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芝很快收拾好了表情,露出得體的微笑,說道:“厲先生,好久不見陳總在嗎,我來給他送衣服的。”


    厲乘雲伸手將明芝手上包裝好的袋子接了過來,說道:“明助理,麻煩你了。”


    “是我分內之事。”明芝說道。


    陳其初的衣物都是定製的時候一套一套配好的,倒不必明芝去費心搭配,從襯衫到褲子,從領帶到襪子都是一應俱全的,明芝隻需要送過來就是。


    聽見他們的聲音,陳其初也放下餐具走了過來,厲乘雲已經將明芝迎進了屋內。明芝的目光在兩個人身上轉了轉,然後問陳其初:“陳總,下午的會議還照常進行嗎?”


    “會議照常進行,”陳其初說,“辛苦你跑一趟了。”


    厲乘雲原本還想邀請明芝坐一會兒,不過明芝婉拒了。下午的會議資料還有需要整理的,而且她可不想在這裏吃狗糧,這種多年摯友變戀人的情侶會有多麽膩人她一點也不想知道,於是和陳其初簡單確認完一些工作之後便先迴酒店了。


    而陳其初吃完剩下的早餐便也要準備動身離開了,在厲乘雲收拾餐具的當口,陳其初已經換好了衣服。


    雖然衣物都一應俱全,不過袖扣陳其初還是戴的昨天那一副。厲乘雲收拾完廚房出來的時候,正看見陳其初準備扣袖扣。


    厲乘雲看著陳其初指尖的袖扣,看著袖扣上那在陽光下閃爍著細碎光芒的綠色寶石和寶石邊緣複古風格的金屬雕花。


    “這是我送給你的那一副嗎?”厲乘雲問。


    陳其初意識到厲乘雲說的是什麽,然後笑道:“是你送的那副,一直有點舍不得戴……想到這一次來見你,就戴上了。”


    厲乘雲從背後攬著陳其初,伸手撫弄著陳其初的指尖,有些纏綿留戀的意味。陳其初被他的動作鬧得好一會兒沒有扣好,但是也沒惱怒或者焦急,由著厲乘雲去了。


    “你說你要放幾天假,之後幾天……有什麽打算?”陳其初好不容易扣好了袖扣,問。


    厲乘雲猶豫了片刻,說道:“我可能還是要迴國一趟,這之後的實驗進程應該更加緊張了,還是先迴去看看爸媽比較好……抱歉,明明你都來了。”


    “是應該的。”陳其初忙說。


    “好舍不得啊,”厲乘雲雙臂緊緊地環著陳其初的腰,靠在他的肩膀上,繼續看著陳其初扣袖扣,“希望實驗快點出結果,我們就可以不用再分開了。”


    陳其初扣好了袖扣之後,手覆蓋在厲乘雲交握在自己身前的手上,撫摸著厲乘雲無名指上的戒指,說道:“反正……你已經拴住我了,無論在哪裏……”這樣直白的愛語說出口對於陳其初來說依舊有些難以啟齒,因此他的聲音很低,仿若耳語,“我都是你的。”


    第92章


    “日前,春暉製藥和瑞德研究所的新藥發布會已經召開,公布了新藥pds新型抑製劑的研究進展……此次春暉製藥和瑞德研究所研發的新型抑製劑是專門針對信息素紊亂綜合征患者研發的,已經通過了最終的臨床試驗……”


    “據悉,瑞德研究所方麵在當地已經獲得該抑製劑的上市批準,短期內也有望在國內獲批上市……春暉製藥方麵表示,雖然目前的新型抑製劑還隻能對一部分的信息素紊亂綜合征患者產生效果,但是這無疑已經是個充滿希望的開始……”


    “有消息稱,春暉製藥方麵駐瑞德研究所的負責人已經迴國……”


    陳其初的目光很專注地盯著會客室的牆壁上正在播放新聞的電視屏幕,與此同時,手機上傳來了厲乘雲的簡訊:“到機場了。”


    簡短的話語,令陳其初的心髒狂跳,但是此刻他卻見不到厲乘雲,又升起一點低落,他和厲乘雲道歉:對不起,今天沒能來接你。


    厲乘雲發迴來一個問句:到療養院了嗎?


    厲乘雲迴國,陳其初沒有去接他,正是因為今天要來一趟療養院今天薑越要出院。


    陳其初的信息素紊亂綜合征其實是由薑越誘發的,所以要治愈陳其初,根源上是要治愈薑越。因此。在上一次陳其初自己也試圖進行腺體切除手術的時候,為了避人耳目,將薑越緊急送去了國外。而那之後厲乘雲因為定下來了要去瑞德研究所進修,幹脆便讓薑越留在了國外,陳其初和厲乘雲想辦法讓他成為了瑞德研究所的臨床受試者。


    omega信息素紊亂綜合征患者最普遍的表現就是器官衰竭,在整個臨床試驗過程中,不少受試者都沒有熬過自身病症的加劇和新藥的漫長的開發時間,不少受試者沒有等到最終成功研發的新藥,就已經去世了。


    好在薑越熬了過來。


    薑越經過最終的臨床試驗並且證明他的病已經基本痊愈之後已經迴購,剛好是在和厲乘雲迴國的這一天,要到療養院辦理出院的手續。


    陳其初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和薑越見一麵這是一個有點危險的見麵,即便薑越如今的信息素紊亂症都已經治愈了,但是他和陳其初的信息素契合度依舊是非常高的,如果見麵,還是很有可能會發生什麽。但是如果不見,陳其初不確信,如果還有下一個薑越呢?自己是否真跨越了那條生來便已經畫好的界限,站在厲乘雲的身邊。


    所以陳其初對於自己的決定十分猶豫。


    最後一次出國去見厲乘雲的時候,陳其初和厲乘雲談過這件事情,厲乘雲說:“去見他吧,”他吻著陳其初手上的戒指,那隻已經戴了足足三年的戒指,仿佛已經長進了陳其初的骨肉裏,“但是要記得,我永遠都在等著你。”


    於是陳其初終於有了勇氣,站在這裏,等待著和薑越的會麵。


    陳其初才之剛剛迴了厲乘雲問他“到療養院了嗎?”的消息,療養院的工作人員已經敲了會客室的門,和陳其初說道:“薑先生來了。”


    看到薑越之前,陳其初先聞到的是是一股極其甜蜜的香氣。薑越的信息素,或許是因為他們之間的高契合度導致對彼此的信息素感知是格外敏感的,這股香氣濃烈得幾乎零陳其初有些頭腦發昏。


    陳其初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請他進來吧。”


    工作人員點頭,讓開了路,並且說道:“陳總,我們在門外等著,如果有什麽事,隨時可以叫我們。”


    工作人員讓開身體之後,薑越便走了進來。


    陳其初能敏感的感覺到薑越的信息素,薑越也同樣如是。他進了門之後,走了兩步便止住腳步,站在隔了陳其初幾步遠,沒有再靠近陳其初,臉色有些微微發紅,但是還盡力笑了笑:“陳總,您好。”


    這算是他和薑越的第三次見麵。


    第一次是被薑越父親算計和處於發情期的薑越共處一室,那時候陳其初的意識完全不清楚;第二次是在阻止薑越試圖進行腺體切除手術的時候,不過為了避免誘發彼此的信息素紊亂症,陳其初隻隔著手術室的玻璃遙遙看了一眼,餘下的便都交給祝蘭章處理了。


    在陳其初並不深的印象裏,薑越似乎是個極其蒼白孱弱的人,現在或許是因為信息素紊亂症,隻是除了還是格外的瘦,看起來是個再尋常不過的普通的omega。


    雖然薑越的信息素紊亂綜合征已經痊愈了,但是他的基因是並未改變的,他和陳其初的信息素匹配率依舊非常高。就這樣站在薑越的麵前,陳其初還能夠感受到他和薑越之間某種隱秘而強烈的吸引力和親切感,唯一隻好在不是出於彼此的易感期和發情期,否則此刻絕不可能還要清醒的意識了。兩人距離隔得很遠,因此說話都不免要大聲一點,陳其初先開口問了:“最近一切還好嗎?身體恢複得怎麽樣?”


    薑越說:“恢複得很好。”


    “之後有什麽打算?”


    “從前一直都想到處走走看看,隻是因為身體原因,一直很難實現。結束臨床實驗迴來之後,也給一個我一直很喜歡的風景攝影師的工作室投了簡曆,雖然目前還沒有消息,但是我會繼續嚐試的,”他抿了抿唇,說道,眼眸裏閃動著某種向往,“謝謝您,陳總……還有厲先生,讓我擁有了一直夢寐以求的自由。”


    陳其初說:“這原本就是你應該擁有的。”


    陳其初不知道該如何看待這個原本應該成為自己“命中注定”的伴侶。他們是理論上最應當纏綿悱惻的愛侶,甚至在最初也有過親密的距離,但是彼此之間卻依舊是陌生人。而且在未來,他們大概也不會再有比陌生人更近的關係了。


    他們之間似乎實在沒有什麽話可聊,雖然距離隔得很遠,但是空氣裏的信息素已經愈加濃鬱,漸漸交融在一起了,最後薑越大概是有點坐不住了,他說道:“如果陳總沒有什麽事情的話,我可以走了嗎?手續還沒有辦完……”


    “抱歉,耽誤你了,”陳其初說,“你快去吧。”


    臨出門之前,薑越最後說道:“陳總,祝您和厲先生幸福。”


    陳其初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笑:“謝謝,也祝你幸福。”


    薑越走了之後,陳其初一個人在會客室坐了一會兒,空氣裏還殘留著薑越的信息素的氣息,令陳其初靜不下心來,便決定先離開。走出會客室的時候,厲乘雲打來了電話。


    沒有寒暄與鋪墊,那個陳其初無比思念的聲音直接說道:“其初,我在療養院門口。”


    一瞬間分明還殘留在唿吸之間的omega的甜蜜氣息,頃刻之間便消失無蹤,陳其初此刻能夠想起來的,全都是厲乘雲身上淡淡的幾乎很難被察覺的洗衣液的清淺香氣,他的步伐加快了起來,偶爾遇到一兩個比較熟悉他的工作人員和他打招唿他也隻能潦草地點點頭,到最後幾乎是小跑著,到了療養院門口。


    陳其初一眼便看見厲乘雲手中還拖著行李箱,站在療養院門前的樹下,傍晚溫柔得如流水一般的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間的縫隙,將斑駁的光照在他身上,組成一幅水彩畫一般美麗的景象。


    他也同樣看見了陳其初,揚聲喊道:“其初!”


    “乘雲。”陳其初又放緩了腳步,盡管厲乘雲聞不到,他還是憂慮於自己身上或許還殘留有薑越的氣息,想要憑借放緩腳步的這點時間讓周遭的風盡快吹散。但是距離已經隻剩下很短,陳其初還是很快就走到了厲乘雲的身前,“我以為你今天會很忙的。”


    新抑製劑的研發是醫療屆的大事,作為這個項目的主要負責人,厲乘雲受到的關注不可謂不多,今天迴國,就算不說會不會有不少媒體去采訪他,春暉製藥那邊應該也有很多工作上的事情。


    “今天不想再見別的任何人了,”厲乘雲微笑,臉上的光影隨著他的表情搖曳著,“隻想見你。”


    療養院今天是開放探望日,門口來來往往的人有不少,於是陳其初說:“先去車上吧。”


    兩人並肩走著去了停車場。陳其初一邊開車門一邊說:“來這裏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萬一我走了呢?”


    “太想快點見到你了,”厲乘雲說道,“害怕你被搶走。”他抓住了陳其初要開車門的手,陳其初現在已經習慣了厲乘雲這樣的動作,不會再被厲乘雲這種突如其來的“襲擊”激起來本能的攻擊欲,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腕,順著厲乘雲的力道靠在車身上,厲乘雲的臉靠近來,和陳其初接了一個久別重逢的漫長熱吻。


    陳其初剛剛見完薑越,所有的感官處於一種極端敏銳的氛圍裏。厲乘雲這樣一撩撥,氣氛立刻便踏入了有點危險的境地,陳其初渾身上下立刻蔓延起來躁動不安的感覺。


    直到一吻結束,陳其初才有餘力迴應厲乘雲方才的話:“不會被搶走的。”


    “我知道,”厲乘雲低低地笑著,吻著他的唇角,聲音裏含著曖昧的邀約,“迴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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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預告:快完結啦~


    第93章


    清晨,陳其初剛剛起床,就聽見臥室房門傳來了敲門聲。


    他下意識看了看被褥之中還沉睡得十分安穩的厲乘雲,鬆了口氣,便輕手輕腳走過去開門。


    臥室門打開之後,門外站著的陳家的幫傭。


    陳其初食指放在唇邊,輕輕“噓”了一聲,幫傭雖然神情驚訝,但是又立刻心領神會,“厲先生在啊?”幫傭壓低聲音道歉,“對不起……”


    陳其初走出臥室,掩上房門,說道:“這也不怪你,我們昨天晚上迴來得晚。”


    這段日子陳其初的公寓在做例行的檢修,陳其初沒有在公寓居住,而是迴到了陳家老宅住,幫傭按照他的習慣,每天早上會給他送一杯咖啡上來。


    幫傭對於厲乘雲睡在陳其初的房間已經絲毫不覺得稀奇陳其初和厲乘雲結婚的事情並不隱秘,畢竟以陳其初的身份要靜悄悄地結婚是很難的,剛剛傳出消息的時候還熱鬧了好一陣子,好在那時候厲乘雲正在國外進修,倒是不怎麽被這些紛擾打擾到,一切都是陳其初出麵處理了的。


    雖然對於厲乘雲和陳其初關係的轉變最初多少有點不適應,畢竟他們一個是alpha,一個是beta,以朋友的身份來往了這麽久,一下子變為了戀人,說不驚訝那是不可能的。兩人關係定下之後,厲乘雲偶爾迴國來到陳家也不再單獨住在客房了,而是睡在陳其初的臥室,兩人舉手之間,已經完全是一對繾綣愛侶纏綿悱惻的樣子了。


    大家習慣了之後,慢慢倒是都覺得兩人很般配了,再迴想起來兩人之間從前相處的氛圍和細節,覺得兩人之間如今的一切似乎也變得理所當然。


    不隻是在陳家老宅,在陳其初居住的公寓也是如此,厲乘雲也幾乎是順理成章地陳其初在“同居”。


    同居並非是有意地提出來的。


    這三年間,兩人一旦有空,都會選擇盡量飛往彼此的城市相聚。兩人分居兩地,相聚的時間本來就短暫,當然是盡一切可能增加和彼此的相處時間。理所當然的,陳其初如果出國,就會住在厲乘雲的住處;厲乘雲的迴國,也自然是會住在陳其初的公寓。於是,陳其初的公寓裏便漸漸地多了許多厲乘雲的物品,有的是每一次厲乘雲迴國前夕陳其初去厲乘雲的宿舍或者父母家裏帶迴來的厲乘雲需要的物品,有的是陳其初替厲乘雲購置的生活用品。


    慢慢地,那一處於陳其初來說原本隻是“臨時住處”、功能跟酒店房間差不多的公寓,被填充了許多厲乘雲的痕跡,在這三年間慢慢地變成了“家”。


    昨天厲乘雲下了飛機之後就來的療養院找陳其初時間,兩人雖然說著要迴家去,但其實是在外麵吃完了晚飯才迴家的,吃完之後時間已經不早了,公寓倒是很近,但是因為在檢修,暫時不方便居住,陳其初便直接將厲乘雲載迴了陳家的老宅。因為迴來的時間有些晚了,陳其初也沒有驚動家裏的人。


    不過這樣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幫傭也猜出來了。幫傭也已經聽說了厲乘雲似乎要結束國外的工作了,便問:“厲先生這次迴來是不是不走了。”


    “嗯,不走了。”陳其初接過了幫傭手上的咖啡,嘴角不自覺地泛起了一絲微笑。


    “真好啊,你們以後總算是不用異地了,太辛苦了。”幫傭替他們覺得高興,又問,“中午要在家裏吃飯嗎?厲先生又是好久沒有吃過家裏的飯菜了吧。”


    “不了,”陳其初說,“乘雲下午迴父母家裏去一趟,畢竟很久沒有看見過叔叔阿姨了。”


    “應該的應該的。”


    “辛苦您送咖啡上來了,您去忙吧,一會兒我叫乘雲起來吃點早餐。”陳其初說。


    陳其初端著咖啡迴到臥室,看見床上還並沒有動靜。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看著厲乘雲沉睡的臉。


    昨夜他們迴來了之後,因為久未見麵,無論是心情還是身體都是格外激動的,所以迴到家裏一進到臥室,連門都來不及關上,便難分難舍地擁吻在了一起。距離和時間在兩人的身體深處都醞釀著一股鋪天蓋地的烈火,即便是知道之後不會再有這樣漫長的分別了,也無法阻止這烈火將一切理智都燒毀殆盡。


    厲乘雲還沒有倒過來時差,晚上的時候精力倒是相當的充沛,但是陳其初已經記不起來昨夜是什麽時候入睡的了。隻是,昨夜那種燃盡欲望之後獨有的疲憊感直到現在還殘留在身體裏,是他們這久別之後的熱烈火焰燃燒過的痕跡。


    厲乘雲似乎是快天亮的時候才睡著,陳其初有些不忍心叫醒他,不過為了幫厲乘雲倒好時差,而且還得早點迴厲乘雲父母家。他坐在床沿,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看著厲乘雲的臉,最後還是用手輕輕晃了晃厲乘雲的肩膀,並叫道:“乘雲,該起床了。”


    厲乘雲似乎不太清醒,模糊地說了句什麽,仿佛是囈語,陳其初沒有聽清,將咖啡放在床頭櫃上,然後俯身湊近了去。


    不料他剛剛湊近,便被厲乘雲一手抓住了手腕,一手攬住了腰壓入懷中,然後被子也被掀起來,瞬間將兩人卷在一起,如此近的距離陳其初當然聽見了厲乘雲說的什麽了“再睡一會兒”。近乎是耍賴、撒嬌一般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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