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守衛走在小道上,王羨仙不禁思考起雲嚶的話。


    “為眾生續上仙路,意思是讓大家都能成仙嗎?”


    “全民修仙,人人如龍,修仙時代……”


    “華夏真的會變成仙人國度嗎?”


    迴想起雲嚶最後的話,王羨仙嘴角微微上揚。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用那麽老套的鼓勵法……”


    他隱隱約約能猜到,雲嚶正在替承受什麽。


    讓自己釀普度眾生的酒,確實很重要,可這件事肯定不是一件急迫的事情。


    他清楚的察覺到,雲嚶就像是要支開礙事的小孩子,要去幹什麽大事的長輩一樣。


    可雖然知道,但他並不知曉對方要幹什麽,而且現在的他也確實沒有能力幫到她。


    他能做到的隻有一點,那便是將她交代給自己的事情,做到最好,好到出乎她的意料……


    想到這裏,他轉身迴頭望去。


    “斬斷眾生之苦的酒……”


    “到底應該怎麽樣,才能釀出這種酒呢……”


    五分鍾後,王羨仙進入一條竹林小道,在轉過兩個彎後,少年在竹林中發現了等他許久的少女。


    少女蹲在一根苦竹旁,雙手托著小臉,呆呆的看著麵前的苦竹。


    從遠處一看,身穿竹熊運動套裝的少女,像極了一個憨憨的小竹熊。


    “殿下。”王羨仙輕聲喚道。


    微風吹過,掀起地上竹葉,少女應聲起身迴頭。


    感受著王羨仙的情緒波動,妘仙兒微微一笑。


    “看來事情很順利。”


    王羨仙輕輕頷首:“殿下,您不是說找阿尤姐姐嗎?”


    妘仙兒輕輕拂過耳旁的秀發,然後指向麵前苦竹下方的土地。


    “這就是阿尤姐姐,竹熊一族曾經的天才,隻是因為某場戰爭,再也沒醒過來……”


    聽到這裏,王羨仙多了幾分歉意:“抱歉殿下。”


    妘仙兒笑著搖了搖頭。


    “我的天賦能竊取對方的思想,並且無法控製。”


    “有時候,我能聽到,有時候我無法聽到,這樣的我,對其他人來說,就像是個定時炸彈。”


    “炸出心底秘密的炸彈……”


    “正因如此,很少人會願意接觸我,更沒有人願意陪我玩。”


    “比起人族,我更喜歡妖族,大多數妖族天性直爽,並沒有很多彎彎道道的心思。”


    “而妖族中,我最喜歡的是竹熊一族,因為它們的心很純粹,很舒服……”


    “它們不怕我,也不會討厭我,但因為它們特殊的修行心境,我也很難走進它們的內心……”


    “阿尤,是我的第一個朋友,她是個很溫柔的姐姐……”


    “成為她朋友的那天,我很興奮,興奮的睡不著覺。”


    “我以為我們的友誼會天長地久,可是命運就像是詛咒,它總是盯上我身邊的人……”


    “那天她隻是像往常一樣,去竹林秘境內的空間裂痕處,處理異獸。”


    “那天那條空間裂痕毫無征兆的擴大了,異獸的數量幾乎是平日的百倍。”


    “現實並不像小說那樣美好,她的生命也是在那天,停下了……”


    竹林中,苦竹下,少年如竹般直直站立,他在聆聽少女的情感。


    妘仙兒輕輕撫摸麵前的苦竹。


    “竹熊一族,順應自然,所以它們並沒有棺木,也沒有墓碑。”


    “我參加了她的葬禮,也親眼看到,她埋進這裏。”


    “沒有華服,沒有陪葬品,沒有盛大的儀式,也沒有親人哭泣……”


    “仿佛就像個種子,被隨隨便便的埋進了土裏。”


    “我很難過,也很傷心,那時我覺得它們太過無情……”


    “鐵叔告訴我,竹熊的悲苦,藏進了靈魂深處,竹熊的思念,埋進了這片竹林裏。”


    “年幼的我,根本無法理解,我隻記得他說的最後那句話。”


    “明年,這裏會長出一根新的苦竹,它將代替阿尤活下去。”


    “他沒有騙我,第二年春天,這裏長出了一根竹,它隻用了一個晚上,就長了好高好高……”


    微風吹拂,葉片飄落,飄到了空中,飄到了地上,飄到了少女的身上。


    沉默片刻,妘仙兒輕聲開口。


    “王羨仙……”


    “我在。”


    “你會離開我嗎?”


    少年微微一怔,麵對這個問題,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知曉世界真相的他,能隱隱約約的感受到前方道路的艱辛。


    或許有天,他會困在某個地方,或許有天,他會前往某個地方,或許有天,他會倒在什麽地方……


    看著少女有些期待的眼神,他本能的想說出那句‘不會離開’,可他已經答應過對方……


    不能騙她。


    王羨仙緩緩伸出手,輕輕握住妘仙兒的纖纖玉手。


    然後將對方那白如凝脂的手放置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接著,少年笑道:“我會迴來。”


    聽著少年答非所問的話,感受著掌心傳來的心跳,妘仙兒愣了一下。


    王羨仙直視著妘仙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不能保證,因為我可能做不到永遠待在你身邊。”


    “但我能向你承諾……”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隻要我還在,我就會迴來。”


    少年的話,仿佛帶有魔力,讓少女的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寧。


    笑容不知不覺中,攀上了少女的臉頰。


    她抽出自己的手,然後雙手背負,快速轉身,向前方走去。


    王羨仙見狀好奇問道:“殿下,您要去哪?”


    妘仙兒頭也不迴的開口道:“當然的迴去了。”


    “說好的,今天要請你吃靈食的。”


    走了幾步,妘仙兒腳步突然停了下來,接著……


    迴眸。


    見王羨仙呆呆的站在原地,妘仙兒嘴角再度上揚。


    “傻乎乎的站在那幹嘛,天快黑了,該吃晚飯了。”


    “那間店人很多,去的晚了,可就沒位置了。”


    “來啦!”王羨仙連忙跑了幾步,追上了少女。


    “殿下,那家店叫啥啊?”


    “釀春樓,好像是家千年老店了。”


    “殿下,我接了個任務。”


    “什麽?”


    “釀酒!”


    “你的迴答,我很滿意,但下次可不許說了。”


    “我的意思是,我要釀的酒很特殊。”


    “多特殊?”


    “喝了能讓人修仙!”


    “吹牛大王……”


    夕陽下的竹林,被餘暉披上了一層金輝。


    竹葉在微風中搖曳,猶如舞者,在夕陽中,向少年少女演繹著優雅的舞蹈。


    陽光透過竹葉,灑在地麵上,斑駁的光影與青翠的竹色相映成趣。


    黃昏,夕陽,竹林,小路,娓娓而談的少年,句句迴應的少女……


    紅塵如畫,如癡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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