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不久,路明非的叔叔嬸嬸到達了麗晶酒店。


    兩人商量了一下,覺得路明非如果不是臆想出來的招生組,那多半就是傳銷組織或者給人洗腦的邪教了,因此沒敢帶上路鳴澤。


    懷著忐忑的心情,跟著服務員到達vip餐吧,這對夫婦心裏“壞人就是有錢”的感覺這才消散。


    宴請者已經端坐主位,一位身材魁梧的白發老人,打扮得文質彬彬,他左手坐著一男一女,穿著墨綠色的精致製服,右手邊是路明非和一個紅發的漂亮女孩。五個精英氣質的人同時將視線投向這對夫婦,一時間,嬸嬸準備好的嗬斥的話語都說不出口。


    路明非首先站起來,向身邊介紹叔叔嬸嬸,隨後又向叔叔嬸嬸介紹了古德裏安教授和葉勝、酒德亞紀、諾諾三個學長學姐。


    簡單客套後,主賓落座,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盛放在銀製餐具裏被送上來,葉勝則是將準備好的正規大學執照副本和校園建築的相簿,一一向路明非的叔叔嬸嬸展示。很快,餐桌上的氣氛便活絡起來。叔叔嬸嬸打消了最後的一絲疑惑,和古德裏安教授的交談中有意無意透露老路家還有一個上高二的好男兒,成績比路明非還好。


    這個趨勢一直持續到古德裏安掏出路明非父母的照片和信。


    那封信,路明非第一次見古德裏安的時候就看過了,還被古德裏安親口轉述的信末尾的那句“明非,爸爸媽媽愛你。”搞得哭笑不得。


    照片和信,以及路明非爸媽是卡塞爾學院的名譽校友的事,解釋了卡塞爾學院為什麽接受一個成績並不理想的衰仔。


    一切疑惑都解開了,晚宴在酒店大廚的精湛手藝中圓滿結束,迴家後,路明非就收拾起了行李。


    諾瑪給路明非訂的是第二天晚上的機票。


    第二天晚上,機場航站樓。


    叔叔、嬸嬸、路明非和路鳴澤各自拿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排隊托運。兩個大行李箱、背包和編織袋,在所有候機的旅客中也是極其顯眼的。


    辦完托運後,路明非背著小巧的電腦包,裏麵是眼罩、小枕頭、零食和飲料,他和叔叔一家三口在安檢口停下腳步。


    “這學校也真是的,連個暑假都沒有,這才幾月啊,就讓學生去學校。”離別之際,叔叔感慨。


    “是我的情況特殊,屬於特招生,比正常開學提前。”路明非編了個理由解釋。他的機票是自稱學院秘書的諾瑪買的,時間也是她定的。原因嘛,根據諾諾說的危險“混血種”的消息,也不難猜。


    放任一個自己覺醒,而且沒受學院控製的“s”級在外界,在這個世界的規則裏想必是令人不安的。


    “那麽,我就走了。”路明非說道。


    他忽然向後兩步,神情認真,向叔叔嬸嬸兩人彎腰鞠躬,“叔叔,嬸嬸,謝謝你們對路明非這六年來的照顧,再見了。”


    叔叔笑了,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到底是懂事了,走吧,去了美國要好好學習。”


    路明非點點頭,背著包跟上人群,混進了安檢的隊伍中。


    就這樣,路明非以一種漠然而遙遠的心境,對曾經少年渴望的一切作出了道別。


    叔叔隻是欣慰的笑,路鳴澤則是有些不耐煩,嬸嬸對於突然禮貌懂事的路明非不是很習慣,保持了沉默。


    他們並不知道,艾爾登之王如此鄭重的道別,意味著真的幾乎不會再見麵了。


    ......


    芝加哥火車站,路明非跟隨人流,擠進教堂般裝飾風格的候車大廳。


    按照諾瑪給的行程,他乘坐的美聯航班機降落在芝加哥國際機場,然後再到芝加哥火車站坐火車去卡塞爾學院。


    路明非現在的力氣,帶著嬸嬸準備的繁多行李很輕鬆。嬸嬸在行李上充分發揮了專業家庭主婦的心思細膩,甚至考慮到美國學校的飯菜可能不合胃口,給他帶了個高壓鍋,這樣就算蒸米飯吃也能堅持生存。


    他拿著車票,先去列車時刻表查看了這1000車次的火車,發現上麵沒有這趟車。他感到一絲不對勁,又挨個問了站內的值班人員,得出的結果是,沒人知道這輛車,但是車票又確實是真的。


    這很有可能不是一輛固定發車的車次,如今之計隻有等車次不知何時的發車或卡塞爾學院主動來接了。國內大學基本都有學生去最近的火車站或者地鐵站迎接新生,以展示學校對待新生之友好和重視,還能避免剛高中畢業的稚嫩的少年少女們被每年開學季在各地站台刷新出來的黑心出租車司機坑騙。


    路明非找不到座位,隻好靠著牆角,坐在大號編織袋上,裏麵是一床十二孔的棉被,現在充當了沙發的角色。


    人來人往,一輛車次到達,人群中就分出一撥人排隊進站。


    等了許久,依然沒1000車次的播報,但是一個微弱可憐的聲音逐漸靠近過來,“onedor,justoned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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