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奧恩迴答之後,傑諾朝著火山熔爐內看了一眼。橘紅色的液體翻湧著,像海浪幫拍打在爐壁,熾烈的火光映照在臉上。

    “已經不少了。”他說。事實上這些鐵水已經足夠將整個嚎哭深淵底部淹沒至失落之橋的高度。

    “聽說情況不太妙,需要我參戰嗎?”奧恩嘟噥了一聲。

    這讓傑諾有些意外,這頭公羊居然會提出這種要求。如果是對方心甘情願的話,他倒是很想答應奧恩的要求,但出於一些別的考慮,他不能答應。

    “不用,你就守在這裏。等到我發出信號就馬上開渠,把鐵水引進嚎哭深淵。”

    奧恩須得時刻守在熔爐旁加熱鐵水,否則在這寒冷的雪原氣候中,這一爐鐵水很快就會凝固。而開渠引流除了傑諾使用符文之力以外,隻有奧恩才能輕易做到。

    傑諾說完注意事項便轉身趕往悲傷之橋,但奧恩卻開口留住了他。

    “別忘了帶上這個。”他轉身麵向傑諾,彎腰將東西遞到傑諾麵前。

    在粗大的手指緩緩綻開的那瞬間,傑諾的注意力全被他掌心上那件寶物吸住了——那是一個螺旋狀的號角,看起來原始而質樸,其上刻印著火紅色的符文,蘊含著強大的火焰之力。

    當傑諾將它拿到手中時,發現在某些細節上,這把號角遠比初見時精致得多。

    先說號角的材質,非石非金,手感像是某種生物材質。而這就是神奇的地方,傑諾可從未聽說有哪種生物材質能抗得住奧恩的烈火燒鍛而不粉碎。然後就是號角上充滿了年代感的古樸符文,完美的與號角本身融合在了一起。仿佛那些符文不是被刻在號角上,而是原本就生長在號角上的。

    “這號角釋放的火焰可以輕易的熔毀臻冰,小心使用,切莫玩火自焚。”

    奧恩叮囑了一句,傑諾驚訝中迴過神來,連聲道謝:“謝謝!非常感謝,這下子我的把握又大了幾……”

    他邊說邊抬頭,可當他看見奧恩頭上的異樣後,整個人仿佛就像被石化了。不能言語,無法動彈。

    是什麽讓他如此震驚?

    奧恩默然轉過身,龐大的身軀擋住了傑諾的視線。

    “別告訴我這是用你的角做的?!”傑諾直接飛到他麵前,指著他斷了半截的右角,大聲追問。

    奧恩咕噥了一聲,算是承認了。現在傑諾手中拿著的東西,的確是他掰斷了自己的角,在兼顧燒鐵的同時,盡可能擠出時間鍛造出來的絕世魔法聖物。獨一無二,世間僅此。

    傑諾捂著額頭,這份驚喜太過於沉重,以至於嚇到他了。

    他想說點什麽,但嚎哭深淵中卻傳出了一些動靜。那是巨魔在大叫,像魔鬼的敲門聲催促著他。

    “我先去了,這事後麵再說。”

    他匆匆迴到悲傷之橋,發現橋麵上居然站滿了人。

    兩位戰母勒令所有的成年冰裔都必須參加戰爭,連同數百頭巨魔在內,他們在長達千米的橋上兩側組成了密不透風的防線。

    瑟莊妮騎著鋼鬃在橋上巡邏,鏈枷在地上拖行留下一道冰霜的路徑,同時發出壓迫的迴響。來自她的注視讓每個戰士都不寒而栗,下意識挺直了腰杆,他們全都默契的認為這位殘暴的戰母會毫不猶豫的將怯戰者地下深淵。

    艾希並沒有在三姐妹的雕像下祈禱,三姐妹救不了她們,她們為自己而戰。

    橋上每隔百米就放置著一個巨大火盆,隻是它們此時還沒有被點燃。火盆周邊碼放著許多油箭,都是從霜衛要塞的寒冰地庫中搜尋出來的,全部都放在這裏了。

    艾希本人就獨自站在其中一個火盆邊,焦急的等候著什麽。她望眼欲穿,當看到傑諾在橋上降落時,粗魯的推開了前來找他的莎拉和伊澤等人第一個衝到他跟前。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請讓我先跟傑諾說上話!”

    所有人都沒有見到過她這麽莽撞的樣子,想必是有非常要緊的事情,所以就沒說什麽,讓艾希插隊了。

    “怎麽了?”傑諾注視著她的雙眼,她的臉龐就從未幹淨過,時常覆蓋著一層白霜。

    “我想借點火!”艾希氣喘籲籲的說。她的體能不至於讓她跑幾百米就喘成這樣,她隻是太激動了。

    “火?”傑諾看了看橋上的火盆和油箭,又問她:“這些都是你想出來的?”

    艾希點頭:“我從冰霜祭司的口中了解到了,凡人的刀劍、甚至於臻冰武器都很難殺死棲於下之物,所以我便去懇求奧恩的指引,想讓他製造出可以讓我們抵抗怪物的兵器,但他卻讓我來找你。”

    “明智之舉,你想要永恆烈焰對吧?”傑諾從就近的火盆中取出一根幹燥的柴薪,將其一頭用永恆烈焰點燃,然後遞給了艾希。

    “對!就是這個!”艾希接過火把,這火焰能勾動寒冰血脈,讓她感到不適,但這恰恰說明了它們對虛空生物的致命性。

    “拿好它,火焰可以逼退那些怪物。”

    “非常感謝!”艾希道謝完匆匆離開了,拿著火把從橋的一段跑到另一端,依次點燃了十多個火盆。

    “真是聰明啊,用火箭去對付虛空怪物。”看著艾希奔跑的聲影,莎拉由衷讚歎著。而當她看向別處時,話鋒卻一轉:“不過在橋上站著這麽多人真的可以嗎?這橋都有一萬年的曆史了……”

    說話間,莎拉的眼睛不時瞄向瑟莊妮。對,她說的就是這位戰母,明知道悲傷之橋可能不夠“硬朗”,還騎著個幾噸重的野豬王到處晃悠。

    “你要是怕了,可以在船上打。”

    傑諾麵無表情,聽他這麽說,莎拉又馬上改口:“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真出事了還有辛德拉頂著,對吧?”

    莎拉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掐了一把辛德拉屁股,讓後者又驚又怒。隻不過因為傑諾在注視著這一切,她才沒有動手,隻是用可以殺人的目光怒視著突然耍流氓的莎拉。

    “看來你心態不僅恢複得不錯,膽子也肥了不少,連辛德拉都敢調戲了。”眼前的莎拉算是本色出演,這讓他相信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嘿嘿,喝了點酒,有點上頭。”莎拉露出一絲醉態,不知從哪變出一個小皮囊遞給傑諾:“好不容易幫你搞來的,差點用上了槍。聽說叫什麽‘神的眼淚’!我已經‘親口’嚐過了,上等貨!要來點嗎?”

    莎拉打開了蓋子,濃烈的酒香立刻撲鼻而來。看著這個被她嘬過的小酒囊,傑諾最終沒說什麽,拿過來仰頭灌下所有剩下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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