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張霸的莊園內。


    說是莊園,其實就是一座軍營。平日裏幾乎沒有人來這裏,負責種田的部曲,也都分散在張霸的田地上。


    高順率領他的陷陣兵,不事生產,每天裏做的事情,都是操練、休息。


    如果條件允許,高順也會去打獵。


    用以練兵。


    這日。


    高順的陷陣兵就在休息。說是休息,但是陷陣兵體格特別強壯,精力旺盛。


    在沒有女人的情況下,他們無法安靜休息,隻能三三兩兩的一起在院子裏做徒手鍛煉。


    做什麽的都有。


    發泄旺盛到極點的精力。


    把一群這樣強壯剛猛的男人,約束在這裏,像坐牢一樣。是需要能力與威望的。


    書房中。高順正襟危坐,右手拿著一卷竹簡觀看,仿佛是一尊雕塑。


    “高公。張侯傳來了消息。”一名親信從外走了進來,走到高順身旁,俯身低聲說了幾句。


    “集結兵馬,我們先去取甲胄。”


    高順放下竹簡,神色平靜道。


    “是。”親信躬身應是,轉身下去了。


    隨著軍令下達,陷陣兵開始集結,無論是誰,無論在做什麽,都先迴去自己的房間拿起武器、弓箭,然後出了院子來到空地上排列整齊。


    沒有人發出話語聲,隻有沉悶的腳步聲。


    不久後,高順身披重甲,按劍走出了莊園,目視陷陣兵,說道:“奉虎賁將軍之命,送你們去戰場。”


    “後退者,殺無赦。”


    “是。”陷陣兵齊齊應是。並不特別洪亮,但特別整齊,有一股子如山的厚重。


    高順點了點頭,翻身上馬,讓人打出“張”字旗號,先去另外的莊園取甲胄。


    等取了甲胄之後,高順麾下陷陣兵,就成了人人披甲,健步如飛,卻不喘氣。


    能開強弓,能使長矛等長短常見兵器,悍不畏死的陷陣死士。


    行軍之時,也是沒有人任何說話。


    隻見塵土飛揚。


    很快,陷陣兵就在高順的率領下,到達了城門口。


    糜竺身披重甲,帶著親信出來迎接高順。


    雖然高順不苟言笑,看起來比較嚇人。但是糜竺看到他就安心了。


    憑他麾下的人,他有忐忑。但是高順來了,就穩了。


    按照張霸的命令,他們負責鎮守這座城門,接引南下的河東兵。


    ...........


    張霸在宮中,反應迅速,如電光火石。


    袁紹、吳匡他們的反應也不慢。


    事發的時候,袁紹等人就在西園軍中,以防不測。


    西園軍是草創,原本沒有。袁紹等人的駐地,都是傳統軍營。


    中軍大帳內。


    袁紹端坐在主位上看竹簡,但心思沒有放在書上。


    張合從外走了進來,臉色凝重還有些不可思議。站定後,他對袁紹行禮道:“袁公。宮中傳來消息,何進被張讓殺了,現在宮中大亂。”


    “你說什麽?”以袁紹的心性,一時間也忍不住瞠目結舌,手中竹簡掉落,站了起來。


    但很快,他就狂喜起來。


    他的目的,本就是想讓何進、張讓等人自相殘殺,最好全部死光,然後袁家上位。


    士大夫把持朝政。


    現在何進這麽輕易的被張讓殺了,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簡直是太好了。


    就像是有神在保佑他一樣。


    張合把自己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但袁紹已經沒有心思聽了。他立刻說道:“去把消息告訴曹操他們。”


    “我要起兵為大將軍報仇,入宮殺光太監。”


    “與我同心的,就跟我一起上。”


    “另外,派人通知吳匡,讓他率領大將軍部曲,與我一起。”


    何進死了,太監還沒有死。


    放兵去皇宮,殺光太監。


    就是一錘定音了。


    “是。”張合躬身應是,轉身走了。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袁紹與張讓他們都死了,誰能阻攔我袁家?”


    “嗬嗬,嗬嗬。甚至。社稷、江山。”


    袁紹過於興奮,實在壓製不住,甚至有些神經質起來,低聲嗬笑。


    真是巨大的驚喜。


    真是天上掉金子。


    太震驚了。


    至於張霸?那是誰。朝堂之上,除了張讓、何進、袁家、楊家,其他人都不是人。


    都隻是應聲從,附庸。


    消息傳開,曹操等人也很震驚,然後都毫不猶豫的響應了袁紹,眾人一起披甲,翻身上馬,率領西園軍往皇宮而去。


    大將軍府。


    何進的親信吳匡、張璋在府中各有辦公房。二人幾乎同時接到消息,在震驚之後,他們迅速離開辦公房,去尋找彼此,在路上相遇。


    二人站定看了彼此一會。


    這麽好的局麵,朝野上下,都支持何進。


    何進卻死了。


    還有比這更魔幻的嗎?


    二人都很心慌,他們作為何進的心腹,這些年可得罪了不少人,也是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隨即,二人沒有衝動,而是很有默契的來到了一間房間坐下。


    麵對麵跪坐。


    吳匡說道:“大將軍死了,我們是無主孤魂。”


    “我們這樣的人,恐怕會先死。”


    “大將軍輸了,贏的人會是誰?”張璋露出思索之色,沉聲說道。


    “太監嗎?”吳匡問道。


    “不。袁紹、曹操這些人還在,手握兵權。太監多半也要輸。”


    張璋搖了搖頭道。


    “那麽贏的人,就是袁家、楊家。我們要投靠他們嗎?”吳匡問道。


    “大概就是他們了。但是你不要忘了。還有一個人可能也會贏。”


    張璋臉上露出森然之色。


    “車騎將軍何苗。”吳匡深唿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


    外戚與太監同歸於盡,清流士大夫必定把持朝政。


    但隻要有皇帝、太後在,新的外戚就會上位。


    何進一死,車騎將軍何苗,就成了太後在朝中唯一的手。


    而何苗與何進勢如水火。


    如果讓何苗獲得權力,二人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再則。


    何進對他們不薄,要不是何苗從中阻撓,何進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殺了何苗,為何進報仇。


    吳匡、張璋二人對視了一眼。吳匡沉聲說道:“去軍營。”


    “好。”


    張璋點頭同意。隨即,二人很有默契的留下了部分何進親兵,鎮守大將軍府,帶著少數人前往何進在城中的兵營。


    他們剛到達兵營,袁紹的人就來了。


    得知袁紹要做的事情後,二人都不驚訝。


    營門前,吳匡想了一下後,對張璋說道:“我兄弟虎賁將張霸還在宮中,我有些擔心。”


    “我們分頭行事。你帶兵去殺了何苗。”


    “我帶兵投靠袁紹,攻打皇宮,表忠心。也看看虎賁將是什麽情況。”


    “好。”張璋點頭同意。


    隨即,二人沒有半點拖泥帶水,行雲流水一般,分兵執行計劃。


    朝中隻有太監、外戚、清流士大夫。


    袁紹沒有把張霸當人看,不,把除了袁家、楊家以外的人,不當人看。


    這是家族底蘊。


    甚至吳匡、張璋這兩個手握何進兵權的人,都沒有把自己當人看。


    他們隻是棋子。


    誰贏就幫誰。


    袁紹的贏麵,可不要太大。


    當然幫他。


    至於張霸。


    甚至連吳匡這個兄弟,都沒有考慮過張霸。


    放在這場驚天巨變上。


    袁紹就是太陽。


    張霸就是塵埃。


    這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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