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中,殺氣漫天。


    朝野上下,充滿了興奮、愉悅、好戰。


    車馬錢糧,宛如不要錢似的,被無數的民夫押運往河東。


    隻等丁原消息,便可出兵向北。


    上午。


    大將軍府。


    這座府既有張霸的幕府,也有張霸的本部兵馬守備。披堅執銳,強摯壯猛的兵丁一邊勤勉的幹著守衛的任務,一邊又忍不住興奮的渾身發抖。


    出戰,出戰,出戰。


    身為大將軍的部曲,為大將軍征戰沙場,是他們的宿命。


    走廊上。典韋身披重甲,帶著一隊兵丁,快速往書房而去。


    書房關著。


    典韋推門從外走了進來,正想說話,但卻深唿吸了一口氣,站定了片刻。


    前方有虎。


    虎要食人。


    張霸在等消息,也已經很久沒有近女色了。大戰在即,他在保持體力。


    他在磨礪銳氣。


    他在蓄養殺氣。


    書房中。


    炭爐燃燒的旺盛,帶來了溫暖,驅散了寒冷。張霸盤腿坐在主位上,衣衫單薄,垂首閉目,唿吸均勻。


    隻是端坐,卻似一頭咆哮的老虎。


    迫人的氣勢,宛如北風唿嘯,卷席而來。典韋也是猛虎,常在張霸身邊,但驟然麵對這氣勢,卻也是停頓了一下。


    大將軍、錄尚書事、中牟侯張霸。


    寬厚、好色、狡詐、強猛、霸王。


    都是他。


    複雜到了極點的人。


    張霸睜開了眼睛,似虎嗔目,目視典韋,問道:“何事。”


    典韋本能的身軀緊繃,似遇到強敵。然後他再一次深唿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丁原拒絕入朝。”


    “下午出兵。”


    “告訴尚書台一聲即可,無需百官送行。”


    張霸胸似風箱,緩緩吐出了一口綿長的濁氣,從容說道。


    “是。”典韋躬身應是,轉身下去了。


    張霸想了一下後,招進來一名甲兵,說道:“去告訴夫人。我下午走。”


    “是。”甲兵躬身行禮,轉身下去了。


    不久後,他折返了迴來,手中捧著一件棉布皮衣。彎腰行禮道:“明公。夫人親自製的。”


    “她說並州冷,冬衣可禦寒。”


    “嗯。”張霸站起來伸手接過了冬衣,找了一個空箱子裝好。


    然後,他讓人關上門,繼續盤腿坐下,蓄養銳氣。


    中午。


    他大吃大喝了一頓,酒足飯飽。擦幹淨嘴巴站起,挺胸挺肚,大聲下令道:“備甲。”


    “是。”早有準備的一隊甲兵,拿著甲胄、馬槊從外走了進來。


    披掛整齊之後,張霸跺了跺右腳,手持丈八馬槊出了書房,翻身上馬。


    與載有朱雲奴的馬車一起,在兵丁的簇擁下,往城北而去,出夏門,與大將軍二萬精兵會合。


    北國風雪疾。


    虓虎向北,既是迴巢,也是用武。


    ...........


    河東,乃張霸龍興之地。大軍渡過黃河之後,堂而皇之的沿著大道,往安邑而去。


    途中家鄉父老,攜老扶弱,簞食壺漿迎接王師。


    如迎君王。


    張霸也不急,沿路收取米肉錢糧。遇到認識的,就下車親切攀談。


    大軍不疾不徐。


    這日上午。


    在寒風之中,張霸大軍到達了安邑城外。


    目前在城中的徐晃、呂布、高順、臧霸、徐盛、郝萌、曹性、魏續等強將出門迎接。


    “明公。”眾人見到馬車之後,躬身行禮。


    張霸沒有下車,聲音傳出。


    “入城說話,派人召見河內豪駿。我要與他們喝酒。”


    聲音雄厚有力,充滿了威嚴。


    “是。”眾將十分乖順,躬身行禮。


    城中戒嚴。大道上十分空曠,張霸的車馬如王霸一般,橫行霸道的到達了中牟侯府。


    張霸下了馬車,來到了大堂內端坐。與文武大臣們,說談了一會兒。


    直到河內豪駿到達。


    “拜見大將軍明公。”河內豪駿五十六人進入大堂之後,齊齊躬身行禮。


    張霸看了看他們,臉上露出笑容。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


    一半一半吧。


    都是當年起兵反抗丁原失敗,而逃到河東避難的人。或是他們的子侄兄弟。


    短短兩年多,有人已經死了。


    他讓徐晃妥善安置這些河內豪駿。


    這是一股政治勢力,而且還是河內郡的地頭蛇,熟悉山川地形。


    在河內郡很有影響力。


    奪取河內的時候,必定會用到他們。


    騙人的時候,也可以用一用。張霸還在忽悠,直到出兵的刹那。


    他都會忽悠。


    “免禮。坐。”張霸聲音洪亮,語氣非常溫柔。


    “謝明公。”五十六人互相熟悉,但排座還是需要侍者輔佐。


    等他們坐好之後,張霸一抱拳,說道:“諸位。靈皇帝駕崩,我執掌朝政。丁原謀反,諸位能舍棄家業起兵幫我。”


    “我十分感激。”


    說著,他握住了腰間的劍柄,說道:“現在我迴到了河東,要砍丁原人頭。”


    “也請你們幫助我。集結你們的部曲,拿出你們的甲胄、兵器,準備作戰。”


    “等攻入河內,不僅返還你們的田宅。”


    “另有賞賜。”


    我張霸迴來了。我要幫你們奪迴河內。把消息散出去。


    再醞釀醞釀。


    再添一把火。


    河內豪駿們聞言都是熱血沸騰,齊齊抱拳,轟然應道:“是。”


    他們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雖然徐晃對他們不錯,安置的很好。但河東畢竟不是他們的家鄉,河內才是。


    丁原這匹夫,可是霸占了他們的家園。


    現在。


    終於可以反攻了。


    “以明公之驍武,攻打丁原,猶如犁庭掃穴。萬無一失。”


    “丁原豈是明公的對手。我們要迴家鄉了。”


    “明公.........”


    應聲之後,河內豪駿們都是紅光滿麵,齊齊拍馬屁。


    “哈哈哈。”張霸哈哈大笑,全盤接受了。然後,他讓人上酒宴,款待河內豪駿。


    這場酒吃到午後,河內豪駿多酩酊大醉,張霸派人把他們送了迴去。


    他淺嚐即止,微醺。


    等人走後,張霸率領重要文武來到了書房。書房內,掛著一張很大的地圖。


    並州、河內地形圖。


    張霸拿著一根小木棍,站在地形圖前,指了指並州上黨郡,問徐晃道:“公明。上黨的李樂是什麽情況?”


    白波占據太原、西河、上黨三郡。


    太原不好攻打。


    西河偏僻。


    上黨是戰略要地。占據上黨郡,就可以把河內丁原與並州黑山、白波、匈奴三股勢力分開了。


    並且能從西部,北部對河內郡形成戰略威脅。


    上黨李樂,是第一個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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