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為客官,上迴咱們說到這北邊離朝的十大高手,咱們今天說一說這咱們端朝的十大高手。”

    啪!驚堂木一拍,李長安人模狗樣的喝了口清茶。

    “好!”

    “好!”

    聽著大堂的叫好聲,李清河還是那副沒睡醒的樣子,搖了搖頭,同樣喝了口茶水。

    他一聽就知道李長安要開始胡謅了,因為他這幾天根本沒去過城裏聽書取經。

    “好,那咱們就從這第一位說起,說起這第一位啊,說實話,兩三天都說不完。”

    “不知各位聽沒聽過太和山,這我端朝第一高手,就是那太和山上的掌門,崔老道!如今已是百歲高齡,童顏鶴發,一手太和劍可千裏之外取人首級。”

    “千裏之外?乖乖,那怕不上九品高手?”

    “哎,有句話您別不愛聽,九品?那今天小……我就給大家講一下這九品之上的層次,各位今天可是撿了大便宜了。”

    “好!”

    “唉……”李清河搖了搖頭,放下茶杯轉身就要走,聽李長安胡謅,還不如去聽顧大嫂家的豬叫。

    可就在他剛要起身的時候,清脆的嗓音從背後傳來,一根青蔥細指點了下犀木桌麵。

    “請問這裏有人麽?”

    李清河環視了一圈,看著高堂滿座的酒樓,懶散的說道:“現在沒人了。”

    “怎麽走了,這不是才剛開始麽?”

    “我去聽豬叫……”

    李清河擺了擺手,看清了來者正是那位腿部有疾的李家小姐,抬腳便要走!

    然後就聽咣的一聲!

    驚堂木被李長安直愣愣的扔到了李清河的腳邊。

    “哎,哎,撿大便宜了各位今天。”

    嘴上說著,眸子不停的給李清河使著眼神,意思是在說:你他娘要是拆小爺台,小爺今晚掀了你家瓦!

    歎了口氣,李清河撿起驚堂木坐迴了長椅上,立刻就有小二過來添茶。

    “我叫李知,我見過你,前兩天在學塾。”

    李知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身邊的丫鬟遞上一個食盒,打開後是江南地區特產的漓水荔枝。

    “有錢……”李清河心中念叨。

    “李清河。”

    李知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了台上的李長安。

    “大家都知道,這世上無論是凡俗武道,還是方外煉氣,都有九品之分,但九品卻不是山巔之上。”

    “俗常大家說七品高手,八品高手,其實在江湖中,九品才勉強算是摸著了高手的門檻。”

    “在九品之上,則是盲樞,盲樞境界之人遇九品,如屠戶遇豬狗。”

    “盲樞武者全身精鐵,揮手裂金,若是煉氣修道,則三尺罡氣可擋千刀萬劍。”

    “到了這個境界,才有資格說一聲高手。”

    “那盲樞之上呢?”

    “盲樞之上?”李長安翹起嘴角,“盲樞之上為氣舍,氣舍之人返璞歸真,看不出高手的模樣,當然武者一身腱子肉另說。”

    “到了氣舍境,精氣凝於體內,瞬發而至,不動則已,動則收魂。”

    “氣舍之上則是聽宮,聽宮境強者對於各位來說,已經不屬於凡人的境界了,抬手穿雲,一喝斷山不在話下。”

    “吹牛呢吧,穿雲斷山?那豈不是神仙?”

    “哎,還就是神仙。”李長安點著頭,滿臉的你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別打岔,那……那聽宮之上呢?”

    “聽宮再往上?”李長安神秘一笑,抬手指了指,“沒了,聽宮之上就要到天上去找了。”

    “那咱們接著說太和山崔老道這端朝第一高手……”

    李長安還在上麵手舞足蹈,侃侃而談,台下的李清河無奈的舔了舔嘴唇:“盲樞,氣舍,聽宮……真是能謅。”

    “不是胡謅啊。”李知笑了笑,剝了一個荔枝放入嘴中,“九品之上確實是盲樞,氣舍,聽宮,而且聽宮之上,還有一靈台境,靈台再往上才是神仙。”

    李清河有些驚訝,抬眼看了李知一眼,就見李知笑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條縫:“我家請過城裏的說書先生,他是這麽說的。”

    “有錢……”李清河點了點頭。

    ……

    ……

    不知道誰說過,年輕人最讓人羨慕的就是那蓬勃如初陽的朝氣,當然,李清河不算。

    從那天以後,李長安日日不落的在他家酒樓講著端朝十大高手的故事,李清河為了蹭飯自然也是每天不落。

    不知道是不是那李知小姐聽上了癮,倒也是每天都來,一盒荔枝,一碗清茶就能坐一個下午。

    一來二去,三人也就熟識了,李清河偷偷問過李長安,是不是喜歡人家姑娘。

    當時李長安一臉嚴肅,說江湖兒女不談感情,那隻會影響他拔劍的速度。

    結果隻換來了李清河的一個白眼:“你以後就是握菜刀的命,拔哪門子劍,真當自己是太和山崔老道了。”

    這一日,李長安拍響了驚堂木,道一聲且聽下迴分解,算是散了今天的場子。

    此時正是黃昏,荔枝要迴家,李長安要去買酒,三人便一同離開了酒樓。

    荔枝,這是李長安給她起的諢號,說是江湖中人名號很重要,大多數時候隻要報出諢號,敵人就會嚇的屁滾尿流。

    李清河也有份,號‘刨地仙人’……

    這讓李清河十分想通知一下掌櫃的,按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李長安說不定哪天就離家出走,手握菜刀闖蕩江湖了。

    “你家酒樓生意好的連酒也沒了?”

    “照顧一下生意嘛,一個寡婦挺可憐的。”李長安指了指酒鋪,正是那天發瘋女人的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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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河快要睡著的眸子露出了異色,仿佛想到了什麽,荔枝則臉頰發紅,低著頭用扇子擋住了臉。

    “你們想什麽呢?都說了多讀書,非禮勿言知道麽?”李長安翻了個白眼。

    這時荔枝抬起頭,“我以前不常出來,這是怎麽迴事啊?”

    李清河撇了撇嘴,沒有說話,李長安倒是接道:“說白了也是個可憐人,丈夫不務正業遊手好閑,被混混打死了,還有個兒子,從小特別受寵,恨不得把心肝掏給他,開始還很好,但後來越來越歪,最後讓他娘逼急了,跳井了。”

    “啊?”

    “再後來就瘋了,但時好時壞,好的時候特別好,壞的時候拿菜刀,你看見那個木偶了麽,她親自給她兒子做的,以前兒子特別喜歡,現在成了她唯一的念想了。”

    “真……真可憐,青兒,我們也買幾壇酒迴去吧。”

    “聽小姐的。”

    “他兒子也愛喝酒,所以她家的酒都是自己釀的,也許是心中的執念吧,味道確實不錯,是不是!”

    李長安用胳膊肘頂了下李清河的腰。

    “是是是……”

    “請問您這酒怎麽賣?”荔枝早已湊上前。

    “真好看的姑娘啊。”女人的眼睛總是像一朵晚霞,笑起來就知道,年輕時一定很美,“十文錢一壇,自家釀的,不貴。”

    “那我要二十壇,幫我裝上馬車。”

    “我也來二十壇,今天先拿走兩壇,明天我叫小二來搬。”

    李長安不甘示弱的遞過去一顆碎銀,“剩下的不用找,下次再來買。”

    隨後三人分道揚鑣,荔枝登上馬車迴了李府,李長安和李清河一人抱著一壇酒迴了酒樓。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怎麽?”

    李長安歎了口氣:“錢財乃身外之物,可惜我是個俗人。”

    “讀書果然有用,你都有自知之明了。”

    “滾!”

    二人拌著嘴踩在自己的影子上,走了一會李長安突然停住,指著前麵的一輛板車說道:“又來了個賣酒的。”

    李清河抬頭看去,隻見前麵有一輛牛車,車上擺放著許多酒壇,駕車的人是一位神色淡漠,身穿白色深衣的美麗女子。

    “外地人?”李長安扭過頭。

    作為李村小靈通的李清河點了點頭:“沒見過。”

    待到牛車上前,李長安擺了擺手:“這位女俠,這酒怎麽賣?”

    “唉……”李清河搖了搖頭。

    女子停下牛車,神色淡漠的看了過來:“一兩一壇。”

    “糧食太貴,能借一點不?”李長安笑了笑。

    “可以。”

    女子點頭下車,掀開了一壇酒,用木勺盛了一碗,遞給了李長安。

    李長安聞了聞,“桂花酒?”隨後一飲而盡。

    “嘔……”

    誰想到才剛剛喝下,他瞬間將口中的桂花酒吐出,隻覺得這酒苦澀如蛇膽,怎麽能喝?還一兩一壇?

    女子似乎知道他會是這個反應,沒等他開口,便掀開了李清河抱著的酒壇,盛了半碗那瘋女人的酒,又從自己的壇子裏盛了半碗。

    兩種酒液混合,頓時一股異香飄散了半個街道,光是味道,就讓不擅酒力的李清河有些暈乎。

    李長安瞪大了眼珠子,哪裏見過這般神奇的酒,隨後又接過酒碗,小酌了一口。

    “清……清河……我有點暈……”

    撲通,僅僅一口,李長安這個酒鬼就醉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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