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


    龍汨是蘇門的戰神,哪怕是血灑長空,哪怕是粉身碎骨,何曾從他嘴裏聽見過一個怕字。


    而現在他的神情,是局促,是不安,是對未來深深的惶恐。


    陳卓煙頭狠狠掐滅,他沉聲道:“怕什麽?怕我們不能一起麵對?龍汨,摸著你的良心說,在我沒出獵人部隊的時候,哪一次事情不是我扛在你的前麵!”


    “不管是偷師父的酒,還是師父的皮鞭子,還是山間野獸,亦或是殘忍敵人,哪一次,有哪一次,我陳卓放棄過你,扔下過你!!!”


    “師兄!”龍汨又是重重的一聲喊,他的手掌片刻都不曾離開過楚沐雅的肩頭,:“師兄,你對我的好,我龍汨從來沒敢忘,隻不過這次...這次...”


    他話到嘴邊終究是咽了下去,若話出口,便為不忠不孝。


    那若就此迴去,那他便是不仁不義。


    楚沐雅為他做了太多太多,也放下了太多太多,他龍汨既然做不到不忠不孝了,那更不能不仁不義了。


    “迴去吧!”陳卓又是摸出一根香煙來,他冒了兩口,語氣也稍稍緩和了下來:“隻要你跟我迴去,把話都說清楚了,那咱們就一起麵對。”


    “我把話給你撂在這裏,不管會發生什麽,我陳卓都跟你一起扛!”


    話說到這個份上,


    楚沐雅眼神突然又變的緊張了,她死死攥著龍汨的手,她顫聲說道:“龍汨還是跟陳卓說實話吧,不然,今天我們是走不掉的。”


    龍汨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話還沒開口,眼淚先是掉了下來。


    陳卓臉上表情一變,這...


    他們這群人那都是流血不流淚的,這龍汨,流淚了...這...


    “師兄,真的不能迴去,迴去,小雅會...”龍汨嗓子裏就跟堵了鉛一樣,艱難的道:“小雅,她會死的啊!”


    陳卓神情一震,語氣低沉:“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龍汨深深吸了好幾口氣,讓他說這些話,其實跟殺掉他都沒什麽區別。


    但,他不說又不行了...


    他使勁揉了幾下胸口道:“是..是師父...他跟說,我若是膽敢留在秦淮楚家,那他便親自出手,楚家雞犬不留!”


    陳卓身影如同呆滯一般,他猜測的結果就是這事跟藏刀有關係,但他沒想到藏刀會說那麽狠的話啊。


    在他印象中,除了這次邊境外,他根本就沒見過藏刀出手,也從來沒聽他放過狠話,要自己動手的。


    龍汨嗓子還是發澀的,他斷斷續續的接著說道:“師父為人,你我心中都是清楚的,他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定然不會留活口。”


    “小雅為我做了那麽多了,我不可能放棄她的。”


    “師兄,你讓我們走吧,這樣誰都不難做,我跟小雅都商量好了,我們隱姓埋名,從此不問江湖是非...師兄,這樣不是最好的結果了嗎?!”


    陳卓沉吟許久,


    似乎根本就沒聽見去龍汨說的話,他抬頭看向楚沐雅道:“你們楚家跟我們蘇門有過大恩怨嗎?!”


    楚沐雅嘴角笑了笑:“有,你們殺了我父親楚陽尊!”


    陳卓尷尬的笑了一下:“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除了這個,又還有哪個?”楚沐雅嘴角似笑非笑,楚陽尊萬般不是,那畢竟是他親生父親,她肯放下,已經實屬不易,為何他們還要如此逼迫?!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陳卓,說真的,之前我恨你,而現在我敬你,你是個大人物,甚至來說是個英雄,但是這事你解決不了的,藏刀可是你的師父,可是整個蘇門的領袖啊。”


    師父,師父...陳卓心思急動,若真是藏刀下了必殺令,那確實是不好辦。


    但,他不能相信藏刀會說出這樣的話。


    雖說之前他也懷疑過藏刀,


    但自從知道他是天司的人之後,那一切懷疑也都有了合理解釋了。


    他唯一還想不通的就是所有人都在說在賭,


    現在他紫薇大帝的力量已經覺醒,賭局已經穿了...他這邊下了青洪兩門之後,是一定會前去邊境見藏刀的。


    想了又想,


    他肯定的說道:“就是因為這樣你們才更不能走,跟我迴去說個清楚吧。我還是那句話,有我在,我保你們沒事。”


    “那師父執意要殺呢?難道師兄你還要站到師父的對立麵去不成?”


    “這...”陳卓這次真的被問住了。


    龍汨緩緩道:“所以啊別說你,就我站在師父麵前,我也會跟你一樣處境難堪,所以與其這樣,不如我悄聲離開,咱們誰都好做。”


    陳卓眼神上下打量起兩個人,他忽然間就明白了。


    龍汨離開不是一時的主意了,應該是他天雷覺醒之後,就下定決心,救走楚沐雅遠走高飛了。


    隻是不巧,他沒能救下楚沐雅。


    而是他們趕到之後,才得以衝出殺陣。


    ...


    他腦海裏也是瞬間閃過很多說辭,隻不過很快又被自己否決了。


    龍汨和楚沐雅既然打定主意已久,那想來各種反駁也都是有的。


    他幹脆身影微動,身影往一側移開道:“好了,你們走吧。”


    這一來,兩個人都是愣住了。


    龍汨不敢相信的道:“師兄你真的肯放我們走了。”


    陳卓嗬嗬一笑道:“留的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我還留你做什麽?”


    龍汨迴頭看了楚沐雅一眼,欣喜的道:“小雅...我們可以走了啊。”


    陳卓擺了擺手道:“行了,行了,想走就走吧,臨走之前,師兄就一件事想問你。”


    龍汨眼神一凝,


    陳卓沉聲道:“走了,還迴來嗎?”


    這話一出口,龍汨臉上的笑意又僵住了。


    陳卓眼神一頓,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他緩步上前,沉沉的拍了拍龍汨的肩頭道:“好吧,不想迴來了也好,但是啊,不管走到哪個地了,托人給師兄捎個信就行,知道你們一切都好,那我才好放心啊。”


    “師兄!”龍汨一聲喊,卻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麽了。


    陳卓不看他,而是又邁向了楚沐雅:“小雅,我應該可以這麽叫你吧,龍汨這個人...之前負你太多...”


    長兄為父,


    蘇門九子他為第一子,這個時候,他真的如同一個老父親一般絮叨起來。


    陳卓說了許多許多,最後自己的眼角也濕潤了。


    楚沐雅是真心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和聽到的,這個戰場上如神一般的男子,生活上卻仍有如此細膩的一麵。


    原來鐵漢柔情的柔情不止是女人,


    還有對兄弟的柔情。


    她淺淺一笑道:“你說的我們都記住了!”


    陳卓嗯了一聲,伸手雙臂擁抱了一下楚沐雅。


    兩個人輕輕一碰,很快分離,陳卓在楚沐雅耳邊小聲的說道:“沒事的時候,多給我生幾個大侄子玩玩。”


    楚沐雅臉色羞的一紅,


    在抬頭陳卓的身影已經在往迴走了。


    從始至終陳卓都沒在跟龍汨多說一句話,他的手掌虛空一擺,跟著人如流光一般消失。


    楚沐雅望著那消失的地方,喃喃低語道:“龍汨,陳卓真的對你不錯!”


    龍汨恍如失了神:“我是希望師兄不要去質問師父就行。”


    楚沐雅不解:“他都放我們離開,還會去質問藏刀嗎?!”


    “為什麽?”


    “因為他叫陳卓。”


    ...


    兄弟間有句話叫心照不宣,


    龍汨懂了卻管不了太多了,他答應了楚沐雅那便是答應了。


    一聲長歎,兩個消失在了天際,準備去過那沒羞沒臊的生活。


    至於陳卓他還是留了一手,他最後連看都不去看龍汨,便是給龍汨一個提醒。


    他知道他會懂,就是不知道龍汨會把這個懂做到什麽程度。


    迴到河北旅館之後,


    陳卓並未多說,召集眾人,當天下午便坐上了河北到江城的飛機。


    一路上關於龍汨的事他是隻字未提,


    董小滿急的亂蹦是想問又不敢問。


    一直到晚上六點多鍾,陳卓等人出現在了江城機場。


    腳踩著江城大地,


    望著機場流動人群,陳卓一時之間,頗為感慨。


    這裏是他起家的地方,


    這裏也將是他再一次輝煌的地方。


    董小滿看著久久也不打算離開的陳卓,終於是急了:“師兄,咱們去哪啊,就站機場門口幹看著啊。”


    陳卓嗬嗬一笑,直接反問道:“那你是更想問龍汨的消息還是真想問我們為什麽要站在這裏嗎?!”


    董小滿一愣,跟著狠心一跺腳道:“都想。“


    陳卓哈哈一笑,跟著擺手道:“無可奉告!”


    “草!”董小滿憋了一句粗口,惹的眾人是一陣大笑。


    陳卓又嘿嘿了兩聲,他看了看手表道:“咱們下來已經三分鍾了吧,我想最多在等兩分鍾就行了!”


    “到底等什麽啊?”


    “等這大門口站滿我們的人!”陳卓聲音響亮,氣勢恢宏的說出了這句話。


    “土包子...”很是不合時宜,一句嘲笑聲響了起來。


    “你說什麽?”陳卓身後戰將那是個個不依,上前就準備一頓懟。


    說話的人嚇了一跳,掐著公鴨嗓子就叫了起來:“幹什麽,都要幹什麽...自己說話沒個把門的,還不讓別人說了!”


    陳卓嗬嗬一笑,擺手攔住了眾人。


    以他今時今日的境界,真不至於跟一普通人擱這計較的。


    那人正了正脖子上的領帶,快步離開,跟著又是咒罵道:“一群傻逼,真特麽的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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