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啟天這個皇位得來不易,剛登基那會,為了穩固江山,他又看了太多人的臉色,總覺得有太多的人想他從龍椅上滾下來,是此,他心中總是擔心著,擔心有人要來搶他的皇位。

    這些人,可能是任何的人。

    特別是他的身邊人。

    他的兒子,他的兄弟。

    所以,一旦有這些人謀害自己的罪證,他不會去細查,隻會降罪!

    就像當年,立即派人緝拿柴君臨。

    亦如現在,立即把柴戰楓關入了大牢。

    柴戰楓不免想,攤上這麽一個爹,到底是幸運,亦或是不幸呢?

    “陛下,這玉佩的確是罪臣的,”不愛他自稱兒臣,那他就改個稱唿順了陛下的意,“罪臣前不久剛丟了這塊玉佩,罪臣也不知為何玉佩會在宮女的身上?”

    柴戰楓不同於柴君臨。

    這幾年,他看透了陛下的性子。

    沉默的話,隻會讓陛下覺得他是默許。

    他得解釋。

    而這解釋,還必須得當,否則意在表明陛下太過愚蠢,也是會惹怒陛下。

    樓懷玉來天牢時,也提醒他——

    必要時,得賣慘。

    要向一個父親表明自己作為兒子的委屈!

    柴啟天冷冷的口氣,“巧了!你這玉佩丟了,就丟到了要刺殺朕的刺客身上了。”

    “是呀,這玉佩好好的,怎麽就到了那個刺客的身上,陛下,罪臣也想不明白,懇請陛下一定要查清楚這件事,這玉佩到底怎麽就到了那個刺客的身上!”

    柴啟天:……

    他來天牢,是要問罪的。

    怎麽反成了一個審案子的。

    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問下去了。

    柴戰楓繼續道:“陛下,罪臣丟三落四的毛病,得改,這才多少天的功夫,就丟了兩塊玉佩,陛下送罪臣的血玉,還有這塊翡翠玉佩,罪臣都丟了,我有罪,非常有罪!”

    “柴戰楓——”

    柴啟天叱喝一聲,柴戰楓這段繞口令一樣的話,聽的他頭疼!

    “那宮女你真的不認識……”那為何她看你的眼神……

    剩下的話柴啟天還未問出口。

    柴戰楓已經搶答了,“那宮女罪臣認識,還特別有印象,罪臣瞧著她功夫挺不賴的,結果罪臣一腳就把她踹飛了,而後,她服毒自殺的時候,又特地看了罪臣一樣,陛下,你說她是不是特別不甘心,不甘心有人比她功夫好,有人比她能力強!”

    柴啟天感覺自己的腦殼子更疼了。

    他的兒子,怎麽一點都不可愛!

    他不想親自審了,都交給內閣學士吧。

    他擰著眉頭,道了一聲,“內閣學士!”

    內閣學士是跟著陛下一起來天牢的。

    因為陛下想要先單獨同柴戰楓談一談。

    內閣學士便在一旁候著。

    這行宮的天牢地方不大,柴戰楓的話還鏗鏘有力,是此,內閣學士全都聽到了,聞言,甚至有些想笑。

    不用想。

    這些“胡鬧”之言也是樓懷玉教的吧!

    聽聞陛下叫自己,內閣學士忙走了過來,來到陛下的身邊,彎下身子行禮。

    柴戰楓見內閣學士來了。

    急忙叫喚道:“內閣學士,你來了正好,你負責這次中毒和行刺的事情,辦案你最是厲害,不如也幫罪臣查查,那玉佩怎麽就到了刺客的身上,為什麽呀?罪臣想不明白!”

    柴戰楓的語氣,帶了明顯的委屈。

    內閣學士略有發白的胡子抖了抖。

    不用說,拉自己下水,也是樓懷玉教的!

    內閣學士為官清正,確實不想冤枉了好人。

    他抱拳作揖,看向陛下道: “陛下,既然是要徹查此事,那就從頭到尾,都查清楚,柴戰楓畢竟是二殿下,即便要死,總要讓他死個明白!”

    柴戰楓忙附和道:“陛下,罪臣不怕死,罪臣隻想死個明白!”

    內閣學士繼續道:“驃騎參領的死,似乎也有隱情,還需細細查探,陛下今日也累了,現在天色已晚,陛下不如先歇下,老臣一定會將一切查的水落石出。”

    柴戰楓繼續附和,“陛下,來圍場狩獵本就是放鬆的,切莫為這些小事煩心,罪臣的確該死,不然陛下打罪臣幾巴掌,消消氣!”說完,柴戰楓還真就將臉頰隔著欄杆,往柴啟天的麵前湊了湊。

    一副任揍的樣子!

    柴啟天的心情,倒是舒緩了一些。

    至少,柴戰楓認錯的態度很好。

    比柴君臨懂事多了!

    柴啟天心中的想法,柴戰楓大概也猜到一些,加上樓懷玉提醒過他——陛下猜忌過賢王,認定皇家的兄弟沒有真感情,陛下自然也認定柴戰楓見哥哥快迴來了,有人跟自己爭太子之位,所以想要先下手為強,策劃了行刺一事!

    柴戰楓內心隻想嘿嘿一聲。

    這個當爹的,居然沒瞧出來,他們兄弟兩個的感情是真的好!

    柴戰楓的聲音壓低了幾分,道:“柴君臨怎麽還不迴來,當年都是他為陛下解憂,如果他迴來了,陛下也不會這麽生氣了!”

    言罷,他歎了口氣。

    七分難過,三分淒涼!

    聞言,柴啟天一愣,“你——希望柴君臨迴來?”

    “罪臣有說過不希望柴君臨迴來之類的話嗎?”

    陛下發問。

    他就老實迴答。

    哪來這麽多的反問!

    柴啟天眉頭一皺,“你——都這種時候了還在胡鬧!”

    柴戰楓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頭,而後道:“罪臣沒有胡鬧,隻是希望,父皇能信我一次,哪怕是一次!”

    自從柴君臨被聖上降了死罪之後。

    柴戰楓便從未當著柴啟天的麵叫過一聲“父皇!”

    此時,這聲“父皇”有了別樣的意義。

    柴戰楓在天牢說出的這些話。

    沒有指責柴啟天未查清事實,便來問罪。

    他也決口沒有提自己被冤枉的事實。

    隻是抓死了他丟掉的玉佩為何會在刺客身上這件事!

    他希望陛下能夠信他。

    就像爹相信自己的兒子一樣!

    柴啟天沉默了,見他穿著單薄的衣衫跪在地上,似乎是挺可憐的,有些於心不忍,可是,也沒有證據證明他是無辜的,自己不能心軟了!

    他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天牢!

    天牢內隻剩下柴戰楓和內閣學士。

    內閣學士命人開了牢房的門,自己走入牢房中。

    他坐在柴戰楓的身邊,笑了笑,道:“還知道賣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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