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太陽正高掛在灰色的天空上,散發的陽光並不足以驅趕北方的寒冷,隻要北風一吹,立刻就能感覺到刺骨的寒風掛過衣襟。

    銀翼龍禽躲在雲層上方互相追逐,並不茂盛的灌木叢中,塞拉斯帶著一支劫掠團在林中穿行,一步步快速的向南方快速奔襲。

    他們的目標是密銀城,這座德瑪西亞的第二城市,不像雄都那樣極難攻破,兵力重重,並且儲備著大量的物資,足以支撐塞拉斯東山再起。

    當密銀城高大的白色城牆浮現在視線裏的時候,塞拉斯卻勒令眾人停下了腳步。

    “停,我們就在這裏潛伏到天黑,等晚上在摸黑進城,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他停了下來,伸手叫停了身後的一群野豬騎手,因為隻有他是步行的緣故,所以連續走上幾個小時之後首次停下來時,他說話也變得哼哧哼哧的喘個不停。

    塞拉斯披著禦寒的毛皮衣物,黑色的頭發在腦後綁成鬆散的馬尾,憔悴的胡須蓄滿了下巴,身後拖著一對鐵鏈,鐵鏈的連著一對形狀怪異、體積巨大的手銬,質地是一種蒼白的石料,牢牢拷在他手腕上……奇怪的是,他舉手投足之間動作非常自然,仿佛早已習慣手上這對沉重的鐵鏈,舉重若輕。

    “繼續前進,凜冬之爪部落的劫掠團戰鬥風格就是突出一個速戰速決。你在這種時候停下來,隻會讓我覺得這是一個陷阱,是你在誘敵深入好等德瑪西亞人圍過來將我們一網打盡。”

    劫掠團的領頭人疤母弗萊娜開口質疑了塞拉斯的決定,她騎著一頭巨大的居瓦斯克野豬。這種野豬是冰原獨有的物種,寒冷的環境會使得生活在那裏的動物體積進化得空前龐大,它們長著比人手還粗的獠牙,以及厚實又保暖的鬃毛。

    疤母弗萊娜勒住韁繩,停在塞拉斯身邊。她威嚴的身影正坐居瓦斯克野豬上,這頭長著獠牙的巨獸煩躁地吼了一聲,一隻蹄子重重地踏在地上,不懷好意地瞪著塞拉斯。弗萊娜用力踢了它一腳,讓它靜了下來。

    弗萊娜並聽不動塞拉斯口中軟弱的南方語言,他們兩個人的交流由隨行的薩滿卡翻譯。薩滿索爾瓦騎在一頭稍小一些的居瓦斯克野豬上,即使在溫暖一些的德瑪西亞裏,寒冷的天氣也依然可以凍死衣著單薄的人,但她並沒有穿戴厚重的皮毛外衣。

    她赤裸著雙臂,上麵盤繞著靛藍色的刺青,直接暴露在冷冽的北風中,然而她卻沒有任何不適,因為嚴寒的威脅早已對她失效。

    所有弗雷爾卓德人都知道冰霜修女是與寒冷融為一體的,據說這是來自舊神的恩賜……

    從在弗雷爾卓德的冰碴上撿到這個怪異的德瑪西亞人起,弗萊娜就打心底不相信他,想要一刀劈了他繼續東征去劫掠阿瓦羅薩部落。

    但是之前臨時加入劫掠團的冰霜修女索爾瓦卻非要救下他,還說這是神的旨意,取得的部落裏其它迷信戰士的認同,並將這次劫掠的目的地從弗雷爾卓德大老遠的改向了德瑪西亞。

    在她身後,凜冬之爪劫掠團的其他成員也都勒住韁繩,等待他們的疤母和薩滿卡索爾瓦給出指示。他們紛紛滑下鞍座,舒展腰背,活動麻木的腿腳。

    弗雷爾卓德的部落一直都是母係社會群體,所以部落中擔任首領以及其他重要位置的,往往都是女性。

    “天黑好辦事,我已經帶你們隱秘的越過了德瑪西亞的邊防,如果現在還不相信我,那我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塞拉斯甩了一下頭,絲毫不懼怕身形龐大的野豬,也不害怕隨身帶著三把刀的強壯疤母。

    有時候他也想過帶著一群蠻子來劫掠自己的故土是不是太極端了,可一想到德瑪西亞人監禁自己的十五年來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塞拉斯就怒不可遏的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報應。

    再想到那些隨著自己前往弗雷爾卓德尋找魔法的法師同夥,他們一個接一個倒下,被暴風雪、隱蔽的大裂縫和殘暴的野獸奪走。從那時起,他便沒有迴頭路可走了。

    他已經在德瑪西亞境內煽動起相當的抵抗情緒,他點燃了反叛的火種,他想要看到德瑪西亞君主及貴族的隕落,所以他需要更多燃料才能讓火苗真的燒起來!

    而他也已經找到了這種燃料,那就是強大的臻冰魔法,所以他不能在這種緊要關頭打退堂鼓,即使他明白此事一經做出他就要從為德瑪西亞境內受苦的法師們討迴公道的草根英雄變成徹頭徹尾的民族叛徒,但他也不惜為之這麽做。

    一切都是為了解放這個國度!解放染魔的枷鎖!

    “乖,冰牙。”索爾瓦說。她輕輕拍打這頭性格暴烈的坐騎,手腕上纏的骸骨護符和圖騰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塞拉斯帶來了三姐妹的神諭,隻要聽從他的安排,無論是真金白銀還是糧食牲口,都唾手可得。”

    薩滿卡索爾瓦第一個從坐騎上下來,靠在了一根灌木上,表明了自己願意停下休整。

    薩滿卡,是夢見神之意誌的人,而在弗雷爾卓德,再強大的女族長也要懂得尊重老信仰。

    她一發話,身為疤母的弗萊娜都得掂量掂量。

    而這支劫掠團中最強大的戰士是一位冰裔,他叫布洛克瓦爾·鐵拳,這位魁梧的冰裔戰士在近十年裏一直都是弗萊娜的擁躉,偶爾還是她的情人。

    他比她手下第二壯的戰士高出半頭,力量大得可以平地舉起一頭居瓦斯克,非常值得托付。

    他背上背著闊劍冬歎,這把劍在凜冬之爪部族中是一個傳奇,在冰裔之間世代相傳數百年。一枚不融的臻冰嵌在冬歎的劍柄中,寒氣四射的白霜包裹著劍刃。如果是冰裔以外的任何人想要拿起它——包括弗萊娜,都會遭受巨大的痛苦,甚至死亡。

    如果說他有什麽弱點的話,那就是迷信。他看見什麽都覺得是預兆和異象,比如渡鴉的飛行規律還是雪地上飛濺的血跡,而最令弗萊娜頭疼的是,他尤其對這個自以為是的薩滿卡崇拜有加,甚至覺得她走過的路都是聖地。更糟糕的是,他顯露無疑的敬意似乎也感染了麾下的其他戰士。她看到好幾個人都讚同地點頭,還紛紛吹風低語。

    所以當索爾瓦下地時,布洛克瓦爾也跟著下地,連帶著許多冰脈戰士都下地休息了,他們都準備聽從索爾瓦的安排。

    疤母威嚴被壓一頭,對此弗萊娜暗罵一聲。少數服從多數,她隻能下令在灌木叢裏按兵不動,畢竟在敵人的地盤裏發生內部衝突是極其不理智的。

    塞拉斯觀望著這一切,暗歎了一口氣。

    交涉不易,更何況他隻是一個從邊陲小鎮邊溝鎮出身的,沒有什麽文化背景的小草民,說話都不見得比這群蠻子有水平。

    如果不是冰霜修女索爾瓦對他的長相有那麽點意思,要想說服這一群蠻子可不容易。

    他扭了扭因為長期拖行著沉重鏈銬而酸痛的臂膀,準備趁著北方蠻子們休整的這段時間,迴到附近的放逐者們的秘密營地裏,再動員一批被流放的法師加入他們攻掠密銀城的計劃裏。

    他在心裏對自己說,這一切都是為了終結那長久以來戕害他們的殘忍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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