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順著原路返迴,風雖然很寒冷,但是一顆心依舊在撲騰亂跳。他剛才差一點就把自己送到了一條黑曼巴蛇的嘴裏!哈利驚魂未定,他把掃帚藏到貓頭鷹棚屋裏,跑向球場的時候把自己的雙頰揉了又揉,製造一點通紅來掩蓋被嚇白的臉色。

    場上的比分是一百八十比二十,飛賊還沒被抓到。哈利擠到前麵,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格蘭芬多隊遙遙領先——不過他馬上發現,他們的找球手換人了,新來的這個替補動作看起來畏畏縮縮的,似乎生怕被人從掃帚上撞下去。哈利心頭一沉,他大概能猜出原來的找球手是怎麽被替換的。

    場中球影和人影都在飛快交織著,劃出一道道金紅與銀綠的線條。格蘭芬多的隊員都很強,這從比分上就能看出來,不過找球手看起來會是個硬傷。也可能他做找球手太久,對這個位子有超出尋常的執念,以至於看其他人選都不爽?哈利這麽想著,不過馬庫斯?弗林特的大力衝撞的確不是說著玩的……

    一道金光從哈利眼前劃過。格蘭芬多們靜默了一秒鍾,紛紛大唿起來:“飛賊!”“那是金色飛賊!”球員們都朝這邊望過來,大家都在注意飛賊,鬼飛球滿場亂竄。就在一片混亂間,哈利看到一道綠線俯衝而去,場中瞬間變幻的局勢印證了他的想法——斯萊特林的找球手特倫斯?希金斯抓住了飛賊。

    格蘭芬多們一半驚叫一半慶幸。驚叫的是飛賊被對手抓走了,慶幸的是格蘭芬多的分數拉得足夠大,就算沒有抓住金色小球,他們依然以十分優勢險勝。哈利抬頭看向天空,紅色的隊服已經抱成一團慶祝勝利;再反觀對麵,斯萊特林們齊齊發出一陣噓聲。

    “再拖下去他們也不會贏,”羅恩在晚飯桌上篤定地說,“伍德的防守太嚴密了,簡直滴水不漏。”

    納威點頭,他的臉到現在還漲得通紅,不知道是興奮的還是氣的,“那兩個球還是貝爾用遊走球把伍德撞下掃帚之後打進去的!”

    迪安還是沒很搞清楚魁地奇和足球的區別,他激動地嚷嚷:“就應該罰他們下場,那是故意犯規!”

    所有人的視線都往長桌上的幾個空位掃去,那是球隊隊員的位置。找球手伊麗莎白?卡朋特被撞斷了兩條肋骨,伍德手臂受傷了。其他隊員多少有點青紫,比賽一結束他們就被院長麥格教授全部領去校醫院做檢查了。

    贏是贏了,不過所有的格蘭芬多學生們看起來都不是很高興,輸了的斯萊特林就更陰沉了。哈利不知道他是興奮多一些還是失落多一些,格蘭芬多隊贏了,雖然比較艱難;另一方麵,哈利覺得雖然伊麗莎白被撞了下來,但是這種事也曾經發生在他身上,即使他覺得他現在肯定可以做得更好,但找球手這個位置也不是非他不可,是不是?哈利咬著嘴唇,他那時正躺在床上瞪著深紅的法蘭絨帳幔,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聖誕節即將來臨。十二月中旬的一天早晨,霍格沃茨學校從夢中醒來,發現四下裏覆蓋著好幾尺厚的積雪,湖麵結著硬邦邦的冰。

    大家都迫不及待地盼著放假。雖然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和禮堂裏燃著熊熊旺火,但刮著穿堂風的走廊卻變得寒冷刺骨,教室的窗戶玻璃也被凜冽的寒風吹得哢噠作響。最糟糕的是,斯內普教授的課都是在地下教室上的,他們一哈氣麵前就形成一團白霧,隻好盡量靠近他們熱騰騰的坩堝。

    “我的父母親已經準備好了,他們一直在抱怨貓頭鷹隻能送糖果之類的食物,”在一次魔藥課上,德拉科?馬爾福說道,“他們說要給我一個驚喜。”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看著哈利。克拉布和高爾在一旁羨慕地看著他。正主哈利裝作沒看見,他正在稱出研成粉末的獅子魚脊椎骨。馬爾福不知道是怎麽迴事,總是希望用各種舉動來吸引他的注意,但是他對小孩子一般的炫耀和斯萊特林的脾氣還真是敬而遠之。不過以馬爾福持之以恆的程度,哈利也隻能猜測是他那個食死徒老爸想從自己這裏得到點什麽或者知道點什麽,畢竟黑魔頭還處於一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狀態,而他是最後一個見過伏地魔的。

    想到這裏,哈利重重歎了口氣。簡直是毫無進展……伏地魔就好像突然變成空氣蒸發了似的!他的心思飄到宿舍裏的一封看過許多遍的信件上,小天狼星熱情邀請他聖誕節去布萊克家的老屋做客。他最近的指望大概隻能是克利切藏東西的櫥櫃沒有被清理一空吧?

    所以在上個星期麥格教授拿著表格讓他們填的時候,哈利毫不猶豫地寫上了迴家。讓他驚異的是韋斯萊家的幾個孩子也要迴陋居,哈利明明記得上次韋斯萊夫婦是要去羅馬尼亞看望查理的。不過現在這也不關他什麽事情了,和韋斯萊家孩子們的深厚情誼現在隻單方麵存在於哈利的腦袋中。

    留校的人很少,讓哈利驚異的是,湯姆居然是其中一個。他對此的解釋非常簡單:“天冷,不想動彈。”哈利不知道他說的是他自己還是羅爾德教授,不過看他三緘其口的樣子,兩個都留校的概率大一點。哈利某一次和赫敏隨口說了自己的猜測,換來女孩的滿意點頭:“哈利,我就說你們一定能成為好朋友的嘛!你看,你多了解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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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沉默了,他隻能在心裏想,他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聖誕節很快臨近了。哈利提著一小包行李從列車上下來的時候,就看見小天狼星喜氣洋洋地朝他招手,他看起來氣色好多了,哈利快步跑了過去。他們緊緊擁抱了一下,小天狼星就帶著他幻影移形了。

    格裏莫廣場12號依舊皺巴巴地擠在11和13號之間。哈利進門的時候注意到上麵一絲灰塵都沒有,心裏暗自奇怪,小天狼星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啊。他跟在教父的背後走進門廳,從門廊到客廳的一段路,直接讓他看傻了。

    房子裏麵非常幹淨。金枝燭台幹淨錚亮,窗簾布泛著柔軟垂墜的色澤,空氣中還有點點花香氣味。不要說沒看到破布和吼叫的肖像,就連那一排排的家養小精靈的頭都不見了。看起來就像一個真正的貴族祖宅,和黑魔法一點關係都沒有的那種。

    小天狼星迴過頭,看見哈利瞪大眼睛打量四周,嘴巴都張得合不攏,不由得笑起來:“很震驚,哈利?我們第一次見麵,我把你嚇著了,以為你的教父是個窮鬼?”

    哈利急忙搖頭。他早就知道這個老房子是怎麽一迴事,甚至還做好了自己下廚做飯的準備,沒想到會變成這副模樣,想當初他們好些人打掃了很久都沒有這種效果。他左右張望,提了個問題:“這都是你一個人收拾的?”

    “當然不是。”小天狼星輕鬆地聳肩,“家養小精靈,你應該見過的……”哈利想起來自己是在麻瓜世界長大的,理論上不知道這種事情,於是他搖搖頭。小天狼星顯然也想到了,他尷尬地咳嗽一聲,“就是一種魔法生物……克利切!克利切!”

    家養小精靈從廚房探出半個腦袋來,哈利看見它耳朵裏蓬鬆的白毛:“主人,什麽事?克利切正遵照主人的吩咐為客人準備午飯。”它網球大小的琉璃眼珠轉向哈利,給他鞠了一躬,然後用尖細的聲音問道:“主人還有什麽吩咐嗎?”

    小天狼星看看哈利,停了一會兒說:“沒事,你繼續做午飯吧。”然後他提起哈利的行李箱,“你坐一會兒,我把箱子拿去你的房間。桌子上有點心,餓了就先吃一些……”

    哈利充耳不聞,呆立在原地。他看到了什麽?一塵不染的布萊克家老宅!禮貌謙恭的小精靈克利切!這反差也太大了!他抬頭看看教父消失在樓梯拐角處的身影,還有一個和小精靈相處和諧的小天狼星……都發生了什麽事?

    他突然想起那個掛墜盒。哈利馬上行動起來,他朝著記憶中的房間找去,結果驚異地發現那裏已經變成了克利切的臥房。一張幹淨厚實的軟褥子,許多小玩意兒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架子上,甚至還有一本家養小精靈族譜。

    比在有求必應屋找冠冕容易得多,哈利幾乎是一瞬間就發現了金色的掛墜盒,下麵還墊著一條雪白的茶巾和一個青花的瓷盤,克利切似乎最重視它。盒子上,一條蛇的雕飾在吐著信子,雕刻粗糙……是贗品。

    哈利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心重重提起又重重落下。為什麽贗品會在這裏?那真的掛墜盒呢?他一口氣就快喘不過來。哈利很想馬上衝出去問克利切一個究竟,可是小天狼星要下來了,腳步聲就在樓梯上迴響。就算你問了,小精靈也不一定會告訴你,哈利努力勸說自己冷靜下來。他一屁股坐到柔軟的椅墊上,順手抓過一個蘋果開始啃。

    他們吃過午飯,哈利就被小天狼星趕去休息了。等他起來、在聖誕大餐之前,小天狼星帶著哈利在老宅裏麵轉了一遍,其實主要是仔細詢問他在學校裏麵的情況。不過哈利發現,牆上的畫像都在安靜地微笑,包括小天狼星的媽媽(這讓他十分驚訝,在他記憶裏這個老婦人一直在吼叫);燙過的金線族譜掛毯不知道被誰修複了,小天狼星的名字在上麵閃著光。

    這真是越來越反常了,哈利在心裏嘀咕著。不過小天狼星沒有注意到,他的全部注意力好像隻在一件事上麵,就是怎麽把他自己最好的東西在假期裏都送給他的教子。

    晚餐非常豐盛。哈利正在努力地啃一隻肥嫩的烤鵝腿時,發現小天狼星有再給他拿一隻的想法,趕緊擺手阻止。他麵前的盤子上已經被小天狼星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三文魚片、果仁布丁、蛋白餅幹、蘋果派,旁邊還隔著一杯奶香土豆泥和點綴著楊桃片的星色潘趣酒。小天狼星拿給他的時候,還特別介紹說是用法國最佳年份產的幹邑調配的,對於哈利提出的未成年喝酒的疑惑隻是哈哈大笑:“這隻是一點點兒調味酒,今天可是聖誕節……再說了,有我在,你喝醉了也不怕!”

    哈利知道他的教父多麽希望帶給他幸福的感覺,而且不得不說,克利切的手藝很不錯,他前前後後喝了不少。最後胃終於再也裝不下任何東西時,哈利已經兩眼發蒙,雙腿打飄了。

    小天狼星沒想到哈利的酒量那麽淺,一邊暗自好笑,一邊輕手輕腳地把他扶到樓上的房間去。就在他給哈利蓋好被子準備起身時,床上喝醉的人突然一個挺身,吧唧一口就親在了他的臉頰上:“謝謝你……小天狼星……”小天狼星看著又倒迴床上昏睡的人,眼神柔軟。他用手輕輕拍了拍教子透著粉色的臉頰,心裏暗自發誓一定要把小哈利養胖。

    小天狼星在哈利床邊坐了一會兒,確定他已經安然睡著之後才離開。他走到自己門口擰動把手時猶豫了一陣,轉迴頭盯著斜對樓上緊鎖的房門,似乎在考慮要不要上去。不過他最後歎了口氣,還是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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