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神拜佛在這個世界上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普通百姓對於仙人的概念無非就是神仙,和廟裏吃著香火的金身泥像沒什麽區別。

    而像端朝的道家,離朝的佛教,還有其他的流派,對他們來說敬祖師,敬自己,足矣。

    至於以武入道的宗門,敬的是實力,仙人是什麽,無非就是實力到了一個極限的人罷了。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在江南郡,洛星河敢追隨那股氣機迎天而上的原因。

    他本就是大宗師,人間頂尖的那一撮人,自然敢為了更進一步而冒險。

    臨近年關,李清河剛進瀚海城,便在街邊的攤子上買了一捆香燭,一是祭拜爹娘,二是敬一敬道祖。

    瀚海城地處雲州,緊靠東海,東海劍閣就坐落在城外的山上。

    雲州此地十分有趣,山水林沙皆有,其民重武,多出俠義之輩。

    李清河猜測和東海劍閣有關,畢竟聽洗劍池的那位前輩說過,劍閣曾是天下劍道魁首,其祖師也曾是陛下親衛。

    而之所以叫雲州,也是和東海有關,傳聞端朝初建,劃分天下十三州,因這裏靠著東海,浪花濤濤猶如天上白雲,故起名雲州。

    瀚海城不屬於任何一郡的郡城,但也因挨著劍閣,所以繁華不輸雲州任何城池。

    自江南離開後已經過了大半年,李清河便想著看一看大海,親自走完許多路才知道,有些東西,光靠書上的描述是理解不來的。

    “俠義之地就是不一樣……”

    李清河四處張望,和江南的溫柔鄉不同,這裏的街上沒有那麽多跑來跑去的豆蔻女兒家,反倒是配有刀劍的江湖人士隨處可見。

    即便是女子也是一身短裝,英氣十足,腰間不帶點什麽兵器都不好意思出門。

    尋了個客棧,李清河定好了房間,心想今年的新年就在這裏過了。

    李長安留給他的銀子著實不少,碎銀隻有幾十兩,但算上銀票一共三千三百六十七兩四文錢。

    李清河想過他很有錢,整個太和山都是他的錢莊,但白紙黑字的銀票揣在懷裏,心中還是砰砰直跳。

    “崔前輩這樣都說太和山香火錢少,那青城山一年能有多少香火錢?”

    微微一笑,李清河坐在客棧的大堂喝著清茶,今年又是他一個人過年,但也都習慣了,隻是前年過年的時候……

    時間真的很快,一轉眼離開李村已經兩年了。

    手中的茶碗停在半空,正打算吃完飯出去逛一逛的李清河突然眉頭緊皺,心中一陣惡寒。

    輕輕的拉開衣領,隻見胸口處有細微的綠色紋路起伏,血管細如發絲,像是胸前紋了一頓綠色的花朵。

    “咳咳……”

    擦掉嘴角的水漬,李清河深吸口氣,將身體的不適壓了下去,喝盡碗中的茶水,李清河像沒事人一樣走出了客棧。

    洛前輩說殘留的毒素並無大礙,但瀚海城靠近東海,又是冬天,他的身體自然不如以前在李村,一身單衣就敢過冬。

    好在下山帶了一薄一厚兩身道袍,倒還堅持的住。

    明天就是今年的最後一天了,酒菜客棧就能預備,但他還要親自買一些紅紙迴來,新年舊歲,見紅見喜嘛。

    瀚海城東麵雖然緊貼大海,但常年有潮,所以並不靠漁業為生。

    街上的江湖人士也是神色各異,有的‘俠’字寫在臉上,有的莽氣流於周身。

    李清河光顧過的店鋪攤位,掌櫃的都客客氣氣,沒有因為他病懨懨的模樣而輕視。

    雲州並無知名的方外宗門,他一身道袍和口音顯然是外地人,人不可貌相,在瀚海城是絕對的真理。

    天色漸黑,李清河提著一包很有特色的海貨幹,一卷紅紙朝著客棧走去,可半路上卻被擋在了一旁。

    前麵的借口聚集了不少人,還不時的傳來一陣叫罵聲。

    露出一絲有意思的神色,李清河兩手提著東西擠了進去。

    “你故意耍老子,你到底要幹什麽,敢來老子這找不痛快!”

    屠戶拿著斬骨刀破口大罵,與身前的一位年輕人對峙著。

    “我買肉,你怎麽不賣?”

    “賣你奶奶個腿,十斤臊子肉,十斤軟骨,你不是故意找茬是什麽?”

    年輕人身後背著長劍,俊俏的臉上不帶笑意,聲音冷靜而沉著,不似這個年齡段應有的心態。

    “哦,不賣,昨天你在茶樓為難人家說書人的小孫女又是怎麽迴事?你就不是故意刁難了?”

    “你……老子的事,你管得著?”

    屠戶膀大腰圓,顯然也是有幾分功夫在身,操起斬骨刀便朝著年輕人砍去。

    一旁的江湖人士看的津津有味,臨近的攤主也是樂在其中,顯然這種事在瀚海城並不少見。

    李清河看著比他還要小上幾歲的年輕人拔出背後長劍,一個劍花便挑飛了斬骨刀,寒光一閃,屠戶的一條手筋便被挑斷。

    周圍的人眸子一凝,心中想著自己還是以貌取人了。

    屠戶應聲倒地,淒厲喊叫:“你敢……”

    年輕人嘴角泛起冷笑,一劍劈下毫不猶豫。

    李清河搖了搖頭,隻覺得年輕人和李長安很像,但卻比李長安狠厲多了,眸子中見不得半點人情。

    當!

    一聲脆響,長劍被擋住,又是一位配劍的青年。

    “爹……”

    青年從袖口掏出藥粉,止住了屠戶的鮮血,抬頭看向了年輕人。

    “你敢在這鬧事?”

    年輕人抱劍後退兩步,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以為一個賣肉的怎麽這麽有底氣,原來有個在劍閣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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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劍閣這兩年越來越比不上洗劍池,我算是知道為什麽了,有其父必有其子。”

    “找死!”

    青年拔劍前衝,年輕人自知不敵拔腿就跑,周圍的人本想幫助,但一聽對方是劍閣弟子,心中紛紛猶豫了起來。

    人群轟然散開,李清河被擠的東倒西歪,那狠厲的年輕人沒有躲過,徑直撞在了他的身上。

    長劍落下,刺在了李清河的胸口,卻聽叮的一聲,長劍寸寸斷裂,青年目瞪口呆。

    “咳咳……”

    李清河快要把肺咳了出來,起身掏出了胸口的一塊玉牌。

    “太和。”

    青年迴過神死盯著李清河,卻是不敢上前一步。

    “不知是太和哪一輩?”

    李清河一愣,搖頭歎了口氣,提著糕點拱了拱手:“李清河。”

    “李……”

    青年心神一震,到嘴的話又給咽了迴去,凝視許久,最終扶著屠戶離開了街道。

    “李清河,他就是李清河?勝過洛宗師的李清河?怎麽看上去……”

    “人家氣舍境高人,你能看出來什麽?”

    “真年輕啊,不愧是太和山下一個棠林劍仙。”

    “我聽說當年棠林劍仙就是這樣,出門從不帶劍。”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狠厲年輕人已經消失,隻留李清河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我是不是有點倒黴……”

    ……

    ……

    躲過人群,李清河逃也似的離開了街口,鑽進了客棧,可剛想上樓,卻被人叫住。

    “謝前輩救命之恩。”

    狠厲的年輕人正站在酒樓的門口,雙手抱拳。

    “柳鬆。”

    李清河迴頭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麵無表情的迴了自己的房間,貫徹到底的裝大尾巴狼。

    自稱柳鬆的年輕人點了壺茶,坐到大堂,他也沒想到能這裏見到這位李前輩。

    江湖上都說他論道論死了柳玉川,但柳鬆知道,柳玉川是病死的,因為是他親眼所見。

    柳鬆不是別人,正是那白衣女子的徒弟,當年帶走了柳玉川留下的長劍,離開青城山腳的鬆果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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