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體當武器,王淵在雪人群裏殺了個對穿。

    挑翻最後一隻雪人時,王淵的視線落在了山坡上。

    遍地積雪中似乎有一絲異樣,王淵嘴角微翹,用腳挑起一塊碎石踢向那片顏色不大協調的位置。

    “啪”,石頭和某樣物體撞擊,發出清脆的響聲。

    大蓬積雪揚起,一個人影突然從凹陷的雪坑內跳了出來,捂著腦袋發出哀嚎:“哎喲,疼疼疼!”

    對麵這個十三四歲的男孩抖落白狼裘皮上的積雪,埋怨道:“我本來想狩獵這些雪人的,卻被你這家夥搶了先。”

    王淵感到好笑,故意捉弄這個小鬼:“我看你躲得挺嚴實,等那麽長時間,也沒見你動手啊?”

    男孩皺了皺被凍得通紅的鼻子,不屑仰頭:“哼,阿爹說過,獵人一定要沉得住氣。”

    王淵眼珠一轉,開始套話:“你叫什麽名字?”

    男孩往後退了一步,冰原特有的微紅麵孔上露出警惕神色:“我好像沒有在附近看到過你!”

    冰原上的獵人對陌生人並不友好,男孩繼承了冰原獵人的習俗,動作雖生疏,警惕性卻非常強。

    王淵笑了笑,剛想蒙騙對方,這時候山坡後方走出一個和男孩差不多大的少女,腳踝上戴著一串風鈴草。

    這種風鈴草是冰原特有的植物,吸收了地下的礦物元素,風鈴草會長出一串串天然金屬色的鈴鐺,經常會被冰原女性拿去當裝飾品。

    少女一看到男孩,立刻高興地喊道:“蓋伊,原來你在這,你阿爹喊你迴去。”

    王淵笑道:“原來你叫蓋伊。”

    男孩惱怒地迴頭,大聲嚷道:“米爾娜,你這個大嘴巴,你暴露了我的名字,知不知道?”

    原本王淵還不太在意,當聽到米爾娜的時候,他眼神一凝。

    米爾娜?

    這不是那個神靈聖者的名字嗎?

    王淵神色凝重地打量少女,發現她的麵孔雖然稚嫩,但和聖者竟有八分相似。

    一瞬間,王淵心中明悟,他可能進入到了神靈的記憶片段裏。

    兩個神靈之間的戰鬥,會殘留少許神念於戰場,這些神念就是神靈的記憶片段,普通生靈誤入後,會被困在這些記憶裏。

    值得一提的是,記憶片段由神力構造,在記憶場景裏死去,那就是真死了!

    王淵迴過神,臉上笑容更甚,靜靜看著麵前兩個“人類”。

    米爾娜一臉茫然,她不知道男孩為什麽發這麽大火。

    蓋伊氣惱得撓頭,隨後沮喪地耷拉著臉,轉身道:“我們迴去吧。”

    王淵輕咳一聲:“空手而歸的獵人可不多見,要不你帶走一具雪人屍體?”

    蓋伊一怔,臉上露出意動的神色,又迅速壓了下去。

    他極力控製自己不去看雪人,最後實在忍不住看向王淵:“真的?”

    王淵點頭道:“是真的,雪人頭領也包括在內。”

    蓋伊咬了咬牙,走到雪人屍體旁,躊躇了半天,將視線從雪人頭領身上移開,選了一頭普通雪人扛在肩上,臉漲得通紅:“謝謝!”

    王淵笑了,這小家夥好強的心思暴露得非常徹底。

    可能是第一次出來狩獵,空手而歸並不能證明自己,所以王淵才會開口試探。

    拿這些沒用的雪人屍體和對方套近乎,王淵覺得很劃算。

    誰讓對方有個未來神靈呢!

    雪人的體型比蓋伊要大上不少,男孩扛著雪人屍體,以龜速往前行走。

    米爾娜捂著嘴,眼睛彎成了月牙。

    蓋伊瞪了她一眼:“還不快過來幫忙?”

    “還有,迴去不許告訴阿爹他們這具雪人屍體的來曆!”男孩露出白牙,“威脅”道。

    米爾娜早就習慣了蓋伊的態度,她翻了個白眼,上前幫忙拖住雪人的後半軀體。

    冰原人哪怕是女性,也有一把子力氣。

    王淵目送兩人離開,他沒有跟過去。

    因為他知道記憶場景通常是不連貫的,最好的做法是站在原地不動,等到記憶畫麵滾動完就行。

    如果貿然跟隨記憶人物行動,很可能會引發畫麵崩潰,到時會連同王淵一起消失抹除。

    片刻後,王淵眼前的場景畫麵更替,顯露出一個冰原風格濃鬱的霜壘營地。

    冰原人喜歡住在冰雪搭建的屋子下麵,經過無盡霜凍,這樣的房屋比一般的石屋還要堅固,更重要的是冰屋內部非常暖和。

    蓋伊正在被一個光頭大漢訓斥,米爾娜站在一旁,麵露擔憂的神色。

    “兔崽子,你能耐了是吧?竟然敢一個人去狩獵雪人!”光頭大漢噴著唾沫星子,聲音如甕壺:“要是碰到巨惡雪人,你連變成雪人糞便的機會都沒有!”

    蓋伊不服氣地撇了撇嘴:“不是沒遇到嘛。”

    光頭大漢朝他腦袋上錘了一拳:“廢話,要不是阿爹我把你救迴來,你這會說不定都被凍成冰雕了!”

    米爾娜從旁勸道:“是啊,蓋伊,下次別獨自狩獵了。”

    蓋伊對米爾娜做了個鬼臉,然後跑進自己屋子內擺動老爹的戰利品。

    王淵看到麵前發生的這一幕,頓時了然。

    這個場景曾經真實存在過,如果上一幕記憶畫麵,王淵沒有出手解決雪人群,蓋伊就會一直躲著,直到被他老爹救出來為止。

    “看來我改變不了記憶裏發生的事情。”王淵心中浮現這個念頭。

    光頭大漢抬頭看見王淵,疑惑道:“你是?”

    王淵笑了笑:“我就是一個旅人。”

    話音剛落,記憶畫麵再度變化。

    這一次記憶失去了連貫性,蓋伊和米爾娜再次出現時,已經不再是十三四歲的模樣。

    王淵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畢竟這隻是戰場遺留的神念,而非神靈完整的記憶。

    青年麵孔的蓋伊在場地上瘋狂練習著武技,他以冰柱為假想敵,每一次出手都會帶下大蓬冰屑。

    而米爾娜的臉已經接近了凜冬少女的模樣。

    米爾娜托著下巴,靜靜看著蓋伊鍛煉武技,她臉上時不時流露出甜蜜的笑容。

    等蓋伊停下鍛煉,米爾娜急忙走上去,用手擦了擦他臉頰上的汗。

    蓋伊握住米爾娜的手,剛想說些掏心的情話,結果米爾娜抽迴手,示意他旁邊有人。

    蓋伊轉頭看到王淵,眼裏充斥著怒意。

    如果沒有這個陌生人,說不定米爾娜就...

    處於戀愛時期的男人,總有一種敵視其他雄性生物的情緒。

    王淵笑道:“戀愛的酸臭味。”

    在老王的調笑聲中,蓋伊和米爾娜錯愕的神情定格,然後進入到下一幅記憶畫麵。

    一間不大的屋子裏,蓋伊正和米爾娜不斷爭吵。

    米爾娜拉住蓋伊的手:“別去,求求你!”

    蓋伊甩開米爾娜的手,目光冰冷:“我阿爹死在他們手裏,我要報仇!”

    “可他們是女神的信徒,你這麽做會惹怒神廟祭祀的。”米爾娜眼中滿是憂慮,她怕蓋伊因為衝動而葬送生命。

    蓋伊低頭看向米爾娜:“阿爹也是女神的信徒,可他們做了什麽?他們竟然用【寒冬降臨】儀式取走了阿爹的生命。”

    說到這,蓋伊目眥欲裂,眼中噙著眼淚。

    米爾娜這次沒有說什麽,少女心中隻有對心上人的擔心。

    既然要報仇,那就讓蓋伊去吧。

    阿爹是個好人,米爾娜抬起頭,神色堅定:“我陪你去!”

    蓋伊神色一怔,臉色緩和下來,揉了揉少女的亞麻色頭發,搖頭道:“你不能去。”

    隨後,蓋伊輕撫米爾娜後頸,將她打暈了過去。

    走出門外,蓋伊捏緊拳頭,畢身殺意湧動,低吼道:“畜生們,我來了!”

    畫麵再轉,王淵定了定神,眼前的情形似乎不太妙啊。

    蓋伊正在被一群人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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