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人的心都有了。


    魏有明,距離我隻有不到十米了……


    他步伐不緊不慢,我心徹底墜入了穀底。


    陳君咯咯地獰笑起來,他還是死死抓著我手腕,怎麽都不鬆開。


    他兩條胳膊都被我扯得變形,還是不鬆勁兒,我跑都做不到!


    魏有明一手扶著脖子下的領結,另一手五指虛抓律動著,就像是有些緊張。


    “別怕,很快的,很快你就安靜了。”


    “活著是一種罪,你活著,會讓更多的人遭罪。”


    “我是在幫你。”


    魏有明輕言細語,可那字句,卻更讓人惡寒!


    就在這節骨眼上。


    冷不丁的,又是一聲沉悶,沙啞的喊聲。


    “有明!”


    我打了個寒噤!


    鐵門外,陳君的臉色巨變。


    魏有明的身體,忽地一下僵在原地。


    右側遠處,有兩個人,正急匆匆的朝著這邊奔來!


    一人,白大褂的裝束,帶著帽子,他速度快的很,就像是醫院裏的醫生,發現病人跑了。


    另一“人”,就是老龔了,他一晃一晃的跑著,紙紮都發出吱呀吱呀聲響。


    魏有明的臉色,忽然變得掙紮起來,冷不丁的,臉上又浮現了另一種神態,似是懊惱,痛苦,還有難以置信。


    “有明!”


    “你不能出來的!迴去,要好好待著,好好睡覺!”


    話音變得尖銳刺耳。


    那白大褂的活屍煞已經靠至近前,他快速從兜裏掏出一根繩子,一把套在了魏有明的身上,狠狠一收勁兒,活套的繩子就被勒緊。


    魏有明繼而恢複臉色的冰冷,可僅僅一瞬,又成了懊惱和痛苦,他整個人都顫抖無比。


    “老……老劉……”


    “不……我沒有病……你們弄錯了。”


    “我怎麽會在這裏!?”


    魏有明的聲音,充滿了無辜,就像是一個孤單,又被人誤解的老人,委屈窩囊到了極點。


    老劉,也就是副院長,壓根兒沒有理會魏有明的話。


    拽著繩子,便朝著醫院大樓的方向疾走。


    “你要睡覺,睡覺才會好!”


    “你真的病了!你別讓我們擔心……”


    聲音漸行漸遠……


    副院長,同樣拽著魏有明走遠了。


    明明魏有明是二十八獄囚,級別上,要比一個活屍煞高太多。


    可他依舊沒反抗……


    這時,老龔腦袋從紙人上一歪,直接滾了下來,咕嚕一下落在了夜壺上。


    我唿吸更粗重,猛地扭頭,死死盯著臉還貼在鐵條上的陳君!


    “怎……怎麽可能……”


    陳君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殺了我一樣。


    不過,他沒有死抓著我手腕了,而是拚命的要掙脫。


    我陡然鬆開手,他跌跌撞撞的落入後方灰霧中,沉悶的聲響襲來,應該是他滾倒在地。


    並非我想放了他,就這麽僵持著,根本沒有什麽意義。


    我也沒時間打開鐵門。


    陳君並沒有再出現,那灰霧,反倒是散去了。


    詭異的是,我發現,鐵門上的鎖,居然早就被撬開了。


    不過,我並沒有立即走,而是盯著身旁,先前領頭那縷魂被驅散的位置。


    一時半會兒,那些灰霧還是離散的狀態,沒有恢複。


    更遠處,瞧不見副院長和魏有明的身影。


    他肯定帶魏有明上樓了,應該會上六樓的重症監護病區。


    魏有明,會不會被困在裏邊兒!?


    若是他被困住,那就是一件大好事!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至少等了十分鍾。


    領頭那一縷魂,還是沒有凝出來……


    我臉色逐漸變了。


    一樣是被舌尖血噴過,我先前還用了哭喪棒,領頭都很快恢複。


    為什麽,這裏恢複不了?


    周遭的陰氣,並不比裏邊兒薄弱……


    絲絲縷縷的涼氣兒不停鑽進身體。


    難道,是因為陳君的血有問題?


    如果是鬼,魂魄凝聚的速度越慢,就代表問題越大,這種情況下,很容易失去神智。


    即便領頭隻是一縷魂,可麵對和鬼一樣的情況,那縷魂就算再凝聚出來,也可能會受損。


    心,更沉了,幾乎沉到了穀底。


    再等了十分鍾左右,領頭那一縷魂,還是沒凝聚出來。


    我摸出來了一張人皮紙。


    稍一思索,便用紙張在領頭潰散的地方快速攪動。


    能瞧見,斑駁的灰霧被吸附在了紙上。


    魂體的灰氣,和陰氣的灰色有明顯區別。


    在人皮紙的作用下,領頭的魂魄並沒有離散,完全被吸附了上去。


    我確保周遭沒有遺漏,人皮紙都變得沉甸甸起來,才勉強鬆了口氣。


    將這些潰散的魂,交給領頭本人,他應該會有辦法。


    我並沒有疊紙人,而是將人皮紙重新折成方塊,收進衣兜裏。


    再看了眼地上那雙皮鞋。


    這作為精神病院鬼打牆的節點,必然是魏有明的寄身之物。


    甚至,我還有個揣測。


    曾經魏有明想要從這裏逃出去,隻不過,他翻不過用來阻攔別的所有病人的牆,褲腿被刮破了,皮鞋也留在了上邊兒。


    再之後,魏有明就自殺了。


    因此,都沒有人來得及清理這上方的東西。


    隻是,陳君到底是什麽人?


    他那身西裝打扮,和魏有明如出一轍……


    難道,最開始的一些事情,也是騙人的?


    我一直認為,死人衣就隻有那麽一件,因為古著店的老板胡江告訴我,那是魏有明最喜歡的一件衣服。


    現在看來,那隻是先入為主的想法……


    可能魏有明任何一件東西,都有寄身之物的作用……


    陳君是因為偷竊了寄身之物,被影響,被控製了?


    一時間,思緒繁多。


    不過,這醫院,我是鐵定鐵定,不會再進來半步了。


    我提起來了那雙皮鞋,轉頭便推開鐵門,一步邁了出去。


    拿著皮鞋的緣由,是我要破掉這裏的節點,讓別的人不會誤入到精神病院的鬼打牆裏。


    視線忽的一陣朦朧,像是整個人被霧氣包裹。


    再下一秒,恢複了清明。


    我還是站在醫院門口。


    外邊兒隻剩下兩輛車了。


    我能認出來,都是隍司的車。


    車旁圍著不少人。


    楊管事,以書婆婆為首的下九流,一共九個。


    以及,施瑜……


    其實,我先前都忽略,沒有注意到施瑜。


    她是一直跟在我們身後來的?


    除了他們十一人,就剩下黃叔在一旁。


    天是蒙蒙亮的,所有人同時盯著我,眼神顯得錯愕,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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