暉芯忽然哭起來。「完了啦……」


    等等——彌生、謹臧、姍芭三人同時望住暉芯。


    「你哭什麽?」謹臧問。


    「幹麽啊?」姍芭嚷。


    「怎麽了?」彌生奇怪。


    暉芯淚漣漣。「彌生,我們公司沒事吧?你老實說……」


    「嗄?」彌生納悶,謹臧跟姍芭也一臉困惑。


    暉芯吞吞吐吐道:「我昨天看報紙,有一間造型公司倒閉了,不會是我們公司吧?我從沒看你跟老大這樣,難道公司出事了?你老實說……嗚嗚……我是不是要失業了?我有房貸要繳、孩子還小、老公待業、婆婆又中風,要是失業了,我……我怎麽辦?」


    彌生臉上出現黑線條,謹臧翻白眼,姍芭跳腳。


    「呸呸呸,你白癡啊,全台灣還有哪間造型公司像我們這麽紅?我們會倒?我們要是會倒,那全台灣的造型公司都倒光了,你豬腦袋啊?」


    「就是說嘛,你好笨ㄟ!」謹臧癟嘴。


    彌生搖頭。「放心,公司很好,沒問題。」


    這時有兩個男人進來,合力捧著超大束紅玫瑰,頓時將他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姍芭搗住胸口很激動。「天啊——好多花啊!」


    「請問,喬彌生小姐……」


    「在這裏!」姍芭抓了彌生手高舉。


    花店服務員將花束捧給彌生,彌生瞪著一大坨紅玫瑰,覺得暈眩。


    「天啊——喔天啊——誰這麽大手筆啊?」姍芭搶下卡片,花店員工請彌生簽字。


    「我看這麽大坨要拿水桶裝。」謹臧說。


    姍芭罵他。「笨,這麽漂亮,要擺彌生桌上。」她跟謹臧將花束夾在桌子跟矮牆間。


    彌生攤開卡片,是陳祖偉送的。


    姍芭搶去看。「陳老板喔,我就知道,他對彌生好好,他愛你喔……」姍芭笑嘻嘻。「哇噻,這麽慷慨,彌生,你很爽喔!」她看著彌生,彌生望著玫瑰,竟歎氣了。


    另一側,老板辦公室裏——


    「氣死我啦!」金紹棠用力踹椅子,又捶桌子一記,走到落地窗前,唰地拉開窗簾,陽光太刺眼,他一下子不適應,伸手遮擋,半晌才慢慢放手,唉,好沮喪!


    昨天整晚他都在想——彌生,有多愛陳祖偉?


    錦棠造型陷入一股詭異的氣氛中,中午老板金紹棠出來叫謹臧去買麵線。一出自己辦公室的門,他便看見,大索玫瑰幾乎淹沒了彌生的座位。拜托——他露出不屑的眼神,誰那麽俗氣?一堆玫瑰綁在一起醜死了!


    彌生注意到他不屑的眼神,她站起來,摸著玫瑰露出陶醉的表情。


    姍芭看見笑道:「哇,你很高興嘛?」


    「哼!」金紹棠掉頭迴自己辦公室。


    哼什麽哼?彌生也哼一聲坐下。


    謹臧衝進來,將午餐送進去給老板,不久,金紹棠臭罵他,聲音大得外邊都聽得見。


    「你去哪買的?我不吃大腸,你不知道?我不吃蚵仔你不知道?這什麽?香菜?我最討厭香菜!我不吃,你拿去吃!」


    噗!彌生竊笑。活該!


    謹臧垂頭喪氣地走出來。「什麽嘛,心情不好找我出氣,真是!以前都叫大姊買,我怎麽知道他的口味?」他碎碎念。


    下午兩點,金紹棠走出來透氣,又看見那一坨紅玫瑰。他臭著臉瞪了玫瑰一眼,哼了一聲;彌生也斜眼瞪他,她臉色也很難看。


    他去書櫃前拿了三本時街雜誌迴辦公室,過了半小時又走出來,臉色比剛剛更難看了,他情緒惡劣,又看見那一坨玫瑰,真的很醜ㄟ!他受不了了,他的公司有這麽一坨俗氣的玫瑰教他怎麽做事?


    他停在玫瑰前,口氣嚴厲。「彌生!」


    同事們全抬起頭來了,哇,老板臉色好難看啊!彌生慘啦,要被罵了?他們看彌生將抽屜關上,抬頭望住他。


    「什麽事?」彌生口氣冶冰冰。


    「那個花——」他還沒罵,就見彌生臉一沉。


    「花怎樣?」


    她僵硬的表情頓時令他氣勢消去大半,口氣變得吞吞吐吐。「你……你不覺得這花……很……」


    「很怎麽樣?」他敢羅唆就試試看,她現在可是超不爽的。


    怎麽這麽兇啊?!紹棠揉揉脖子。「呃……花……花很漂亮……」媽的,反了反了,他竟要這麽窩囊地跟秘書說話?可悲啊——金紹棠。


    「是。」彌生板起麵孔。「有事嗎?」


    「喔,沒有。」她一定要這麽冷漠嗎?他試圖打破僵局,閑聊道:「誰送的啊?」他微笑,但那笑容非常僵硬。


    厚?!姍芭瞪大眼睛,老大第一次這樣。


    老大怪怪的喔!謹臧眯起眼睛。


    彌生低頭。「不關你的事。」


    啊咂——氣死啦!金紹棠猛地轉身迴辦公室踹椅子去。


    「你們吵架了喔!」姍芭語氣肯定地。


    謹臧附和。「對啊,老大難得這麽低聲下氣,大姊,你有老大把柄?他幹麽一副很怕你的樣子?」太詭異了。


    嗟!彌生懶得解釋,低頭辦事。辦公室好不容易恢複寧靜,結果,不到十分鍾,金紹棠又出來了。他受不了,天啊——他要瘋啦!他沒法忍受啦!假使不打破這個僵局,他根本無心工作。


    他對彌生嚷:「你進來!」


    同事們暗叫不妙,為彌生捏把冷汗。


    喬彌生跟著金紹棠進辦公室。望著他的背影,想起昨晚他說的話,嗟,她好嘔!她這些年到底中什麽邪?竟會愛這麽可惡的男人,真是瘋了!


    一進辦公室,彌生朝他深深鞠躬。


    「老板,您有什麽吩咐?」


    嗄?他愕然,她現在是怎樣,要氣死他是不是?他坐下。「把門關上!」


    「是。」彌生恭敬道,轉身將門掩上。


    他即刻嚷。「彌生,你要讓我氣死是不是?」


    彌生又深深一鞠躬。「老板,我隻是您小小的一名職員,怎敢氣您呢?」


    「你還說不是氣我?我們之間幾時分得這麽清楚?什麽老板老板,你是在糟蹋我!」


    彌生冷覷他。「老板,是不是我工作不專心讓您生氣了?您說出來,我立刻改進。」氣死他,氣死他!敢說她影響工作,很好,她現在就認真表現給他看!


    「你、你、你……」金紹棠揉著額際。「天啊,我要瘋了,我真的要瘋了,彌生,你要把我氣瘋了。」


    彌生懶洋洋地問:「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要去辦公了,還有一些文件要處理,不過您放心,要是做不完我會自動加班,絕不會跑去約會影響工作進度。」


    「彌生,」他投降,耐心道。「我們一直是好朋友,你別這樣,幹麽一直叫我老板老板?我們不是一直很好,無話不說的?」


    「是。」她口氣冰冷。「過去是我太不懂分寸,往後我會注意,我會更努力工作,老板放心。」


    「你要鬧到什麽時候?!」他咆哮。


    她猛地瞪住他。鬧?他說她鬧?是,她以前沒脾氣,現在她一生氣他就受不了?一向是誰高興就打電話,高興就嚷她陪?是誰在鬧誰?


    她憤怒的眼神令他心緊,他沮喪地說:「別這樣,你過來坐下,我有話跟你說,好不好?」


    彌生心悸。怎麽了?金紹棠望著她的目光好悲哀,他的神情很哀傷,他沒睡好嗎?她注意到他眼下的暗影。他沒刮胡子嗎?她注意到那新生的胡髭,他看來很沮喪,她又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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