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內。


    一群趾高氣昂的官吏,用大車拉著糧食走了,四周都是表情麻木,衣衫襤褸的百姓。


    對張霸上任,抱有期待的劉勉,臉色鐵青,雙拳緊握。


    等官吏走後,他的朋友陳敏朝著地麵吐了一口唾沫,轉頭對劉勉冷笑道:“怎麽樣?我就說了嘛。天下烏鴉一般黑,當官的就沒有好人。”


    “狗官,狗官。”


    “河東張霸,你不得好死。”


    表情麻木的百姓們,聽到了陳敏的話後,紛紛開口咒罵了起來。


    這張扒皮,比上任郡守還厲害,還貪得無厭。


    沒活路了。


    沒活路了。


    一股怨氣,正在聚集。


    整個廣陵郡,就像是一根緊繃的弦。搞不好,真的會官逼民反。


    推舉出來廣陵的“陳勝”、“吳廣”來。


    來一句“誅無道張霸。”


    但也正在這個時候。


    魑魅魍魎才開始了狂歡。


    外敵,也開始蠢蠢欲動了。


    張霸最擔心的不是廣陵境內的這些官吏、遊俠,而是海賊章虎。


    怕他不來。


    章虎心動了。


    吹著鹹味的海風,家家戶戶曬著海魚的海島上。


    矗立在島中部的大宅,大堂內。


    章虎再一次聚集了頭目。


    主位上。章虎大馬金刀的坐著,虎目掃視海賊頭目們,非常有威嚴。


    頭目們紛紛低下頭來,表示尊敬。


    “歲月流逝,局勢在變。”章虎收迴了自己的目光,先用這句話做了開場白,然後臉上露出笑意,說道:“想不到張霸打仗是一把好手,搜刮地皮也是一把好手。”


    “我還是怕他,但他現在忙著搜刮廣陵郡,估計也沒空管我。”


    “兄弟們。我們已經忍了三個月了。過了三個月的苦日子,是該登岸作樂了。”


    “傳令下去。先狂歡三天,享樂三天。三天後集結船隻,前往鹽瀆城,燒殺搶掠。”


    “女人、財帛、應有盡有。”


    章虎按劍站起,臉上露出肆意張狂之色。


    張霸還是一頭猛虎,但是這頭猛虎睡著了。


    他已經無所顧忌。


    “是。”大小頭目們也早就饑渴難耐了,紛紛興奮應聲,摩拳擦掌。


    海賊們陷入了狂歡。


    海上的風暴正在醞釀。


    .............


    廣陵城。


    郡守府,大堂內。


    又是一場歌舞宴會。接著奏樂,接著舞。


    張霸到達廣陵之後,從沒有用這座郡守衙門,做什麽正經事情。


    光顧著宴會了。


    現場衣冠禽獸滿座。


    歌姬們扭動著妙曼的身軀,張霸與這些衣冠禽獸,談笑生風,飲酒作樂。


    府門外。


    “噠噠噠。”急促的馬蹄聲中,糜竺率領十餘騎到達了府門前,翻身下馬。


    “糜公。”


    把門的不是張霸的親兵,而是衙門的官差。但這麽久了,他們也認得張霸的心腹糜竺,彎腰行禮道。


    糜竺沒有與他們廢話,而是直入郡守府,來到了大堂,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走到了張霸的身旁,附耳低語。


    張霸正端著酒杯喝酒,聽了之後,笑著點了點頭。糜竺站起來,對張霸抱拳一禮,再對眾官吏抱拳一禮,轉身大踏步離開了。


    這其實是一個信號。


    但是在場眾人,都已經被張霸給麻痹了,大多人沒當一迴事。郡丞周軒也隻是隨口一問,道:“明府,發生什麽事情了?”


    “糜子仲是個妙人。給我弄來了一位美人,是國色。”張霸眯著眼睛,笑道。


    “恭喜明府。”


    周軒連忙說道。


    “哈哈哈。”張霸哈哈大笑了起來,端起酒杯,與眾人一起喝了一杯。


    斷頭酒了。


    多喝一點。


    再就喝不著了。


    他除了裝傻充愣,讓糜竺、諸葛珪去各縣調查,官吏貪腐、遊俠縱橫不法的事情之外。


    也在章虎的身邊,安插了眼線。


    使了不少力氣,但進展比較順利。


    一手金錢開路,一手威名震懾。


    討平黃巾,斬殺三張的中牟侯張霸,明確下場要對付章虎。


    誰敢不掂量掂量?


    眼線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被安插上了。


    張霸最近這段日子,就在等章虎動手。


    ..........


    海賊猖獗。


    他們不是在晚上登岸,而是在白天登岸。


    他們也不會去攻打城池,隻會洗劫城外的莊園、村落。


    鹽瀆,就是後世江蘇鹽城。


    靠海,鹽業非常發達。


    在張霸到任之前,鹽瀆經常受到章虎的襲擊,百姓深受其擾。


    張霸到任之後,雖然在地方上橫征暴斂,但因為章虎安分了三個月。


    所以張霸在這裏的官聲,竟然還是毀譽參半。


    保境安民,也是大功。


    “是海賊,是海賊。快跑。”


    “快去通知村落。馬上逃跑。”


    先發現海賊章虎的,是正在海上捕魚的漁民。這個時代的船不行,也沒有保鮮係統,靠海的漁民,都是在近海捕魚。當他們看到海賊的時候,海賊已經距離海岸線很近了。


    漁民有非常豐富的應對海賊的經驗,他們瘋狂駕馭船隻逃跑,迴到村落之後,一番喊話。


    村民帶上細軟,拖家帶口逃跑。


    海賊們的船很快靠岸了。章虎穿著一件甲胄踏上了陸地,他對逃跑的漁民不感興趣,大聲吆喝道:“兄弟們。這些漁民窮苦,沒有油水,去襲擊鹽商、富戶的莊園。”


    “搶了美人、財帛、糧食。”


    “是。”


    海賊們興奮的滿臉通紅,大聲應是。然後除了留下少數人看管船隻之外,有七百人跟著章虎一起,往一處莊園而去。


    來了太多次,熟門熟路了。


    海賊沒有行軍章法,沒有探馬。


    毫不意外的中了埋伏。


    在一望無際的大平原上,沒有適合伏兵的地方。典韋就這麽親自帶隊,把海賊包圍了。


    典韋帶的人不多,隻有糜家部曲兵,步騎三百人。甲胄隻有五十副。


    典韋騎著駿馬,月牙戟放在馬後,手上沒有兵器,抬頭看著這群海賊,歎了一口氣道:“黃巾都算烏合之眾了。”


    “你們比黃巾還不如。”


    “但就你們這貨,下了海,我也實在沒辦法。等了三個月,真是空耗歲月。”


    然後,他露出堅毅之色,策馬上前,大喝道:“我乃中牟侯、 廣陵郡守家將典韋。”


    “討黃巾的時候,中牟侯為大軍軍鋒,百戰得勝。我跟隨中牟侯左右,死人堆裏爬出來的。”


    “你們是要與我廝殺一場,還是馬上投降呢?”


    頓了頓,典韋又說道:“章虎、劉滾、陳菜、雍成........等人不赦,其餘人免死。”


    他報了一長串名字,都是大小頭目,或是心性兇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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