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衛發誓, 被蛇咬, 比他以前拍戲受傷的時候還疼一萬倍。

    他剛才有那麽一瞬間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即便是在聽到莫耀說不是毒蛇時,還是覺得不安心。

    剛剛那蛇, 嚇人巴拉的, 褚衛這會兒想想, 還覺得一陣惡寒。

    “很疼嗎?”荀鹿鳴皺緊了眉頭擔憂地看他。

    “非常疼。”褚衛算是英雄救美了, 他不打算裝模作樣地說沒事兒, 表現得可憐一點兒, 荀鹿鳴還能多心疼他一點, 要知道,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而且萬一真的就此死了,也算是虧得不算太多。

    莫耀以前學過處理傷口, 手法還算專業, 他說:“如果我沒看錯, 剛才那是王蛇。”

    他一邊說話, 一邊給褚衛的傷口消毒,褚衛一聲哀嚎, 荀鹿鳴情緒激動地說:“莫耀!你輕點兒!”

    莫耀抬頭看了一眼荀鹿鳴, 對方壓根兒沒瞅他。

    從來沒人這麽吼過他, 莫耀心裏特別不是滋味兒, 他看著褚衛握著荀鹿鳴的手, 聽見那人勸說:“沒事兒, 就是一般疼,別生氣。”

    荀鹿鳴不吭聲,就盯著那傷口看。

    莫耀也沒有說話,可手上的力氣卻一點兒沒放輕,該消毒消毒,該上藥上藥,褚衛疼得倒吸涼氣,靠著荀鹿鳴說:“還好沒讓它咬著你,太他媽遭罪了。”

    荀鹿鳴聽他這話覺得不對勁,問他:“那蛇是衝著我來的?”

    “不是啊!”褚衛可以叫屈喊疼,但沒打算讓荀鹿鳴知道自己是為他擋住的這一口,要麽那人得愧疚死,“我又不傻,它咬你我往前衝什麽。”

    荀鹿鳴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沒再繼續追問。

    褚衛鬆了口氣,他這會兒疼得實在沒心思應付荀鹿鳴。

    莫耀努力屏蔽那倆人,終於在褚衛的鬼哭狼嚎中處理完了傷口。

    “能走嗎?”莫耀冷著臉問。

    褚衛已經疼得渾身是汗,被咬的地方也顯然腫得像饅頭一樣。

    “能站起來嗎?”荀鹿鳴眉頭緊鎖地看向他。

    褚衛試著抬腿,然而不行。

    “疼。”他這次真的不是在裝柔弱,“我這條腿,不用截肢吧?”

    “別胡說。”荀鹿鳴站起來,背對著褚衛弓起了身子,他對莫耀說:“你扶他一下。”

    “什麽意思?”莫耀愣住了。

    褚衛也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哎,不用,我覺得我還能搶救一下。”

    褚衛對著莫耀招招手:“你來扶我起來,我能走。”

    “走什麽走?”荀鹿鳴迴頭瞪他,“別亂動。”

    三人相處了一天多,褚衛跟莫耀都沒少作妖,可這還是頭一次荀鹿鳴真的生氣了。

    他說:“莫耀,快點兒!別讓我這麽等著!”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莫耀心裏不是滋味地說:“還是我來吧。”

    “我說讓你快點兒!”荀鹿鳴不耐煩地喊了一聲,把那倆人都給嚇著了。

    “鹿鳴......”褚衛扶了扶歪了的帽子,“你別生氣。”

    “少廢話。”荀鹿鳴往後退了一步,直接去抓褚衛的胳膊。

    莫耀見狀,隻好上去幫忙,把褚衛扶到了荀鹿鳴背上。

    “要不還是我來吧。”莫耀心裏過意不去,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還是止不住的想,如果不是他堅持走這邊,或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可荀鹿鳴不理他,邁開步子就往前走。

    褚衛趴在荀鹿鳴背上,想著:早知道你會背我,我最近就減減肥了。

    荀鹿鳴從來沒背著別人走過這麽遠的路,以前拍戲的時候,背女主角也都是意思意思,這迴背著一個大男人,走一步一個坑的小路,累得他咬緊了牙關。

    “迴去之後我要是還沒死,一準兒減肥。”褚衛從上衣口袋裏掏出紙巾,給荀鹿鳴擦汗。

    他心裏其實挺過意不去的,讓美人兒背他,挨這種累受這種罪,他心疼。

    但是,另一方麵他又有點兒暗爽,趁機摟著荀鹿鳴跟人“親密接觸”一下。

    “是不是快到了?”褚衛迴頭,問莫耀。

    這一路上,莫耀始終走在後麵,不敢吭聲,也不敢發表任何意見。

    “快了。”他看了一眼褚衛,真恨不得剛剛被咬的是自己。

    又走了好一陣,在荀鹿鳴馬上就要堅持不住時,總算迴到了大路上,他找了棵樹,小心翼翼地把褚衛放了下來。

    褚衛一坐到地上第一時間仰頭問荀鹿鳴:“你怎麽樣?”

    “沒事。”荀鹿鳴轉頭對莫耀說:“聯係節目組,褚衛不能繼續錄了。”

    莫耀拿出對講機,聯係節目組前小聲嘟囔了一句:“要不了命的,那麽緊張幹什麽?”

    荀鹿鳴早就已經一肚子氣,剛剛一直忍著沒發作。

    說到底,這事兒跟莫耀脫不了幹係,但他不願意遇到什麽事情都先遷怒於人,所以一直沒說什麽,結果,莫耀非但不反省自己,還說這種話,荀鹿鳴的怒火徹底壓製不住了。

    “你什麽意思?”荀鹿鳴站直身子,頂著太陽直視著莫耀。

    莫耀一怔:“什麽?”

    “我說你剛剛那話是什麽意思?”荀鹿鳴說,“走大路雖然也不一定能保證安全,但至少能減少一定的幾率,剛才的事情是意外,但你不覺得你應該跟褚衛說一聲抱歉嗎?”

    莫耀其實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的,可被荀鹿鳴這麽一說,莫名又覺得委屈:“你也說了大路也不一定安全,怎麽責任就成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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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鹿鳴沒想到莫耀竟然會說這種話,他攥緊了拳頭,深唿吸,然後說:“你真的不覺得自己有問題?”

    “我有什麽問題?”莫耀很心虛,嘴上卻依舊不肯服軟。

    荀鹿鳴瞪著他,一字一句地說:“從最開始你就一直不顧別人的感受以自我為中心行事,你想贏,這可以理解,但這個隊伍裏不隻有你一個人。沒錯,我跟褚衛是競爭對手,但同時,我們也是這段路上的同伴,既然選擇了同行,就不能獨斷專行剛愎自用,我不指望你做什麽團隊合作,但希望你至少別害了別人。”

    從來沒人跟莫耀說過這樣的話,他從荀鹿鳴的語氣裏聽出了怒意和失望。

    他不僅僅是想贏,更多的是想在荀鹿鳴麵前證明自己,也不是想害別人,他隻是有些嫉妒褚衛。

    他覺得自己很努力很拚命了,在確保了其他嘉賓安全之後,連夜趕迴來找荀鹿鳴,可是對方非但沒領情,現在還在怪罪他。

    “你的意思是,都是我的錯?”

    “我不是那個意思。”荀鹿鳴說,“或許在這件事上我們都有問題,但我希望,我們每個人都能反思一下自己。”

    “我反思什麽?”莫耀理直氣壯地說,“你們來參加這檔節目,就應該做好任何吃苦甚至受傷的準備,被一條沒有毒的蛇咬了一口就這樣,至於嗎?受不了這些,那就迴去當你們光鮮亮麗的大明星,這檔節目不適合你們!”

    “莫耀!”荀鹿鳴徹底氣急了,他一把揪住莫耀的衣領,瞪大了眼睛說,“你聽聽你自己說的,是什麽話?”

    “人話!”莫耀難受得覺得眼睛都又酸又脹,他怕自己在對方麵前委屈得哭出來,“不願意聽,那就別聽。”

    他推開荀鹿鳴,拿起對講機跟節目組求助,並準確地把他們此刻的位置報給了節目組。

    “他們很快就趕過來。”莫耀說,“咱們各走各的路吧。”

    說完,他背好自己的背包,頭也不迴地走了。

    荀鹿鳴站在那裏看著他走,覺得頭疼。

    褚衛靠著樹幹,看完了一場大戲。

    “你就這麽把他趕走了。”

    荀鹿鳴迴過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他走過來,蹲在褚衛身邊:“你怎麽樣?還疼嗎?”

    “那肯定是疼的。”褚衛說,“但是你也別太生氣,這都是人生的曆練。”

    “你不需要這樣的曆練。”荀鹿鳴坐在了他旁邊,“要不你睡會兒,我陪你在這兒等節目組的人。”

    他說完,靠著樹幹閉上了眼睛。

    褚衛沒睡,一直看著他。

    事實證明有時候電視劇跟小說看多了,真的會讓人腦子不太清醒,褚衛始終盯著荀鹿鳴的側臉看,腦補了一出感人至善的告白場麵。

    那場麵裏,荀鹿鳴讓褚衛閉眼睡覺,褚衛虛弱地說:“不,我不敢睡,我怕睡了就醒不過來了,我還沒有看夠你。”

    想到這裏,褚衛被自己逗笑了。

    荀鹿鳴睜眼看他,沒什麽表情地問:“不疼了?”

    “疼啊。”

    “那你還能笑出來?”

    褚衛又對他笑了笑:“你真的很擔心我。”

    荀鹿鳴不說話,低頭看著褚衛受傷的腳。

    “應該死不了。”褚衛說,“我聽說如果是被毒蛇咬,那分分鍾就喪命。”

    “你就不能盼著點兒自己好嗎?”荀鹿鳴歎了口氣,“褚衛。”

    “啊?”

    “對不起。”

    “啥?”褚衛一臉詫異,“你對不起我什麽了?你跟陳奚奇好上了?”

    荀鹿鳴笑了:“不是這個。”

    “那你還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兒?”

    荀鹿鳴苦笑一下說:“如果不是我,你應該也不會被蛇咬。”

    “......這跟你有什麽關係?這是我跟這蛇緣分到了。”

    “不是,”荀鹿鳴說,“總之就是,對不起。”

    褚衛沉默了好一會兒,後來覺得自己大概是被太陽曬暈了,要麽就是那蛇還是有毒,否則他不可能說出後麵的那句話。

    因為他說:“你要是真覺得對不起我,那就讓我親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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