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椛祈臉色又是一變,狠狠跺了跺腳。


    “周亢個瘋子!”


    “他曉得沒咒死你,又不想倒黴被反噬,又咒了你一次!”


    椛祈話音微顫,是氣得不輕。


    我稍稍揉了一下自己脖子,若有所思,然後問椛祈,剛才都發生了什麽?


    椛祈才告訴我始末。


    原來,天一黑,那冠候就來了。


    盯著我,我就陷了進去,她怎麽都叫不醒我。


    冠候掐喉,我就跟著一起掐脖子。


    不過,我頃刻間就反應了過來,並沒有受傷。


    反倒是冠候把自己掐得不輕。


    而她也不敢去阻攔冠候,因為無論旁人做什麽,冠候都不會被影響,甚至靠近的人,還會莫名其妙的出事!


    語罷,椛祈都抿著唇,眼中更為不安。


    “冠候?”我若有所思,差不多明白了一點兒由頭。


    怪不得,周家人的稱唿都叫做冠候。


    其實,這冠候叫的並不是他們,而是他們驅使的“鼠人”?


    鼠人,也就是冠候一來,就會用這種詭譎無比的手段,控製被咒的人自殺?


    “太弱了,我不了解他們這手段,才被稍稍控製一點心神。”


    “再來一次,它又能怎麽樣?”我搖搖頭,倒是說不上輕視。


    周家人這怪術,是難纏了一點兒,可對付普通下九流,或者同等的人有用。


    對付我,層次顯然不夠。


    “姐夫……你別小瞧了它們……冠候脫一層絳衣,就要兇幾分,你看你身上是什麽?”椛祈惴惴不安地說。


    “嗯?”我低下頭。


    瞳孔卻一陣緊縮。


    因為……我身上居然多了一件絳衣!


    門口,那冠候褪下來的衣服消失不見了,竟莫名其妙地穿在我身上。


    冰涼的感覺裹脅整個身體,衣服並不厚,卻給我一種緊附感。


    我能嗅到一股縈繞不散的屍氣。


    這件絳衣,必然常年在屍體上……


    伸手,我就要將衣服拽下來。


    結果,身上卻一陣劇痛襲來,就像是這衣服粘連在皮膚上,我硬扯下來,就要將皮肉扯爛一般……


    疼痛,讓我一聲悶哼……


    “扯不下來的……”


    椛祈貝齒緊咬,她臉上的苦味兒更多。


    “子時,冠候還要來。”


    “他要還是殺不了你,就會去找周亢,冠候心眼子小,周亢咒了冠候殺不死的人,冠候就要反噬他,若是周亢不死心,非要咒你第三次,第三次,就真的是搏命了……”


    “我感覺……周亢可能真的會死,姐夫……還是不好讓周家人死,不然周濟鐵定得發瘋,我得去找他。”


    語罷,椛祈又要往屋外走去。


    “他自己若是分不清,死了便死了,周家人殺不了人,還要歸咎別人,那這周家,也沒有一個人拎的清,你現在過去,隻會讓我被動。”


    “他們會覺得,我怕周家死人,就是怕周家。”


    “再把你扣下來,我到時候要讓你用荻鼠找到你姐姐的位置,都不行。”


    我放棄脫掉絳衣,再次喊住椛祈。


    “這……”


    一時間,椛祈呆呆停下。


    “好像是這個道理……”


    椛祈放棄出去的舉動了。


    而後,她蹲在門檻的位置,放出去了一隻荻鼠。


    她神態顯得極其緊繃,雙手微微掐著一種訣法,臉上冒出細密的白色絨毛。


    椛祈顯得很努力,很認真,眼中總算冒出一絲喜色。


    “姐夫……好像控製住了……”


    椛祈喃喃說完,她愈漸認真,眼神都顯得略渙散,不知道在看什麽。


    我自是沒去靠近椛祈,也沒打斷她。


    椛祈的荻術,和椛螢的不同。


    椛螢尋蹤,也就僅僅是尋蹤而已。


    而椛祈先前說過,因為她也是過陰命,還是能感知的那一種。


    因此,她能通過荻鼠看到一些東西。


    瞧見領頭殺了張栩,就是憑借著她這特殊的能力。


    而現在,椛祈明顯也能監視周家那群人了。


    “他們……還在村裏……”


    “是在找人……打聽後山的事兒。”椛祈的話音,顯得斷斷續續。


    我瞳孔又一次微縮。


    怪不得,周家還想要椛祈。


    這種手段,可不隻是隔牆有耳那麽簡單……


    我先前提供的消息,的確是我所知道的全部。


    而周家想要得到更多後山的消息,基本上不可能。


    本身,村民就不去後山。


    這大抵,他們還是想等咒死我之後,才會出發?


    揣測歸揣測,我低頭又看了看身上絳衣,盡量平複心緒。


    就在這時,院門處,傳來一陣鬼鬼祟祟的注視感。


    我隨後抬頭看了過去。


    頃刻間,我就和那注視感對視!


    貓在門口的,不正是那死男人,呂闞嗎?!


    呂闞直勾勾的盯著我,不在鬼鬼祟祟,而是站在院門口。


    我神色微微警惕。


    呂闞又看了看門檻處的椛祈,他雙目瞪得滾圓,愈發顯得怨毒了。


    “死婆娘找奸夫,卻不曉得,奸夫還要找蕩婦。”


    “她瞎了眼哇。”幽冷尖細的話音,鑽進院子裏。


    我心頭頓時一沉,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呂闞這話,太難聽了。


    椛祈的注意力,顯然都在使用荻術上,竟然都沒什麽反應。


    我手不經意地從兜裏摸出來個黑驢蹄子,慢吞吞地往前走去。


    呂闞還是杵在門口,他直愣愣地盯著我,口中又在絮叨著什麽。


    隻不過,他說得太模糊籠統,我倒是聽不清。


    下一刻,他忽然伸了伸脖子,用手摸了一把,顯得極其吃痛。


    我瞳孔猛地一縮。


    因為,我瞧見呂闞的脖子上,竟有深深的掐痕。


    先前和他打鬥,我可沒瞧見他脖子上有這種痕跡!


    “奸夫偷了人,惹了事,還要我倒黴。”


    “死婆娘不理事,這日子,不讓人活,也不讓鬼過……”


    呂闞模糊的呢喃,總算稍稍清楚了一點兒。


    下一秒,我忽地發現了更古怪的一幕……


    就是呂闞身上,本身是黑漆漆的死人衣。


    這會兒,衣服居然成了灰黑色,還要大了一些……


    不,不對。


    不是死人衣……


    而是我身上的絳衣,竟然在呂闞的身上,也有一套!


    他聲音又變低了一些,呢喃什麽,我又聽不清了。


    不過,呂闞轉過身去,卻遠離了院子……


    那忽大忽小的聲音,又鑽進我耳中。


    “掐我……我又沒偷人,為什麽掐我?”


    “我慘啊,女人不認了,還被人欺負。”


    “都欺負我!”


    “欺人太甚!”


    “我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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