束手就擒,隨我們迴去,好生交代!”


    另外兩方,同樣話音入耳。


    “在下玉胎道場陶槳,請閣下束手就擒!”


    “鄙人罔極道場許關,請閣下放棄手段,切莫掙紮,以免自討苦吃。”


    我臉色再沉了一些,絲毫沒有理會他們兩人,驟然朝著前方掠去!


    先生卻有先生的本事,能算得出來我在這裏,能算得出來我會發現他們,更提前堵住我的去路。


    可真的隻有走那幾條路!


    正前方沒有居民樓,我掠出天台的瞬間,便朝著下方落去。


    下方並非像是那崖台一般垂直,而是鴿子籠一樣布滿了防護網。


    在防護網上借力,三兩下便落到了地麵。


    這方位,就是我先前房間所在,前邊兒好幾個位置都有人潛藏。


    我並不怕他們零散幾人,正要離場!


    可就在這時,一陣猛烈的悸動和紊亂湧上心頭,眼前路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站著一個老人。


    他單手持著一個撞鈴,腳步蹣跚,踏著不同的方位朝著我靠近。


    撞鈴猛地一晃,便發出刺耳聲音,直接鑽進耳膜,像是針刺進了腦袋裏!


    我悶哼了一聲,死死捂著頭。


    “小輩,誰給你的膽量,敢入丁家,敢算計,傷丁家人!還不束手就擒!”那老人話音格外粗啞,還帶著一絲絲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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