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第二天是在岸邊的階梯上醒來的,肩膀上的疼痛讓剛剛恢複意識的她直咧嘴。

    衣服破了,暗紅色的血跡染了一大片,傷口有包紮過得痕跡,腳邊還有一個藥罐子。

    眯了眯眼,荔枝踉蹌著起身,昨夜她遇到陸澤,被襲擊的人刺破了肩膀,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想來應該是陸澤幫自己處理的傷口吧,隻是把自己扔在這個地方,倒是符合他的性格。

    將藥罐收起,撕破了上衣的下擺,綁住了肩膀的血跡,這麽明顯的紅色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不好的事情。

    吃過了一碗清粥,兩個饅頭,荔枝決明去碼頭看看,一隻胳膊還能搬,也許會有輕鬆一點活。

    “呃……”

    陸澤扶著腦袋靠坐在巷子裏,模糊的看到地上有把細如魚腸的匕首。

    “昨晚……”

    頭皮傳來疼痛,這是酒喝多了,五石散吃多了的後遺症,除了身體上不適,昨晚發生了什麽也是一片空白。

    陸澤心中有數,五石散吃多了就是這樣,別說忘了昨天的事,今天能起來走路已經算是輕的了。

    隻是這匕首……

    陸澤突然心中一凜,眸子瞬間清醒,莫不是遇到城中的那個兇手了?

    可自己又為什麽沒事?反倒是匕首留了下來,這血跡……

    巷子裏,剛剛睡醒的書生陷入了沉思。

    刺史府邸,一大早宛州節度使就接到消息,說兇手抓住了,這才急急忙忙的趕來。

    一進門就看到刺史正在院子中踱步,空地上擺著兩具沒穿衣服的屍體。

    “抓著了?”節度使大步上前。

    刺史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抓著了,昨晚巡夜的城防司發現的,看樣子應該是洛院長出的手。”

    “嘿!大宗師不愧是大宗師,不過……”節度使指了指屍體,“你喜歡扒光了審犯人?”

    刺史一怔,氣的吹了吹胡子:“人找到的時候已經死了,搜了半天,除了幾把兵器什麽能證明身份的東西也沒有。”

    “仵作驗過了,服毒自殺,應該是知道自己逃不出洛院長的手心,索性斷了線索。”

    “嗯……果然是腦袋拴在腰上的江湖人,找不出身份也沒關係,起碼老兄你這刺史的位子是保住了。”

    刺史搖了搖頭,坐在了一旁的涼亭裏,池塘的魚兒以為是要喂食,匯聚遊蕩。

    “江南這幾年連番出事,就沒有一年消停的,這讓我今年怎麽迴京述職?”

    像刺史,節度使這種封疆大吏,一州主官,若無大事,每三年就要迴京麵聖述職。

    同理,各地藩王也是每三年就要迴京,與陛下‘兄弟團聚’。

    一般是在秋末,各地秋考結束後開始,然後趕在年關出京,運氣好的,功績不錯的才有資格在長安城過年,參加聖宴。

    “算了,先這樣吧,發告示說兇手落網,再宵禁幾天看看。”

    江南郡城很快迎來了初夏,兇手落網已有些時日,官府對外說是城防司和洛院長配合,連手拿住了兇手。

    這也就糊弄糊弄不懂行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刺史是沒辦法才請的那位大宗師出的山。

    荔枝依舊在碼頭搬貨,她倒是和陸澤見過幾麵,可惜二人同時蒙圈,陸澤說有可能是大宗師洛星河救下的二人。

    日子還得繼續過,江南又恢複了溫柔鄉該有的樣子。

    有個姑娘依舊女扮男裝在碼頭搬貨,想要攢錢去找自己的心上人。

    有個書生繼續無所事事,走街串巷,等待著明年的貢士春考。

    隻不過長安城的那位卻是生了一肚子氣,李清河逃掉了,武殿的人雖然在江南得手,但也折在了洛星河的手裏。

    他這個端朝皇帝自以為得意的幾步好棋,都在碰上江湖後功敗垂成,如何能不叫他心生怒意。

    江湖不能留!

    看著手裏的紙條,皇帝咬著牙說道:“多加關注!”

    ……

    ……

    洗劍池,顧名思義,他們除了盡出劍道高手,鑄劍也是一把好手,不知多少用劍的江湖人夢寐以求能得一柄洗劍池的青鋒。

    隻可惜除了主人身死,失落在江湖中的鑄劍以外,洗劍池每年贈送出去的鑄劍一隻手數的過來,甚至有時候幾年也出不來一柄,尤其自酌雪劍神顧居塵成名後,更是一劍難求。

    洗劍池的劍其實很多,弟子們人手一柄,但除了聞名於江湖的那幾柄名劍,會跟隨著一代代掌門和長老。

    其餘九成的弟子鑄劍,會在弟子身死後折斷,劍尖迴爐繼續使用,半截劍柄埋入劍塚。

    如今的劍塚中不知有著多少殘劍,就連宗門最博學的長老也是不清楚。

    能夠進去的人抬眼望去,隻能瞧見一望無際的反光,和流轉在身旁的鋒銳劍意。

    傳聞顧居塵曾在氣舍境入劍塚悟劍三十三天,期間劍鳴不止,劍氣衝天,出塚後即入聽宮境。

    如今夏天剛到,洗劍池就放出話來,說將有七柄新劍出爐,不輸天下名劍。

    不清楚的隻當是個熱鬧,稍微知道點的,明白這是洗劍池謀劃了一個甲子,曆經三代鑄劍師的心血。

    和前年的青城大會不同,洗劍池這次采用的是邀請的方式,請來各大門派以及用劍宗門觀禮。

    雖然消息傳遍江湖,但引起的波動遠沒有青城大會那麽熱鬧。

    當然,除了江湖宗門以外,朝廷躲在暗處的人肯定也不甘寂寞,畢竟陛下說了,要多加關注。

    洗劍池的山門外,一行十六騎勒住韁繩,抬頭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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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領頭之人以外,其餘弟子眼中皆有著些許爭強之意,同是用劍大派,年輕人自有年輕人的骨氣。

    此一行人正是接到邀請的東海劍閣。

    領頭之人也是當初親眼目睹李清河一掌斷潮的張三。

    “師伯,不知酌雪劍神這次在不在山上。”

    張三一瞪:“在山上你又當如何?”

    本想著呈一呈口舌之快的弟子一怔,沒想到師伯一點也不台階。

    “用劍之士最忌心浮氣躁,好高騖遠,迴劍閣後麵壁半月收心。”

    “是,師伯,知道錯了。”

    “下馬,登山!”

    張三輕喝一聲,十六人盡皆步行登山,隨行而來的鬆果兒偷偷瞥了一眼剛剛說話的師兄,搖了搖頭。

    接待劍閣眾人的是一位長老,如果李清河或者李長安在這就會認出,正是當初出席青城大會的那位。

    二人也算是老相識了,相互帶刺不帶刺的寒暄了幾句,劍閣眾人便住了下來。

    兜兜轉轉半個月,洗劍池邀請的客人才全部到齊,觀劍也訂在三天後開始。

    夜晚,吃過了晚飯的鬆果兒獨自一人溜達在山道上。

    自從柳玉川和白衣女子相繼離世,那天大雨他奪門而出離開了青城山腳後,就再也沒怎麽露出過笑容。

    性格孤僻的他入了劍閣也不擅交際,沒混得什麽朋友。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李前輩沒有收自己為徒,但他覺得這樣挺好的,起碼之前是自己誤會劍閣了。

    真正進來後才知道,劍閣的規矩不是一般的嚴,如果非要有個比較,那就是用劍大派中,劍閣就像方外的青城山,規矩多,門規嚴。

    而洗劍池更像太和山,見過的弟子更是瀟灑隨性,不過看樣子頗受那位酌雪劍神的影響,不知多少弟子視其為榜樣目標。

    搖了搖頭,鬆果兒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其他的不願多想,他現在唯一的目標就是學劍,拿著柳玉川留下的那柄劍,學好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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