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迴來的不是張霸。


    而是袁遺、橋瑁的人頭。


    斬將奪旗,懸於城門,既是功績,也能威懾霄小。張霸派人把人頭懸掛在中東門外,又派人日夜看守,免得被人偷了去。


    凡是出入中東門的官吏、百姓,抬頭就可以看到隨風晃蕩,兩顆被風幹的人頭。


    凡是心裏頭有點小九九的,誰不凜然?


    但是支持張霸的人,都是非常驕傲自豪。有兩個河東來的商人,就專門跑到中東門,觀看人頭。


    一人叫柳安,是個馬販子。


    一人叫熊昌,是個絲綢販子。


    “哈哈哈。這天下的世家,都見不得寒門出頭。我河東衛將軍明公主持朝政,天下人都反。袁紹在中原、孫堅在荊州、董卓在關中,丁原在河內。聲勢浩大。”


    “結果呢?結果呢?哈哈哈哈。孫堅兵敗襄陽,妻成了我明將軍之妾。”


    “關東一戰,明將軍橫槊,連殺袁紹百餘戰將,袁紹閉門不出。明公鐵騎橫行中原,殺橋瑁、袁遺,降劉岱。大軍到達大海,屯廣陵。橫行天下。”


    “得知明公要迴來了。董卓、丁原也撤兵修整。”


    “好,好一個天下洶洶,結果呢?哈哈哈。”


    柳安撫摸著自己的胡須,抬頭看著隨風飛揚的人頭,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著。


    出入城門的人極多,許多人都在看他。


    他卻旁若無人。


    熊昌連連點頭,說道:“我衛將軍明公,真英雄也。遲早能掃平天下。整頓吏治,我們有福,定能看到太平盛世。”


    “走。入城去找個地方喝酒,舒展心中快活。”


    “好。”


    兩個商人很開心,也很豪爽, 一起入城,喝酒快活去也。


    朝野議論的百姓、商人,不計其數,支持張霸的人,都是擊掌稱讚。


    其他人或凜然,或悲哀。


    大勢已去啊。


    除了稱讚的,還有一些人,或因為主動,或因為被動,或因為心中齷齪,而談論另外一件事情。


    中牟侯相衙門。


    大漢朝的侯相、王國相多的是。但沒有一個比中牟侯相更加的奇葩的。


    比如濟北相相當於郡守。


    管著濟北國。


    但是中牟侯相既管理一個中牟侯國,也管理張霸漸漸膨脹到了百萬的私人部曲。


    河南、弘農、南陽、河東。


    百萬私人部落,遍布四郡。


    中牟侯相張紘的權力,遠超過一個普通的王國國相。


    相府內。出入這裏的官吏多如牛毛,也多是張霸私自任免的,給予俸祿的,中牟侯官吏。


    與朝廷的官吏不搭邊。


    也都是出身部曲,戶口都在張霸手中的。


    這些人最是忠心耿耿不過。


    中午。


    五個官吏吃了飯,來到了一間房間內休息。男人嘛,閑不住,就聊了起來。


    聊著聊著,就聊到了一個問題。


    其中一個叫常成的官吏,忽然開口說道:“天下州郡都反,明公擊破孫堅於荊州,斬殺袁遺、橋瑁在中原。擊破聯軍。”


    “如果不是明公,漢室恐怕就要滅亡了。明公之功,功蓋寰宇。”


    “而官位不過衛將軍。雖然衛將軍媲美三公,但其實差三公。德不配位。”


    “我覺得明公應該進為大將軍,才能配得上明公安定漢室的功勞。”


    常成的話,讓其他四人眼睛一亮,紛紛開口讚同。


    “說的是。何進屠戶,無能,卻能官拜大將軍。我衛將軍君侯討黃巾,安定漢室,功蓋寰宇。卻隻是個衛將軍,我不服氣。”


    “是啊。不服氣。趁著這個機會,向朝廷進言,進君侯為大將軍。位在百官之上。”


    “但是我們不是朝廷官吏,隻是君侯的部曲。無法上書朝廷啊。”


    “我們沒這個權力,但張中牟(張紘)有啊。我們去與他說。”


    “好。同去。”


    官吏們毫不掩飾自己對張霸的支持,崇敬之情,也是敢說敢做,齊齊站起,唿啦啦的去見張紘。


    路上有人聽說之後,也立刻加入。隊伍很快就膨脹到了二十人。


    張紘的權力很大,事情也極多。


    不過,他本人並不是很辛苦。主要是屬下人也多,官僚集團非常龐大。


    當然也談不上輕鬆。


    馬馬虎虎吧。


    他吃了午飯之後,趁著有空趕緊睡一覺,歇息歇息。


    眾人來到的時候,他正在小榻上睡覺。一旁放著炭爐,驅散了初春的寒意。


    還有一位侍者候著。


    侍者得知了情況後,上去叫醒了張紘。張紘揉了揉眼睛坐起。


    “叫他們進來。”張紘說道。


    “是。”侍者躬身應是,轉身下去了。不久後,以常成為首的二十位官吏走了進來。


    “明相。”眾人躬身行禮。


    張紘歎了一口氣,每次聽到這個稱唿,他就覺得慚愧。


    算了。


    他搖了搖頭,問道:“你們有什麽事情嗎?”


    侍者隻告訴他二十人求見,而沒告訴他為什麽求見。


    常成走了出來,行禮道:“明相。我等議論,認為以君侯之功勞,區區衛將軍官職,德不配位。我們想請明相上書朝廷,進君侯為大將軍。”


    “說的是。荊州之戰、中牟之戰,大小官員都有賞賜。明公有大功,卻沒有賞賜。我們不服。”


    有官吏立刻跟上,躬身行禮道。


    “請明相上書朝廷。”其他人異口同聲道。


    張紘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你們說的對。但這個事情,不是說我上書就行的。


    現在朝廷上,隻是明公一言堂。


    他給自己加官進爵,輕而易舉。


    但他不給自己加官,我們磨破了嘴皮子也不成。


    張紘想到這裏,抬頭對眾人說道:“你們的心意,我已經知道了。”


    “請容我三思。你們都迴去吧。議論可以,但不可荒廢了公務,勤勉辦公。”


    “是。”既然張紘都這麽說了,常成等人也不好再說什麽,躬身應是,轉身離開了。


    “我官小位卑,還是不摻和了。不過。以明公的功業,確實應該進位為大將軍了。”


    “否則人心不服啊。”


    張紘想了一會兒後,又搖頭又點頭,然後拿起了被褥躺下繼續睡覺。


    張紘繼續睡覺,但是大將軍一事,卻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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