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你麽?”傑諾問。

    答案從紅光的帷幕彼端飄下來。

    “我的生命和你們不一樣。我曾經主人的血液中流淌的天賦永遠地改變了我,所以我活過了許多次人生。”

    所以說,傑諾身邊的這些畫都是弗拉基米爾許多次生命中的不同瞬間,雖然並不都是高光時刻。

    是的,弗拉基米爾從暗裔身上獲得的永生並不完整,他的肉體仍會老去,須得一直更換肉體才得以續存。

    但每次脫胎換骨之後,弗拉基米爾以前的記憶就會被封存起來。

    所以他會找來最傑出的畫家,將他每一世的麵貌事跡記錄在畫上,幫助自己迴憶起前世的記憶。這才有了這麽多關於他肖像畫,足以裝裱滿整個高大的塔樓內壁。

    這也是斯維因無從得知弗拉基米爾秘密的原因,因為弗拉基米爾自己也沒能完全傳承。

    “你這種秘密說給我們聽,就不怕事後泄露出去嗎?”

    傑諾的疑惑越發加深,正常來說,誰也不願將自己最大的秘密分享給隻見過一麵的陌生人,可弗拉基米爾就好像完全不在意這些似的,將這些東西當做炫富的資本講給傑諾聽。

    “我不擔心,因為在離開以後,你們最這裏的所見所聞都會忘記,不會記得自己曾經來過。”弗拉基米爾揭露出一個驚人的事實,這解釋了為什麽許多人都知道他住在莫爾托拉,卻無人記得自己曾經去過的原因。

    希維爾和銳雯暗暗吃驚,但是傑諾卻不以為然,因為有些事情他早在來到這裏之前就知曉了,他現在反倒是想看看弗拉基米爾用什麽手段能突破他的魔法抹去他的記憶。

    傑諾把牆壁上的這些肖像畫當成連載漫畫看,從中品味他人的人生曆程,看得倒是津津有味,隻不過當他越是接近頂層,就發現這些畫像更新的頻率越來越慢了。

    “這些畫的時間跨度為什麽越來越大了呢?難道您越活越枯燥,已經沒有值得記錄的瞬間了嗎?”

    既然弗拉基米爾不吝賜教,那麽傑諾就放開了問,雖然有點想屁吃的嫌疑,但要是對方能教點血魔法的話,那可就再好不過了。

    “並不是,之前的我太過狂妄自大,以為自己的每個事跡都值得這樣的紀念,但現在……隻有遇到關乎世界格局的重大轉折點,我才會將我的生命續新於畫布之上。”

    “那現在那個時刻到了嗎?”傑諾站在樓梯口,看著最後一幅畫,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容。

    因為他知道自己就是決定世界格局轉變的關鍵,他已經決定通過轉變世界格局去威脅去撼動崔法利議會的鐵權,所以這個問題隻不過是對弗拉基米爾的嘲弄。

    當你可以自如的左右結果時,就會感覺別人給出的答案非常可笑了。

    但弗拉基米爾並沒有正麵迴答:“進來吧,你進來看看就知道了。”

    傑諾收斂了笑容,踏上最後一層階梯,掀開腥紅的帷幕進入中。

    弗拉基米爾要他看什麽?

    帷幕之後,他看見了窗邊一座燃燒著的鍛爐,裏麵燃燒著和塞恩腹中爐膛同出一轍的腥紅火焰,圓屋中的鋼鐵熱風就是從中傳來的,也是它構成了宅邸中唯一的光亮,空氣中飄散著黑魔法的味道

    鍛爐前凸顯出一個年輕人的輪廓,他身著金白相見的優雅禮服與條紋喇叭褲,側對著樓梯口,身形纖細淩亂。滿頭白發全都梳到腦後,一群猩紅色翅膀的蝴蝶密密麻麻地飛舞在上方。

    他的雙眼,曾經用湛藍色描繪的雙眼,如今已成了爐中餘燼的暗紅。

    眼中的火光隨著閃動的爐火一起躍動。

    他正將鷹爪一般的指套放進爐火之中煆燒,這些指套通體金黃,尊貴奢華,最短的也超過了十厘米,就如同將刀子戴在了手指上,是一種鋒利的優雅。

    從這些東西上傑諾隻看看出塞恩的爐膛與弗拉基米爾的血魔法有關,以及他手中的長指甲是他自己鍛造出來的。

    這並不能解答他的疑惑,所以他又轉頭把目光投到了一張紅色的大床上。

    床上躺著一個形容枯槁的老人,露出被子的一張臉上雙眼緊閉,臉頰幹瘦。

    這是一具屍體,屍體上沒有明顯的傷口,但是其中血液被以某種邪惡的巫術抽幹了。

    最關鍵的是,他能在這個老者的樣貌中看見幾分弗拉基米爾的樣子,長得與火爐前的年輕人極為相似,仿佛就是同一個人年輕時與死去時的兩個模樣共處一室。

    看到這裏,傑諾明白了——弗拉基米爾已經完成了身體的更換,來應對這個特殊的時代。

    “我有一個問題,弗拉基米爾男爵。”

    “問吧,傑諾閣下。”

    “您是怎麽確保新的身體與原來一般無二的呢?”

    “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隻是需要一些耐心。把我對蝴蝶做的實驗轉移到人的身上,然後在一一甄選,自然就可以製造出我想要的完美容器。”

    他看向自己蒼老的屍體,那平淡的目光仿佛就像蛇看不見自己剛蛻下的蛇蛻一般無情。

    “不過,人類對比與蝴蝶還是太複雜,具有太大的不確定因素,每次壽命將至時我都未能完成我定下的目標,最後隻能用血魔法將這些容器胚子粗暴的塑造成我心目中的模樣。”

    爐火前的弗拉基米爾輕聲迴答,並將燒紅的指套取出來輕輕敲打。

    每次重生後這雙指套的尺寸都不能完全契合新的身體,他隻是整了容,手的尺寸還是有些微的變化的,所以將指套迴爐再造就成為了弗拉基米爾熟悉新身體的一種必經儀式。

    傑諾聽著弗拉基米爾的迴答,暗歎這樣的手段真是跟那些墮落的暗裔沒有差多少了。

    “所以殘破者的血淚就成為了花園中夜之花的肥料嗎?”傑諾或許已經猜到了為什麽偌大一個莊園中為何一個仆人也沒有了。

    “居然知道那些紅花就是夜之花,沒想到閣下看起來年輕,見識卻不凡。”弗拉基米爾放下了手中的工作,那些紛飛的血蝴蝶也終於安靜下來,鋪在窗戶之上不再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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