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六日,晴天,燥熱。


    昨日的天氣還有點小冷,今天就出了大太陽,中午的時候那燥熱的氣流即使關上了門也是擋不住。


    山本大空和田中大雅兩人躲在奢華的宅邸內,周邊又有無數的奴婢為他們扇扇子,但是兩人卻感受不到一絲絲的涼意,因為兩人心裏急的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自今早開市以來,四季薔薇的價格就崩的不像樣,已經跌到了五十兩銀子。從兩百兩跌到五十兩,足足跌了四分之三。山本大空和田中大雅隻是起了個頭,然後就發生了踩踏效應,四季薔薇跌的不像樣。


    如果四季薔薇還要再跌下去,那麽山本大空和田中大雅兩人虧的褲子都完了,更關鍵的是這些錢不是他們的自己的錢,是家族的錢,如果虧完了,死都是輕的,那是容易的事情。


    “山中裏美還不救市?這樣下去,可怎麽得了?”山本大空怒罵道。


    “她還真沉得住氣。”田中大雅怒罵道。剛剛探子來報,山中裏美一邊吃著冰棍一邊釣著魚,很是清閑。


    “她肯定已經猜到是我們在拋貨,怕就怕,她抱著無所謂,大不了魚死網破的心態和我們玩。如果她不在乎山中家的麵子,也不在乎這個生意,抱著已經賺錢,無所謂的想法,那麽我們還真的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山本大空歎道。


    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莊家主動砸盤,莊家一旦不玩了,這遊戲就很難玩了。


    “這花一開始漲起來是因為山中家那贅婿賣龍雀劍的名額綁定的價值,現在迴收名額的價值是八十萬兩,你說我們是否可以操作一下,起碼可以迴本。”田中大雅問道。


    “迴不了本。這世上的聰明人很多,從四季薔薇開始跌價開始,就有無數的人想到去抽獎來彌補損失,但是這兩天抽獎的隊伍排得太長了,每個鋪子每天隻產出一個名額。抽出就暫停抽獎了。而且現在的抽獎成本有點莫名其妙,有的人十萬就能抽到,有的人花了幾十萬也抽不到一點水花。抽獎有點得不償失了。倒是那些平頭老百姓看到四季薔薇跌價了,開始借錢買花,這讓我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山本大空摸著下巴咕噥著。


    “唉,那贅婿讓人看著就來氣,這賣花的生意就是他搞出來的。說是拍賣龍雀劍,但是又不說日期,說放出一百個名額,但是迄今為止賣出去三十個沒有?他在耍人吧。至於那些平頭百姓,他們懂什麽,他們隻會看著貴族或者領主幹什麽,他們就跟隨什麽,完全不思考為什麽。看到領主的夫人頭上戴著四季薔薇花,便覺得這花好,借錢也要戴著這花,以為戴著這花就是貴族了,真是腦子秀逗了,有點閑錢還不如多吃點飯墊墊肚子。”田中大雅搖頭歎道。


    現在兩人手裏屯了太多的四季薔薇,他們可是一點都不敢拋貨了,看著那不斷下跌的價格,整個心都在滴血。他們又懼又怕,心情起伏不定,每一刻都是煎熬。


    ……


    山中家。


    山中裏美和山中結衣兩人帶著寬大的草帽,坐在院子裏的池子邊,一邊吃著冰棍,一邊釣著魚。


    山中結衣其實並沒有興趣來釣魚,奈何奈良櫻落一直在做實驗,她姐姐一時找不到人來陪,就把她抓過來當壯丁了。


    她並不是一個安靜的人,她根本坐不住,以至於她坐在那看似在釣魚,但實際上思緒不知都飄到哪裏去了。


    她拿著冰棍掃動著牙齒和舌頭,伴隨著那卡拉卡拉的輕微響聲,她唇齒間感受到了更多的涼意。她吞咽那清涼的伴隨著口水的冰,咕噥著說:“四季薔薇價格快崩盤了,家裏各長老都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你也不想辦法,一個人在這釣魚,這是不對的。”


    “他們急是因為他們貪婪,他們屯了太多的四季薔薇,雖然這些四季薔薇他們並沒有花錢,而是奈良櫻落送給他們的,但是他們想要四季薔薇的價格一直漲,然後一直沒有出手,現在價格崩了,所以才會著急。他們本就沒有付出,但是下跌的價格讓他們損失了想象,所以他們抓耳撓腮,感覺虧了好多錢,人果然是會困於幻想。”山中裏美平淡的說。即使家族裏給她的壓力很大,但是她依然沒有動手,甚至下了很大的決心阻止家族裏的人去花錢救市場。


    “我反正是不急,上次你說我,我就把手裏囤積的四季薔薇出手了,賺了很多零花錢呢。但是你這樣坐在這裏,什麽都不做,我認為是不對的。你這可是擺爛啊。”山中結衣無所謂的說。


    “如果是你,麵對著田中和山本兩家拋貨,你覺得最好的方法是什麽?”


    山中裏美並不在意妹妹隱含的批評,現在家族裏麵對她的質疑很深。她畢竟是一介女流,雖然父親已經欽定她為下任家主,但是人們對於女子的成見很深,這種成見會讓女子在麵對重大事情的決策上導致其他人的不信任。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強力鎮壓,但這樣的方式就會讓原本溫柔的女子變的毒辣。手下人雖然會在強壓下屈服,但是並不代表認同。山中裏美本質上不想用這種權術,所以她一直都是溫婉的樣子。她得讓家族裏的人服她,她得豎立威信。


    這些年她為家族做了很多事,山中家這些年能一直過好日子,也是因為她這些年的付出。雖然勉強豎立了威信,但是還是有人認為女子最好的方式是聯姻,隻要嫁得好就行。奈何她選擇的人,奈良櫻落已經被逐出了奈良家。沒了奈良家的背書,她想坐穩家主的位置,其實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她並不吝嗇用雷霆手段,起碼她父親還在時她不會用。她問妹妹的意見,並不是她沒有方法,而是她在對妹妹考教。


    “解決問題最好的方法,就是解決提出問題的人。這簡單,又快速!”山中結衣平淡的說出這句話,但話語中卻滿含霸道之意,她的方法便是以力壓人。


    “怎麽,你想在安雲城殺了田中和山本的代表嗎?”山中裏美笑著問。


    “我已經查清了他們的住所,隻要你點頭,我可以帶著三百幻衛,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他們。我保證不會走漏一點消息,事後也沒人知道是我們幹的。畢竟最近城裏可亂的很,到處都有搶花的人,栽贓嫁禍一下,完美。”山中結衣眯著眼認真的說著。


    “你這是以力壓人。類似於威脅和鏟除。這種方法很簡單,但他們並不會屈服,事後山本和田中兩家肯定會來興師問罪,如果不想打仗的話,我得付出一部分利益來滿足他們。麻煩的很。”山中裏美搖搖頭,拒絕了妹妹的提議。


    “現在大皇子在南邊勢如破竹,這兩家根本擋不住,肯定會望風投降。既然如此,我們可以提早出兵吞並了這兩家,那樣還能與大皇子對峙,甚至談判。”山中結衣其實想的很遠,她既然敢得罪這兩家,就沒想善了,她想吞了這兩家,擴大山中家的地盤。


    “你啊,太貪了。幕府巴不得我們當出頭鳥去攔著大皇子,畢竟我們是十二守護之一。但是我不想和大皇子為敵,起碼當下這個局勢不能。”


    “難道你的方法就是等在這裏,什麽都不做嗎?”山中結衣不服氣道。


    “商戰其實就是心理的博弈。現在急的應該是手裏麵擁有巨量四季薔薇的田中和山本兩家。他們以為我和他們一樣貪婪,所以預判我會救市,穩住四季薔薇的價格,然後他們拋貨大賺一筆。但他們看錯了我。他們才是魚,而我是垂釣者。”


    “若能在經濟上打垮對手,為什麽要出兵呢。你應多看書,戰爭的勝負往往不在戰場上,而在戰場後的運作上。我越是什麽都不做,他們越著急。賭的就是誰膽子大,誰更沉得住氣。人若想戰無不勝,那麽就得有掀翻棋盤的膽量和勇氣。他們在棋盤中算計我,但我已經在棋盤之外。他們怎麽贏?”山中裏美自信道。


    “你太自信了,我怕你會輸哦。”


    山中結衣此時釣上來一條錦鯉,她抓著活蹦亂跳的魚,向姐姐炫耀道:“我這不會釣魚的人都比你先釣上來魚了呢。所以你的辦法也不一定對。”


    “你把我的釣竿拉起來看看。”


    山中結衣嘴中叼著冰棍,將姐姐的釣竿拿起來,卻滿是不可置信,她意外道:“直鉤釣魚,無餌?這怎麽釣魚?”


    “我釣的魚在池塘外,若我所料不錯,四季薔薇的價格會反彈。”


    “你什麽都不做,誰會救市?難道是田中和山本嗎?這……好像也……有可能啊。”山中結衣愣了一下,發現好像真的不是沒可能。


    “若他們拉高四季薔薇的價格,我們就拋貨,讓家族裏的長老們等著就好。”山中裏美溫柔的笑著。


    山中結衣看著姐姐笑,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懼。姐姐比她想象的還要可怕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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