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洛陽城。


    沿街賣大餅的陳明挑著扁擔出門,妻子囑咐道:“好好賣餅。不要中途與人去吃酒。也不要去看熱鬧。”


    “囉嗦。”陳明瞪了一眼妻子,挑著大餅出門了。


    “哎。”陳妻歎了一口氣,很是犯愁。自家這丈夫是能吃苦的,就是愛喝酒,愛看熱鬧。


    有時候會壞事。


    不過,現在大將軍主政,世道好。丈夫哪怕偶爾壞事,但總體還是好的。


    自己在家織布,也能賺不少錢。


    想到這裏,陳妻的臉上布滿了笑容,說道:“這年景是越來越好了。”


    她扭著腰哼著歡快的小曲兒,迴去宅中做家務。


    陳明上了街,很快就發現不同。很多人仿佛是說好了一樣,快步低頭往北方趕路。


    他心生好奇,劈手攔住一人,問道:“兄弟。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被陳明攔住的人是個經營商鋪的商人,也是聽說張霸要迴來了,這才關了門去看熱鬧。


    被陳明攔住,他也不惱,笑著說道:“大將軍凱旋。朝廷遣百官迎接,十分隆重。我去看熱鬧。”


    “同去。”陳明眼睛一亮,立刻把妻子的叮囑拋之腦後,加入了圍觀大軍之中。


    他本就喜歡看熱鬧,喜歡喝酒,更別說大將軍凱旋這個熱鬧了。


    要是今天錯過了,怕是要半年睡不著的。


    章程已經安排好了。


    張霸從穀門入城,因而文武百官前往穀門迎候,門後的道路都有兵丁把守。


    看熱鬧的大軍越來越大,有販夫走卒、手藝人、士大夫、太學生等等,什麽人都有。


    他們轉道向夏門,然後繞道前往穀門,前去觀望。


    熱鬧非常,甚囂塵上。


    “這一迴我們大將軍可是封狼居胥,不知道朝廷用什麽音樂,用什麽儀式。”


    “我哪裏知道,但肯定是最隆重的。”


    “百年難得一見啊,我可以吹一輩子的牛了。”


    “那是。一輩子的談資。”


    洶湧澎湃的圍觀大軍,浩浩蕩蕩的出了廈門,轉道向東,來到了穀門外觀望。


    朝廷早有所準備,發五營精兵,足有五萬人維持秩序,阻擋了圍觀大軍在外邊。


    這前邊的人,還能遠遠的看到一些。


    後邊的人,隻能看前邊的人後腦勺了。


    “別擠,別擠。前方都是兵卒,擠不過去的。我跟你們說說是什麽情況吧。”


    “你說,你說。”


    “快說啊,什麽情況?”


    前方的人潤了潤嗓子,眉飛色舞的說道:“城門上掛著許多人頭,估計是檀石槐這些人了。”


    “豎起許多旌旗,看起來是匈奴、鮮卑名王大將的旌旗。還有丁原、白波這些旌旗。”


    “堆積了許多的破損盔甲,可能也是他們的。”


    “虎賁如雲,勇士如雨。文武百官身穿官服,腰掛綬帶印信排列整齊。”


    “有樂師。有金鍾、鼓瑟、號角等樂器。”


    “還有一座高台,台上站著人,舉起紅色旗子,似乎是指揮樂師的官員。”


    “好壯觀。”


    “別擠,別擠了。我都告訴你們了,你們為什麽還要擠。”


    “很簡單。我們要看看。”


    “沒錯,我們也要看看。你看過了,輪到我們了。”


    人頭、敵軍盔甲、旌旗。


    漢朝文武百官、樂師。


    虎賁勇士。


    別說百年一見了,哪怕當年霍去病封狼居胥迴來,也沒有這種規格的迎接。


    張霸畢竟不是霍去病。


    他是權傾朝野。


    百官隊列。


    錄尚書事雖然有實權,但打頭的卻不是他們。


    乃是司空劉弘、司徒蔡邕。


    蔡邕是張霸的嶽父,理所當然的站在了左邊位置,領百官。


    蔡邕滿麵春風,昂首挺胸。


    劉弘止不住的羨慕、妒忌。雖然他以南陽人的籍貫,加上名望,能繼續坐穩司空官職,發光發熱。


    但與蔡邕一比,那真的是雲泥之別。


    嶽父以女婿而貴啊。


    劉弘不止一次的想過。當年張霸在河東、洛陽販馬,怎麽讓蔡邕這廝遇見了呢?還剛巧蔡邕帶著女兒。


    那個時候不僅張霸微寒,蔡邕也是落魄。


    想不到這二人勾搭上後,就都飛龍在天了。一人官拜大將軍,權傾朝野。


    一人官拜司徒,清貴以極。


    為什麽。為什麽當初我不帶著女兒,去馬市逛逛呢?我也有漂亮女兒啊。


    劉弘很妒忌,很羨慕,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恭維。


    “蔡公,恭喜。有此佳婿。可以說是朝聞道,夕死可矣。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蔡邕樂嗬嗬的白了一眼劉弘,說道:“劉公。你這話說的不妥,我可是怕死的很。還盼著再活三十年呢。”


    劉弘腹誹:“這廝已經清貴以極,竟還盼著享三十年清福,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妒忌啊!!!!”


    三公之後,就是車騎將軍領步軍校尉、城門校尉、錄尚書事、列侯關羽了。


    美髯公雖然不滿兄弟,沒有讓自己離開尚書台,領兵征戰。但那隻是小不滿。


    現在他高興啊,為兄弟高興。


    他昂首挺胸站立,右手輕輕撫摸著美髯,丹鳳眼微微眯起,少了許多殺氣,多了許多笑意。


    想當年,我兄弟被那賤婦所害,差點死了。


    我日子也不好過,不得不販賣大宗綠豆,往來各地。


    我們兄弟寒微啊。


    現在不過是十幾年功夫,就已經登峰造極。


    當年我兄弟宗門衰微,獨苗。


    我也是獨苗。


    現在我兄弟,嗯?我到底有多少侄子來著?!!!


    關羽想到這裏,被難住了。沒計算過,但應該不少於三十侄子,侄女另算。


    總之,宗門強盛起來了。


    而我雖然有些慚愧,但也平穩做官到車騎將軍,地位比擬三公。


    妻妾成群,也有十餘兒女。


    張、關二宗,都是強盛起來了。


    關羽撫摸著美須髯的動作,從輕微逐漸加重,高興快活的很,笑意更濃了。


    張昭、王朗、張紘、沮授等張霸的心腹股肱,以及文武百官,都各有心事。


    尤其是張霸的心腹股肱,遙想當年遇到張霸,委身張霸的事情,都各有樂趣。


    短短十幾年的時間啊。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


    站在中遊位置,高不成低不就的蔡瑁,則有些泛酸。“恨沒有早早結識大將軍啊。”


    就在萬眾期待之中,張霸的隊伍到達了洛陽城池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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