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沒想到範女官下手這麽狠,直接將趙蕊踩到泥裏,一時怔愣。倒是霍芽無知無覺,還很開心,覺得範女官事情辦得不錯,完全絕了自己主子的後患。

    春生心思深,不像霍芽傻樂嗬,尋了個機會,將此事跟陳女官說了。

    “姑姑,您看……”春生犯愁,她是真不知此事該高興,還是該提防。範女官所做確實震懾住東宮那起子蠢蠢欲動的牛鬼蛇神,有此前車之鑒,借她們八百個膽子,也不敢整事,剩下那兩個侍妾也會夾著尾巴做人。

    可是吧,春生又怕太子得知此事後誤會鄭宜。

    這事,她們幾個親近的,知道是範女官所為,跟鄭宜無關。可是在東宮其他宮人眼裏,就是太子妃不能容人,手段嚴苛。

    事情要分兩麵看,關鍵在太子。

    太子若是不以為意,那此事就是小事,趙蕊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奴才,主子懲治奴才不是天經地義麽?可太子若是在意,那事情就大了。

    不能容人、善妒……什麽帽子都能往主子頭上扣。

    春生實在想不出主意,才過來尋陳女官。

    陳女官蹙眉:“那些名聲都是外在,不重要,關鍵是不能讓太子和太子妃離心。”說到這,陳女官如是叮囑一番。

    聞言,春生有些猶豫:“這行麽?”

    “去吧。”陳女官點頭。

    霍芽在一旁都聽呆了,沒想到這麽小小一件事都有這麽多道道。

    正院,鄭宜正在和太子用晚膳。演武場一事已經敲定,鄭宜心情好,瞅趙齊就格外順眼,用膳時格外殷勤,一會夾菜,一會遞水。

    趙齊被她逗樂:“就這麽開心?”

    “當然啦,所以我投桃報李。”鄭宜給趙齊夾了一塊羊肉。

    兩人用完膳,一塊去院子裏消食。

    春生過來迴話,說趙蕊上午來請安,因為身體不適早早迴去,然後範女官請醫女過去,說趙蕊得了風寒,會傳染,要送出宮外。

    這會人正在偏殿,就等著太子妃吩咐。

    範女官雖然直接絕了趙蕊的後路,但她到底隻是個女官,權力不夠,送人出去要等太子妃發話。

    話不用說太明白,春生隻這麽簡單一說,鄭宜就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顯而易見,那個趙蕊行事不妥,範女官懲治她,春生心裏犯嘀咕,所以急急忙忙報到她這裏。

    鄭宜不知道趙齊心裏是什麽想法,是否喜愛那個侍妾,所以轉過去,抬眸問他:“殿下想如何處置?我剛入宮,對規矩還不太熟。”

    “霜霜想怎麽處理?”趙齊反問。

    初夏的風很暖和,輕柔微醺,趙齊穿了一身暗紅色常服,沒有戴冠,頭頂發髻隻用綢帶挽住,長長的綢帶隨風飄揚,偶爾吹起幾縷墨發,映襯著趙齊飄飄如仙。

    他生得俊朗,鳳眸,高鼻,身量也比尋常人高,脊背寬闊舒展,四肢修長,十根手指如白玉一般,看著白皙,卻蘊藏力量。

    明明是神仙一般的人兒,鄭宜卻看著分外來氣。

    感情她那一年的書信都白交流了,居然還在試探她!

    這麽一點小事也至於麽?

    鄭宜感覺自己往日一番心思都喂了狗,她懶得玩心眼,試探來試探去,直接一腳上去狠狠踩在他大腳丫子上。

    氣道:“你的侍妾,我哪敢處理,殿下自己處置吧。”

    說完也不理會周圍目瞪口呆的宮人,氣咻咻折迴臥房,躺在上麵生氣。

    鄭宜真是煩死趙齊這個勁了,如此多疑,做人做到他那個份上還不如死了呢!

    她以前動心思,討好他人,是為了生存,是想活得好。趙齊就太過了,他豎起溫和的麵具,是為了防備所有人,他不信任任何人,所以將自己團團包裹。

    趙齊確實在試探,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試探什麽,隻是本能這麽做。他想看看鄭宜要怎麽處理此事,是放過趙蕊,還是趁機置她於死地震懾宮人。

    在趙齊內心,鄭宜心機深重,做的每一步都反複思量,他欣賞她努力進取的樣子,卻也忌憚她的心機。

    鄭宜躺在床上生悶氣,將臉埋在被子裏,左右伺候的人擔心她唿吸不暢,又不敢深勸,待看到太子進來,對她們擺手,才放下退下。

    趙齊走在床邊,看著床上團成一團默默生氣的人,覺得好笑又無奈。

    明明是她踩他的腳,最後反倒是她生氣了。

    趙齊坐在床邊,抬手戳了戳她:“你為何踩我腳?”

    鄭宜聲音悶悶:“生氣,氣你!”

    “為何?”趙齊問。

    鄭宜也不隱瞞,一五一十:“你試探我,懷疑我。”

    趙齊沒想到鄭宜反應這麽快,更沒料到她會直接說出口,如此坦白,毫不掩飾。

    見趙齊半天沒說話,鄭宜從床上爬起,一巴掌上去,將趙齊推到,壓在他身上,哼哼:“這麽點小事也要試探,你疑心病怎麽這麽重?不過就是個侍妾,你想試探什麽?難道我放過她,你就會覺得我善良?還是我弄死他,你會覺得我惡毒?”

    趙齊不說話,他現在有點被動,不僅被人推倒,身上壓了一個沉重的份量,他居然還掙脫不開,一點都動不了。

    往日,他隻知道鄭宜聰慧,卻沒想到她武力值也這麽強。

    這哪裏還是溫軟少女,分明是一塊巨石。

    “說話。”鄭宜扯他耳朵。

    哼,你不是溫和麽,我就讓你溫和!鄭宜扯完耳朵還不解氣,又去摳他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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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太不雅了!趙齊嚇壞了,趕緊偏頭:“別,我說,我說。”

    “說吧。”鄭宜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趙齊閉了閉眼,睜開眼時,目中一片清明,他認真反問:“你不是也在試探我?”

    “嗯?”鄭宜不解,“我哪裏試探了?”

    趙齊語氣冷靜:“既然沒有試探,你為何問我想如何處置?這種小事,你不能安排麽?”

    鄭宜:……

    尼瑪,真是小心眼啊!

    “我問你是想知道,你是否喜愛那個侍妾。”鄭宜無語,“你若是喜愛她,我這次就饒過她,你如果不喜歡,那我就殺雞儆猴。”

    說到這,鄭宜脾氣又上來了,她氣咻咻:“難道你以為一個侍妾也值得我試探麽?”一手指頭就能碾死的人,她至於麽。

    趙齊不說話。

    好像真是他想多了。

    瞅著趙齊那張麵無表情的臉,鄭宜突然覺得沒意思,這男人太多疑了,總是以最大惡意揣測他人。

    這就是他的本性,已經形成習慣,鄭宜估摸著是改不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跟他扯淡了,什麽亂七八糟地交流溝通,全都不要了。

    以後他再懷疑她,她就揍他,反正他也打不過她。

    他不是溫和麽,溫文爾雅麽,喜歡隱藏自己麽,她就讓他作繭自縛!

    想到這,鄭宜迴手一掏,扯下帕子塞到他嘴裏,然後迅速扯下簾帳將他四肢綁住。

    趙齊沒想到鄭宜如此行事,整個人都呆了。

    神色從震驚轉為複雜,最後變為靜謐深潭,讓人看不清神色。

    鄭宜也不隱藏自己的目的,跨坐在他腰上,居高臨下,俯視他。

    “害怕?”鄭宜挑眉。

    趙齊定定看著她。

    防備心重沒有安全感的人最怕被束縛,無力反抗。既如此,鄭宜決定下一劑重藥。

    趙齊怕什麽,她就偏做什麽,以毒攻毒。

    “你等著。”鄭宜下床,“我去拿樣東西。”

    臨走時,鄭宜還迴頭,給他一個邪魅的目光。接著,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趙齊,就聽到隔壁傳來各種聲音,有剪刀聲、有劍聲、有石頭聲,還有木頭撞擊聲。

    過了許久許久,鄭宜才背著手過來。

    趙齊歪頭,安靜地看著她。

    鄭宜一屁股坐在床邊,眯著貓眼:“方才,你的內心定然是各種猜疑,猜我拿刀了是不是?”

    趙齊默不作聲。

    “嘿嘿。”鄭宜拿出一隻毛筆,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後在他臉上畫了一隻烏龜。

    畫完後,將筆一扔,俯首在他眉心親了一下,聲音像是含了糖:“你相信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傷害你。”

    趙齊:……

    鄭宜嘟了嘟嘴:“不喜歡這個承諾?那我換一個,以後我都不欺瞞你,這個行嗎?”

    趙齊:……

    鄭宜:“還不行啊!那這樣吧,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過去多少年,我對你,都不掩藏自己的心思。”

    趙齊睫毛輕輕顫了兩下。

    鄭宜激動:“你答應了!”

    趙齊垂眸。

    鄭宜歡歡喜喜,將他口中的帕子拿出來,又給他鬆綁:“我鄭宜說話一諾千金,說不掩藏就絕不掩藏。現在馬上立刻不掩藏。”

    “比如說,我現在想咬你。”鄭宜哢哢活動了下手指,“我就不會隱藏自己想咬你的心思。”

    說完,猛地撲過去,將趙齊壓在身底,對著他肩膀,使勁咬下去。

    ※※※※※※※※※※※※※※※※※※※※

    男主就是這麽個人,防備心重,猜疑心重,對每個人都好,實際對每個人都不好。

    女主就是過來治他的。

    女主其實也是病急亂投醫了,男主就是那麽個蒸不透煮不爛的銅豌豆,女主破罐子破摔以毒攻毒。

    換一個人做男主妻子,無論聰慧還是單純,都沒好下場。而且女主對待男主的方法是不可複製的,一來她會武功,二來她和男主青梅竹馬,三來女主身份高救過皇後,有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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