鐮倉七年十一月十八日,傍晚,山中裏美對大皇子的反攻開始了。


    黃金軍和暴風軍這些殘軍敗將如果換一個主帥,那將會一點信心沒有,但是山中裏美親自掛帥,她給隊伍帶來了強大的信心。


    四萬五千人總共分了九個縱隊,每隊五千人。


    自傍晚開始,依次派了四個縱隊出去。


    這四個縱隊幾乎都騎著馬,風馳電掣般的唿嘯而去。


    相比於增援,打殲滅戰,這四隊接到任務時心底都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隻是騷擾的話,那麽目標就簡單多了。


    對於底層忍者來說,這種打法其實是古流戰法,在忍者劍客不顯得的年代,騎兵的襲擾拉扯當兵的多少聽說過,隻是隨著忍術的進步,劍術的進步,騎兵的作用越來越少,大多作為斥候,或者長距離奔襲戰趕路來用。


    把騎兵戰法當成主流戰法,已經很多年沒有這種打法了。


    到底會有什麽效果,誰也不知道,而這四個縱隊就是打頭陣的。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個縱隊正是加藤親自率領的暴風軍五千人。這五千人也是他親自挑選的,來自暴風軍中的老兵。


    對山中裏美的戰法最有疑慮的不是這些士兵,恰恰就是加藤,所以他主動請纓。


    加藤帶著五千人朝著三山窄道前進。


    沒錯,他選了看起來最危險的路線,直奔三山窄道,一副要奪迴三山窄道的架勢。


    所謂的三山指的是站山,臥山,睡山。而三山窄道便是這三山之間能夠進入山中家領地的狹窄道路。本是易守難攻之處,卻被斥候軍輕易突破。


    五千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他們騎著馬快速奔襲朝著三山中的臥山而去。


    有趣的是加藤的帶著的五千人是一人雙馬,他們騎著矮腳馬趕路,將山中裏美帶來的騎兵速馬放在一邊小步跟隨。


    因為矮腳馬耐力好,而速馬擅長的爆發力和速度,對於耐力長途奔襲其實並不如矮腳馬。加藤的想法是給速馬省點腳力,關鍵時刻或許能救兄弟們的命。因為他對於這種打法一直心存疑慮。


    他們的騎著矮腳馬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戰鬥的痕跡,一路丟棄的背包,旗幟,已經死去並已發黑的屍體,這些人大多是狼牙軍和飛熊軍的人,因為殘破的隊服和旗幟是很容易辨認的。


    他們看到這些人心底生出一股悲涼感,這便是戰爭。有人提議想給這些人掩埋,但是在不動用土遁的情況下,是很耗費時間的。在加藤的軍隊中素有軍令,在行軍途中嚴禁使用任何忍術,因為這很容易被敵方的結界忍者和感應忍者感應到,甚至他們趕路的時候都會戴上布條蒙住口鼻,降低唿吸頻率。


    在戰場中,細節決定成敗,這是加藤的人生信條。所以,對於友軍的屍體,他們隻能冷眼旁觀。


    他們一路疾行,夜色如墨般加深,得幸運之神眷顧,他們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什麽阻擋,一路出奇的順利,順利到所有人都有點忐忑。


    直到在接近臥山的時候,他們遭遇了一小隊的斥候騎兵。看人數大概一百多人,他們是可以吃掉他們的,但是加藤沒有動手。


    他不但沒有動手,反而撤退一公裏,在一處起伏的地形處命令所有人開始挖戰壕。


    這是山中裏美臨行前千叮萬囑的,遇到敵人不要第一時間攻擊,而是觀察敵情,然後觀察地勢,尋找撤退之時能夠躲藏地方,可以牽扯的地方,可以讓敵方圍不住的方法。


    沒錯,在戰術上未勝先思退。


    這是襲擾戰術的重點。


    他們這些忍者如農夫一般,一人掏出一把鐵鍬就挖了起來,並不是土遁不好用,而是鐵鍬更有性價比。


    夜色更深了些,挖了一個時辰的戰壕之後,所有人休息一刻鍾,然後騎馬繼續前行。


    在行軍了三公裏處,再次發現了剛剛發現的一小隊斥候騎兵,這些騎兵已經在紮營準備休息。因為這邊不是戰術布置的重點,他們這些外圍斥候也比較鬆懈,隻是例行巡視,連多巡視一公裏都不願意。大皇子這邊的軍人都想當然的以為山中家的軍隊會去救援山中康生,誰也不會想到山中家在野戰軍盡失的情況下還敢偷襲三山窄道。


    於是在加藤帶著人圍上來的時候,他們還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因為他們看到了桂花旗。


    一百多人相隔二百米和五千人近距離對射遁術,那不是找死嘛。


    如果是戰鬥意誌薄弱的部隊此時應該已經投降了,加藤也是抱著抓舌頭的想法想要活的,但是這些人悍不畏死竟然先攻擊了。


    在這種開闊地帶,隻不過三分鍾就結束了戰鬥,這一百多人全部陣亡,竟沒有一個人投降。


    加藤沒想到敵人的戰鬥意誌如此強烈,心中第一次對於先鋒軍感到敬佩。


    他們繼續前行,此時都騎上了速馬。


    也才剛離開了戰鬥的地方,無數的遁術火球就朝著他們剛剛戰鬥的地方砸了過來。


    “好快的支援速度。”這些遠距離支援來的遁術火球,打消了加藤的僥幸心理,也從側麵說明了敵方的通訊速度。


    “繼續推進,務必要告訴他們,我們是來拿迴三山窄道的。”加藤騎著速馬加速奔襲。


    此時等於明牌了,他們繞著之字形迂迴奔襲,一路上遠距離的遁術襲擊不絕,到處都是爆炸聲。


    這些爆炸聲將附近的敵軍都吸引了過來。


    看到遠處亮起的火把,加藤此時沒來由的興奮。


    一路上他們不止在躲避攻擊,而是借著火光讓所有人一路跑一路記能夠躲藏的掩體,窪地,樹木等避難所。


    因為等會撤退的時候這些都是救命的地方。


    他同時派出了幾隻百人小隊,偵查敵軍主力動向。


    這一晚,他們除了殺了敵軍一個百人小隊之外啥事都沒幹,就是帶著敵軍到處跑,雖然偶爾還擊一兩次,但大多數時間都在跑,抱頭鼠竄的跑。


    在敵軍眼裏他們是在黑夜中抱頭鼠竄的老鼠,但是在他們自己眼裏,他們是在遛狗。


    這是山中裏美臨行前交代的,第一戰務必以遛狗為主。


    並在遛狗的途中熟悉環境,若有能撤退的天然主場優勢,那麽就可以一直溜,無須殲敵,隻需帶著他們到處跑就行。


    這反擊的第一戰就是遛狗戰術。


    加藤帶著五千人興奮的帶著他們溜了一晚上。


    在天快亮時,他們甚至快看到臥山的輪廓了,那裏必定有敵軍主力,他們是不會貿然進入的。隻是在邊緣位置不停的製造爆炸的聲音,然後打出桂花旗給敵軍看。


    “老大,我聽到敵軍的集結號了,看來他們生氣了。”身旁一個老兵笑著說道。


    “他們壓根沒想到我們會來,一直都在休整,所以我們推進才會如此順利,他們的還擊也沒有章法。此時吹號,看來是想抓住我們。”加藤笑著說道。


    “要和他們幹一架嗎?”老兵問。


    “幹個頭,全軍撤退。”加藤搖頭。


    “全軍撤退!”加藤對身後大喊了一句,他也不逗留,率先一溜煙就跑了。


    加藤帶來的這些人雖然昨晚沒殺敵,還被打的抱頭鼠竄,但都很高興。這種高興不是因為昨晚跑了一夜幾乎沒有減員,而是來自於一種惡作劇一般的童趣。


    這種惡作劇一般的童趣每個男人都有,哪怕這個男人老了,上了年紀,哪怕他是一個連走路都困難的老頭,他在路邊看到一坨牛屎,他都會想用鞭炮去炸一下。


    昨晚的遛狗戰術,其實就類似於用鞭炮炸牛屎,類似於沒事打你一下,打完就跑,還嘴賤的說來打我呀,來打我呀。你若真來追,我就繼續跑。


    若是不追了怎麽辦?那就繼續炸牛糞,繼續騷擾。


    加藤不知道山中裏美的戰略意圖,他以為隻是疲兵之術。讓敵人疲憊,然後圍而殲之的想法。


    但加藤認為在敵我雙方差距過大的情況下,就算施展疲兵之術,也沒辦法殲滅敵人。這是他的疑慮所在。他不會想到山中裏美和奈良櫻落商量一晚上的戰略意圖,他隻是以一個軍人的直覺思考,他是看不穿這戰場迷霧的。


    隻是他沒想到第一戰會把他的童趣打出來了。


    因為這種無須殲滅敵人,無須攻城略地,帶著軍隊到處惹事,帶著敵人遛彎的打法實在是太爽了。


    沒有規定戰術目標,就不會被預測行軍動向,他們太自由了。這種仗,一輩子都沒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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