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諾躺在高溫消毒過的手術台上,腦袋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錢是萬能的,而菲羅斯家族最不缺的就是錢,妲可兒花大手筆雇傭了一大批高級技工分別製作零件,他們之間互不認識,這樣可以保證他們不會因為互相透露口風而推斷出成品的作用。

    同時,最關鍵的幾個部位也是由傑諾和內德裏一起完成的,就算有心人去接觸這些高級技工也無法推算出完整的設計圖,完美地防止卡蜜爾的機密泄露出去。

    組裝好的最終版海克斯心髒就放在傑諾手術台旁邊,主要由兩部分組成:

    一是金屬碗,這部分要嵌入傑諾的胸腔內,與血肉緊密結合,代替心髒。

    二是海克斯核心,包裹著原初水晶的金屬球,它會扣進金屬碗內,為其提供能源。

    這個裝置與卡蜜爾的不同,她的是完全隱藏在體內,而傑諾的是半包裹狀態,而且被簡化了一些部分。

    拋開剪刀腿和絞盤不說,卡蜜爾的眼睛也接受過改造,她眼睛下兩條黑色的靜脈就是能量運行的通路,傑諾則沒有將這部分設計照搬過來。

    他怕內德裏做不來這麽精細的工程,把自己弄瞎了,同時他也比較抗拒大幅度的增強改造。

    增強和女裝是一個道理,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傑諾坦然的脫下了上衣,在妲可兒和卡蜜爾的注視下露出了瘦弱的上半身,他並沒有覺得不好意思,隻是望著明亮的手術燈愣愣出神,直到內德裏將一支針劑推入他脖子上的靜脈中,他才緩緩地失去意識,進入深度麻醉狀態。

    內德裏是恕瑞瑪人氏,出生在濱海小城卑爾居恩,他有著與他叔叔一樣的黝黑皮膚,微卷的黑發,在卡蜜爾眼裏,他和基哈姆相似得讓她心痛。

    見麻醉完成,內德裏用消毒棉擦去額頭上的冷汗,他是第一次做這種手術,卡蜜爾的注視讓他萬分緊張,他在心中暗暗祈禱:

    “親愛的基哈姆叔叔,如果你能聽到我的祈禱,就請保佑我順利完成手術吧。”

    安慰完自己後,內德裏拿起了手術刀切開了傑諾的胸膛,冷靜下來的他如有神助,卡蜜爾覺得眼前一恍惚,內德裏有那麽一瞬間,變成了那個認真工作的基哈姆。

    親手剜出愛人的心髒,將她改造成人體兵器,而且手術完成之後就要各自天涯。這三重痛苦之下,那個男人即使被愛人放棄也能忍住悲傷,全心全意投入手術。

    卡蜜爾不願再暗自傷神,靜默地轉身離開了,她已經知道——手術會成功的。

    ……

    ……

    ……

    傑諾發現自己沉溺在一片孤寂的深海裏,除了水、除了黑暗、除了自己,他就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看不見任何光亮、感知不到任何事物。

    他開始拚命的遊啊遊,但四肢好像落在空氣中,沒有任何憑依,借到不到任何力氣,身體在不斷的下沉,海水施加在身體上的壓力越來越重。

    隨著胸腔裏的最後一個氣泡被吐了出去,傑諾停止了掙紮,像鐵錨一樣直線下沉。

    就在他放棄了所有希望之時,海水劇烈的翻湧起來,不停地往他的口鼻裏猛灌,傑諾不停地咳嗽著,將身體內的氣泡一吐而空。

    然後他突然體驗到了,唿吸的感覺!在水裏唿吸!這種感覺甚至比唿吸空氣還要舒服!

    因為唿吸空氣他還得使用力氣吸入空氣,而海水是直接進入他的口鼻,與血液循環交換氧氣,省下唿吸的力氣。

    “舒坦啊!”傑諾貪婪的索取著海上中的氧氣,直到全身再度充滿了力量。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會不會變成魚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耳後,那裏果然長出了魚鰓。

    魚鰓!

    我的媽啊!!!

    強烈的情緒波動攪動著傑諾的夢境,他猛的睜開眼睛,便看見一張絕美的臉龐,懸停在他臉上,嘴唇相接。

    迦娜淡定的飄迴空中,若無其事。

    傑諾看四處無人,也從病床上坐了起來,他掀開衣服,看見海克斯心髒完美的嵌入他的胸膛,微光脈動,暗合著心跳的頻率,美輪美奐。

    沉默了一會兒,他抬起頭試探道:

    “迦娜女神,你剛才在幹嘛?人工唿吸啊?”

    “人工唿吸是什麽?我在救你。”迦娜眯起眼睛看向傑諾。

    “就是…就是那個補魔。”傑諾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補魔?補充魔力?差不多吧,手術完成以後,海克斯水晶的能量便混入血液充斥著你整個身體,但是你的身體無法吸收這種能量,連帶著血液中的氧氣都排斥。我隻好輸入魔力強行激發你的魔法天賦,改善你的魔法親和力。”

    迦娜抱臂撅嘴,埋怨道:“好不容易攢起來的一點力量又沒了,很煩。”

    “噢,謝謝女神救命之恩,我馬上做個祈禱給你奉獻一點信仰補補身體。”

    傑諾點頭哈腰討好不停。

    “不指望你那麽點信仰,要信仰我還不如去找奧莉安娜。”

    “誒,那我剛才在夢裏狂吸的是什麽?是海克斯能量還是……”

    轟!

    傑諾話未出口,就看見,窗戶被一道狂風撞開,而迦娜也同時在房間中消失。

    “……”傑諾呆呆地看向窗外:“該不會吸的是迦娜的口水吧……”

    正當他試圖迴想起那種口感時……

    “傑諾!傑諾!”

    一個聲音突然在傑諾的腦海中響起,不停地唿喊著他的名字,傑諾愣了一下,才聽明白這是那個無比高冷的係統的聲音!

    “你是係統?”

    “沒有係統,那是我編造出來的。”

    “!”沒有係統!

    傑諾嚇了一跳!

    不可能啊!係統給他海克斯技術的相關知識,還有設計圖,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他甚至還能清晰的記住每一個細節。

    總不能自己還在夢中夢吧!

    “沒有係統,那你是什麽?要怎麽解釋我會海克斯技術?”傑諾驚疑反問。

    “是我在假扮你的係統,你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給予你的,我是最古老的一顆水晶,也是最先被帶到皮爾特沃夫的水晶,我在暗無天日的墳墓中,見證了皮爾特沃夫是如何一步步走向繁榮的,見證了海克斯科技是如何一點點崛起的。

    你所知的那些知識都是我分享給你的,現在,我在你的胸口裏!我的名字叫——海克斯!

    傑諾!我們合為一體吧!”

    ……

    空氣仿佛凝滯了,鴉雀無聲……

    ……

    “你他媽的從老子的身體裏滾出去!”

    傑諾狀若瘋狂,伸手探入自己胸口,直接拽出包裹著水晶的金屬球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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