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動輕輕以靈力將母女二人托起,兩人頓時覺得一股軟軟的力量將自己提了起來,越發覺得李雲動不是凡人,心中當然少不得又是一番驚歎。


    “敢問仙長,若枝兒修煉之後,是否也可以如此?也可以淩空禦風而行?”


    李枝兒此女似乎發現李雲動頗為好說話,膽子不由得大了起來。


    “不錯。”


    李枝兒聞言大喜,頗有意動之色。


    “不過也有一些事情我需要告訴你!”


    臉色一正,李雲動看著已經神遊太虛的少女。


    “謹聽仙長教誨!”


    “你若踏上仙途,便不再是凡人,你需要與其他強者爭鋒,求大道,求機緣,求長生…在此過程中,你可能會隨時隕落,身死道消!”


    少女臉色頓時蒼白,一邊的母親也渾身一顫。


    “不過,這些其實並非是我等修士最痛苦的…”


    李雲動站了起來,懷裏輕輕抱著仙紫化作的小白狐,並且用手溫柔地撫弄著她,將自己可惜仙紫此刻依舊是沉睡著的,非常虛弱。


    李雲動方才查探了一番,發現仙紫體內的魔氣非常狂暴,使得她受了很重的內傷,至於是什麽引動了魔氣,或許如仙紫推測的,是跨越空間時候出了某種問題,當然也有可能是當初仙紫接受魔氣灌體時候,吸收了海量魔氣,暫時未能很好地消化,最終意外爆發…


    但無論如何,李雲動都要想辦法幫她。


    “那敢問仙長,修士最痛苦的是什麽?”


    李枝兒抬頭看著背對著她的那道人影。


    李雲動站在門口看著遠方,沒有直接迴答她的問題,而是繼續兀自悠悠開口道:


    “我其實並不讚同修士比凡人更加超脫的說法,我見過凡人中的良人,也見過修士中的惡徒,當今大世的修士,其實並非如你等想的那樣,一個個飄飄若仙,出塵超凡,恰恰相反,你想尋一處此地的小橋流水人家都是奢侈…”


    李雲動低頭看著仙紫,眼中閃過一抹柔意,


    “這個大世,仙人略無歡喜…”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滄桑,他明明隻是一個少年,卻沾染了滄桑與疲憊。


    與此同時他自己都不曾意識到,自己心髒上,之前裂開的那一道細微的裂痕正在不斷釋放著微弱的灰白之氣,太陰真氣遇到這些灰白之氣後,紛紛辟退,但是有些部位聚集了濃鬱的太陰真氣,則是很霸道地將這些灰白之氣吞噬了!


    “你不必急著給我答複,要不要踏入仙途,你自己決定。此外,若你成為修士,沒有死於仙道爭鋒,有一日你的母親和其他凡俗界的故人終會魂歸黃土,而你依舊容顏不老,一次次離別是在所難免的,甚至離別比你想到還要快!你需要考慮好!”


    李雲動此話不假,如果下決心成為修士以後,為了修煉就勢必要去尋找資源,要資源就不可能再陪在凡俗界親人身邊了,而且很有可能是一去不歸,因為在外麵踏入修仙界後再度迴來,很有可能將自己的親人牽扯入自己修仙界的恩怨之中。


    所以很多修士踏入仙途後第一件事就是斬斷塵緣,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道心,還是為了保護好自己的親人。


    …


    李雲動打算在此地將自己傷和仙紫的傷恢複,李枝兒母女二人身份太微小,隻是告訴他這裏是趙國某處,這個趙國不過是世俗國家,對於李雲動確定自己的位置毫無幫助,他隱隱猜測自己距離洛都並不近。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恢複傷勢,然後確定自己在哪裏,至於複仇…短期內恐怕是做不到了!即便殺了兩名真人也沒有多大意義,他們隻是爪牙,龍明才是罪魁禍首,而他區區築基期,在親自見識到結丹真人的可怕後,更不可能去找龍明這個元嬰中期的真君複仇了!


    接下來的日子,李雲動每日在附近的一片林子裏打坐恢複暗疾和傷勢,三個月前一戰太過淒慘,他受的傷幾乎讓他死去,因此即便有太陰真氣一直緩緩幫他修複,滋養,且肉身強大,他的舊傷依舊不曾盡愈。


    最可怕的是,那一戰太陰種子幾乎已經操控了他,不出意外他從此就會淪為太陰傀儡,隻知道殺戮,而沒有人性,但是幸運的是關鍵時刻他看到了自己父母留給自己的玉牌,讓他在極致的漆黑中看到了一絲光,就是這玉牌,關鍵時刻喚醒了他的心!


    但有一點他不知道,也正是那一刻,


    太陰極盛,漆黑至純。


    他看到了那玉牌,心上才有了裂痕,然後便有微弱的灰白之氣散逸出來。


    李雲動用自己的太陰種子,將仙紫體內的狂暴魔氣導出,太陰種子自己將其消化掉反哺李雲動,如此一舉兩得!


    仙紫化作的小白狐就在李雲動膝蓋上,幾乎一刻也沒有離開他的視野。


    他看著膝蓋上這個可愛秀美的小白狐,想起和仙紫的相遇與相識,這個女子冷冷清清,心思單純,很少說話。


    現在想想在那水簾洞裏初次見麵時候,仙紫化作的小狐狸也是那樣安安靜靜趴在床上,


    也是一隻恬淡安靜漂亮的小白狐!


    仙紫在危機四伏的幽古秘境裏一直默默跟著自己,無論是相貌還是心性,她都似乎是這個世上一切美好的集合。


    三個月前,她在自身都傷重的情況下,蘇醒後第一時間出手救了自己,雖然她沒有說,但是李雲動知道仙紫當時的狀態很差,甚至和當時的自己差不多,如此海量狂暴的魔氣反噬,想想就恐怖。


    她,一定付出了不少代價的。


    雖然在不斷疏導魔氣,但是反噬依舊存在,仙紫的嘴角一直流出鮮血,甚至有時候連腹部都會滲出血來,這些都是魔氣在她體內橫衝直撞引發的。


    李雲動以靈力輕輕拂過她的身軀,一次次將血跡擦幹,將淩亂結痂的絨毛理順,就像在嗬護一個脆弱的珍寶一樣,小心翼翼,不厭其煩。


    李雲動覺得自己的心很熱,很暖,他沒有仔細內視自己,如果仔細查探一下就發現,這麽幾天時間過去了,他的心髒已經被包裹在一團灰白柔和的氣體之中。


    那裂痕之處已經出現了剝落,如同蛋殼一般,裏麵似乎包裹著一顆新生的心髒。


    他的目光中,自青萍村走來的冷漠和灰色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消融,看著仙紫的眼眸也透露著柔和。


    李雲動似乎又變成了很久以前那個慵懶的種花時候的少年。


    “我最近感覺自己有點不一樣,我感覺心口暖暖的,或許是我的錯覺…但是這種感覺我很喜歡…”


    李雲動盤膝坐著,看著遠處說著話,似乎在和自己說,又或者在和腿上的小白狐說。


    “太陰讓我成為了修士,走出青萍村,但是我也沒有獲得我想要的,當日不辭而別,不知道金玉婆婆會不會生氣,她當時囑咐我迴去一定要喝她煮的粥…”


    這一刻,陽光在林中樹葉間擠下來,稀碎地灑在地上,也灑在李雲動和小白狐身上,清風吹著樹林,隻有樹葉沙沙的聲音,和鳥鳴聲。


    李雲動閉著眼睛,此刻他仿佛不再是一個冷漠的太陰掌控者,不再是一個殺伐果斷少年老成的強大修士,也沒有張口閉口談仙道,談爭鋒…


    隻是一個平平凡凡的十五歲少年。


    心有山水不造作,靜而不爭遠是非。


    他在養傷之中,並未打理自己,身上著了一件寬大的青袍,長發自然披散,不曾束發,清秀的臉龐掩映在散落的發絲裏,顯得慵懶,閑適,柔和。


    樹影,陽光,風聲,少年,白狐。


    最是人間留不住,風聲少年伴白狐。


    李雲動說了很多話,說了很久,說完後他覺得無比舒坦,這是他第一次將自己的心緒說出來,太陰種子此刻無比安靜。


    李雲動輕歎一聲,低頭看向腿上的小白狐,卻發現後者正瞪著漂亮的眼睛,安安靜靜看著自己。


    李雲動一驚。


    “仙紫?”


    “嗯?”


    李雲動腦海裏響起一道嬌柔的聲音。


    “你醒了?不對你什麽時候醒的?”


    李雲動臉色一變。


    “你說有個金玉婆婆讓你迴去喝粥,但你最終不辭而別。”


    小白狐擺了擺自己毛絨絨的大尾巴,歪著腦袋盯著李雲動。


    李雲動聞言兩眼一黑,差點倒過去,敢情自己說了半天還有人在聽。


    “你全都聽到了?”


    他不甘心地開口。


    小白狐沒有再傳音,盯著李雲動的麵龐片刻,然後顫巍巍站起來,因為傷勢未愈,她的動作很生澀。


    接著在李雲動疑惑的目光中她爬到了李雲動肩頭,然後伸出小爪子將李雲動散落的長發撥開。


    “你披頭散發,又說了很多話,我以為你是天魔子。”


    仙紫傳音道。


    李雲動不由得一愣。


    “我隻是在養傷,懶得打理,搞得隨意了一些。”


    “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


    “這裏很暖和。”


    仙紫小爪子輕輕按在李雲動的胸口,李雲動疑惑地用手摸了摸,這不摸還好,一模還真發現自己胸口暖暖的,不同於自己的丹田處,那裏有太陰種子,一直陰寒無比,事實上以前的李雲動不止是丹田,而是渾身都散發著陰寒之意,當年林紫瑤初見他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自內而外都散發著陰冷的氣息,其根源就是太陰種子。


    李雲動此刻有些驚奇了,慌忙以神識內省自己的心髒,結果他目露震驚之色。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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