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越來越近。

    柴君臨又期待,又擔心。

    期待她的到來。

    又擔心來人不是她。

    他躲在被窩中,露出一雙狹長的眼睛,小心地瞧著門外,一點點瞧見她素色的衣衫越過門檻。

    是她——

    他心中歡喜,現在他若是跳起來,能直接蹦到屋頂上。

    “俞……俞姑娘……咳……咳……”

    他裝成一副虛弱的樣子,將手抵在唇邊,連連咳嗽。

    俞晴晴端著白粥走進來,瞧著他浮誇的演技,也不知是戳破還是不戳破,她走到他的床邊,麵上淡定道:“還有哪不舒服嗎?”

    “我沒事。”瞧見你,便什麽事都沒有了。

    咕嚕嚕……

    他的肚子又叫了。

    有點煞風景。

    俞晴晴輕笑,柔聲道:“我端了白粥過來,你先吃點。”

    柴君臨想要伸手,可是又想,難得的機會,他想她可以喂自己,於是,他伸出手,然後又“哎喲”一聲,表情痛苦。

    她不戳破,淡然的語氣,道:“怎麽了?”

    “就是右手還有些不舒服。”

    她輕輕“哦”了一聲,然後將白粥放在床邊的椅子上,道:“右手不舒服,那就用左手吃,隻是白粥而已,我給你拿了勺子。”

    用左手拿勺子吃飯,確實不是什麽難事。

    早知如此,他應該假裝兩隻手都不舒服。

    柴君臨眸底滿是失落,他坐起來,彎下身子,從椅子上端起了粥,用左手拿起勺子,有些別扭地吃著。

    俞晴晴離得有些遠,她坐在八仙桌的圓凳上,時不時瞧著他。從她醒來到現在,有一句重要的話,她一直忘記講,她道:“昨日,謝謝你了。”

    他停下了喝粥的動作,“昨日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到底是因為我,”如果她沒追來京城,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呢,可還有不適。”言罷,他又通過喝粥,來掩蓋自己的緊張。

    “無礙了,對了你可記得,你曾經醒過一次,說了一句話?”為何會說出那樣的話?

    他記得,他說了一句特別曖昧的話語,“別哭了,太難看了……”

    非常不適合他說的話。

    “咳咳……”

    他太過緊張,連連咳嗽。

    這次,真不是裝的,是因為嗆著了。

    俞晴晴一隻手從他手中接過了碗,一隻手溫柔地拍著他的背。

    他稍微舒服了一些,心想著也不能對她裝傻,便道:“那句話,你別在意。”畢竟,“我喜歡你,我是趙子祁。”這句話現在他也不能說。

    咕嚕嚕……

    他的肚子又又叫了起來,跟越吃越餓一樣。

    尷尬死了。

    他坐在床頭,像個犯錯的孩子。

    俞晴晴想笑,憋住了,她走了過來,坐在床邊的太師椅上,用勺子舀了白粥,遞到他的嘴邊,道:“張口。”

    柴君臨楞了一下,沒敢動。

    她又問:“你不餓了?”

    “餓,餓。”

    他連說了兩個“餓”,張口吞掉了她遞過來的白粥。

    差點把自己噎死。

    “你慢點。”她終是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她又舀了一勺,遞到他的麵前。

    他還是一口吃掉。

    原本寡淡的粥,此時吃起來,有了莫名的甜味。

    吃的特別享受,眼底帶了笑。

    她就拿了一碗白粥過來,連一口菜都沒有拿,是故意的。

    就想他隻能吃白粥,寡淡的白粥。

    可是沒想到,他倒是吃得挺享受的,因為是她親自喂嗎?

    思及此,她唇邊帶了笑。

    柴君臨察覺到那一抹笑,心底的甜更濃了,忍不住道:“你笑起來,真好看。”

    言罷,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他又變成了木頭人。

    自己怎麽一得意忘形,就開始說胡話了,他解釋了一句,“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好看……”得了,越解釋越曖昧了,他索性閉嘴,低著頭。

    又變成了犯錯的孩子。

    俞晴晴未言,她隻是又舀起一勺白粥遞到他的麵前,待他將白粥都吃完之後,她將空碗放到了八仙桌上,突然問出一句,“你和趙子祁是怎麽認識的?”

    這個問題太過猝不及防。

    柴君臨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一時無法迴答,良久才道:“他救過我一命,我同他也就成了兄弟,他也一直跟在我身邊。”他將自己同素婧的相遇,改了改。

    她又是輕輕“哦”了一聲。

    不清楚她是信了,還是沒信。

    “你的身體確實無礙了嗎?”

    她突然說出“身體”二字。

    讓他想起,她救自己的時候,看到了全裸的自己。

    當即麵上浮現了紅潤。他忙搖頭,道:“沒事,我沒事。”越想體內的火燒的越旺,他伸手扇了扇,不管用,他又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襟,想讓自己涼快一些。

    “沒事,那就好好休息。”

    言罷,俞晴晴未再多留,她拿著空碗踏出門外,大踏步穿過迴廊的拱門,霎時停下了腳步,她倚在拱門邊,麵上同柴君臨一樣,滿是紅潤。

    他因為熱,扯了扯自己的衣裳。

    她又看到了他胸前小麥色的肌膚。

    讓她體內升起一股熱浪,久久不散。

    ……

    翌日。

    因為俞晴晴的話,柳墨有一天沒去雲仙樓了,可是心中總是記掛著她,所以下了朝之後,他又來到了雲仙樓,尋了他的老位置,待方跑堂過來時,他道:“還是老樣子。”

    對他來說,見不到她的人,吃到她做的菜也是一種享受。

    方跑堂為難的表情道:“大人,今日恐怕不行。”

    柳墨有些詫異,“今日不行?為何不行?”

    地牢中發生的事情,柴君臨不想節外生枝,特意封鎖了消息,是此雲仙樓的人根本不清楚事情的後續,隻知道俞小姐被衙門的人帶走了,方跑堂老實道:“前日,俞小姐讓衙門的人帶走了。”

    “什麽?!”

    柳墨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語氣埋怨道:“你為何不早說?”

    方跑堂很是無奈,俞小姐被抓的事,為何要通知柳大人呢?依照郭老板的意思,他們隻需專心伺候著俞小姐,不得罪俞小姐就行了,這監察禦史過來抓人,他們有什麽辦法?!

    得知消息的柳墨急匆匆來到衙門。

    彼時,李知府剛把林森叫過來,道:“林森,這次殿下沒有多追究,可是多虧了你,你說說,自己想要什麽?”

    “知府大人,我想去看看俞姑娘,俞姑娘這次困於火海,到底是因我而起,也不知她現在到底如何了?”

    柳墨趕到衙門時,剛巧聽到的就是這一句。

    他很是著急,一把抓住林森追問道:“你剛剛說什麽,她被火燒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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