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媽都沒有提別的意見,兩人開始簡單處理身上的傷口。


    他們都攜帶了相應的一些瘡藥。


    柳自愈給我的那瓶子血丹同樣被天壽道人取走了,否則也能給我爸,讓他療傷。


    天壽道人高的不光是本事,心計還很深。


    當初柳玉階還給了我一個小臂長短的木匣,說如果遇到不能解決的危險,就將裏邊兒的煙火放出去。


    那東西一並被天壽道人收走,相當於拿走了我的後手。


    不多時,我爸媽就給身上所有傷止住了血,兩人都稍顯的虛弱,不過精神並沒有絲毫鬆懈。


    我一邊帶著他們下山,一邊才說了,當初我們離開時,並沒有走高田寺封鎖的墓道,而是打出來一個盜洞。


    老龔跟了我那麽長時間,功勞不少,苦勞更多,我肯定得將他帶出去。


    先前我感應到了,高天道人另外兩縷魂在逼近。


    天壽道人一定會死,他臨死之前的反撲,也一定很厲害,再加上孿僧去了,局麵隻會更複雜。


    隻要我們速度夠快,就能進入最後一個墓室,高天道人的屍身周圍,就不會有魂魄,這樣一來,我能輕而易舉的拿走他的劍!


    那柄劍的級別很高,隻要我能使用,自保一定無虞。


    我爸媽麵麵相覷,都不約而同的點頭。


    忽然,我媽卻說了句:“可顯神,你先前說過,三屍蟲……”


    “我已經喝過田公泉了,還喝了很多,這就當是試毒吧,若是那泉水有用,我應該就不會有事。”我語氣鎮定,慎重。


    “嗯,應該無礙。”我爸則冷靜的多。


    他突然又笑了起來,說道:“待在黑城寺的地牢裏,從未想過,還能有再見天日的一天,更從未想過,有一日,居然能和顯神共探高天觀!哈哈,人生如此,死又何懼?”


    我媽瞪了他一眼,接連呸了好幾聲,先說了百無禁忌,才說我爸這兩天坐擔架,把腦子顛壞了,他們兩口子,什麽都經曆遇到過了,算是活夠本兒了,可我連人生大事都沒落定,沒結婚,沒生子,怎麽可能死?


    我爸悻然,說他一時口快,自然,任何情況,他都會保護好我們母子。


    於我來說,雖說眼前的一切很兇險,但一家人團團圓圓,還是令我胸腔中充滿了信心。


    上山慢吞吞的走,下山速度就極快,幾乎一直在小跑。


    途中我反應過來一個小小的細節,就是先前,我用出來了高天道人的道術。


    是因為那一小節化作齏粉的指骨嗎?


    我以為它煙消雲散了,或許那殘魂的確沒了,指骨卻以某種形態,溶解在了我身上?


    這陰差陽錯,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跑一小段時間,就停下來稍稍歇息。


    高天山很大,高天觀內部更繁雜,撇開打鬥不說,就算天壽道人直接下去,不狂奔的話,都沒有我們快。


    一個夜晚,過去了。


    天亮時分,我們已經快到山腳,遠遠能眺望到高田寺。


    初陽通紅,像是一顆如血的丹丸,稍有些刺目。


    我知道高田寺封墓道的那排屋舍位置,爸媽比我更清楚,先到了那處位置後,我循著記憶中看過的角度,朝著另一個方向在山坡上走動。


    不多時便找到了一個盜洞入口,當初我們離開的時候,做了一些掩飾。


    輕而易舉的將洞口表麵土石弄開,幽深的洞,不停的往外冒涼氣。


    “爸,媽,商量件事兒。”看著盜洞,我沉聲開口。


    “讓我們兩個待在這裏等你,隻能免談。”我爸倒是迴答的快。


    我一怔,才苦笑不已。


    “倒並非是這個,我知道你們肯定不會待在外邊,我是想說,等會兒如果裏邊兒有危險,那你們得立即出來,我們一家三口,不能全折在裏麵,我這條命,很硬,你們反倒是讓我分心。”我慎重說。


    “嗯,我和你媽,屆時臨機應變。”


    “箐兒,你走前邊兒,盜洞下地,咱們比顯神更熟絡,盡量裏邊兒別有變故。”我爸隨後又說。


    我媽鑽進盜洞,剛背對著我和我爸。


    突然,我爸抬起手來,一掌擊中我媽後脖頸。


    他趕緊攙扶著我媽,輕籲一口氣。


    “顯神,你迴頭就說,這一掌是你打的,不然你媽……”


    我爸正和我說呢。


    我微眯著眼,抬起手,一掌擊中他的後脖頸。


    他一聲悶哼,要朝著地上倒下。


    我快速伸手,將兩人都攙扶住。


    默不作聲,我輕籲一口氣。


    本身,我就想喊他們兩個人走前邊兒,我趁機出手將他們打暈,可沒想到,我爸的想法和我不謀而合。


    將兩人拖到另一側,樹木枝葉茂密的地方。


    我稍一遲疑,撕下來兩條布,將兩人綁在一棵樹幹上。


    他們的手被我相互綁在一起,避免了能解開繩子。


    我心知,這種手段肯定困不住兩人太久,天一黑,剝屍物能用上,他們一定脫困。


    還有一天的時間,足夠我做很多事情了。


    高天道人的屍身太危險,即便是魂魄不在,三屍蟲都很難纏,我尚且喝了田公泉,他們卻沒喝過。


    我再撕下來一條布,寫了三屍蟲,險。


    將其塞在我爸的袖口中,我才迴頭鑽進盜洞。


    逼仄陰暗的環境,十分壓抑,當時荻鼠挖出來的洞,更是粗糙。


    我先迴到一處位置,是險些挖穿進入高田寺的地方。


    當時,我們稍稍迴填了一些碎土。


    再度往迴爬,爬了很久,洞變得極其窄小,隻能讓一人鑽過,甚至連掉頭的空間都沒有。


    心裏悶著一口氣,愈來愈覺得壓抑。


    終於,當我爬出這洞的時候,迴到了那個四五十平大小的墓室。


    空空蕩蕩的室內,沒有陪葬品,隻有一口薄薄的棺木。


    棺材旁邊的地上,斜插著一柄劍!


    安靜,可怕的安靜,能聽到自己的唿吸,能聽到心跳,太陽穴的抽動更為明顯。


    棺木更為安靜,棺蓋是開著的。


    我下意識吞咽唾液,喉嚨滾動了一下。


    深唿吸,我走上前,握住了那柄劍!


    我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道法變得精湛了,還是因為血裏頭融入了高天道人一截小拇指。


    上一次,我用盡渾身解數都無法拔起來的銅劍,這一次,輕而易舉的被我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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