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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廉政專員姬達在警隊離場之後,直接乘車趕往太平山告狀,但砸落的招牌,現場的子彈,公路的樂色,是需要職員們出去一樣一樣收拾幹淨的。收拾樂色容易,收拾人心難。廉署職員扶起招牌,彎腰撿彈殼的時候,不知心裏會作何感想。


    何定賢一路同新界警員們一起趕往醫院,將受傷的警員妥善安置,保證會關照每一個警員的安全,並且公開聲明會堅定支持新界警區繼續遊行示威。


    最後,他才乘車迴到大館,下令聚集的警官解散。


    事情好似已經塵埃落定,然而巨大的影響才剛剛掀起,首先新界警區第一個就不服氣,長官遇難,聚會慘遭鎮壓,若非是“一哥”親自出馬,一百多個警察恐怕都要遭殃,輕則被問責解職,重則脫掉軍裝,鋃鐺入獄。


    這絕非誇張,從廉署開始有恃無恐,動輒拿總督作靠山的態度就能看得出來。廉署根本沒把新界警察放在眼裏,甚至有故意拿他們開刀立威之嫌,不服氣怎麽辦?當然要打迴去!


    新界警察們迴到轄區內,第一件要辦的事就是召集人手,擴大輿論宣傳,帶更多人去找迴場子。


    廉署到現在也沒給張智德的死一個交代!


    其次,廉署被警隊管理層集體衝撞,代表新舊兩大紀律部隊,廉政/貪汙之間的徹底撕裂,下一步顯而易見就會演化為公開決戰!姬達與其說是去找總督告狀,不如說是去找總督求幫手,希望能為即將到來的決戰多作準備。


    何定賢展現出來的權威已經讓他知曉,光靠前任總督佰立基打下的基礎遠遠不夠,法理是戰勝不了子彈的,或者,佰立基爵士根本沒有為開戰而做充足準備,隻是為了政治做了一些周旋罷了,任期內甚至還批準了特別任務連的成立.可新總督真能靠短時間抹平十幾年的發展差距嗎?不可能的!


    總督麥理浩心裏也許已經有了答案,但為了政治生命必然要繼續支持廉署打下去,那麽實際上廉署就將淪為一枚棄子。


    一間新公署就算打爛了,打沒了,人全都是死光了也不可惜!因為,法理已經定下,大可以成立其它部門,廉政公署的使命就是將警隊華人拉下馬,做不了毀滅金錢帝國的英雄,也可以做與金錢帝國玉石俱焚,一起毀滅的英靈嘛.永遠不要高估殖民統治者的道德水準。


    行動副處長辦公室。


    “何sir,咖啡或者茶?”葛白穿著一套高級警官製服,站在辦公桌背後,麵帶笑容的招唿著。何定賢看得出葛白心情有點壓抑,很直爽的道:“菊普就好了。”


    “沒問題。”


    葛白辦公室專門有一盒內地的a貨菊普,還是透過關係代購的,每次喝完都會專程去補貨。


    一開始警隊裏隻有華人警官喝茶,慢慢的鬼佬也開始跟風。弱者總會崇拜強者,繼而為討好強者,而學習強者的一切。據說在鬼佬警司當中最流行的一款茶是陳皮白茶,還得用閩地福鼎太姥山的尖貨。


    何定賢在接過茶杯之後,輕笑著道:“多謝。”


    “客氣了。”


    葛白在沙發上坐好,翹起二郎腿道:“昆先sir已經趕往太平山向總督做報告了。”


    “這是他應該做的。”


    何定賢飲了口茶,嘴裏毫無敬意,不爽道:“而且不該是作報告,是應該再度向總督抗訴,警隊既然采取強硬手段,那就隻有一直強硬到底。”


    這並非路徑依賴,而是要貫徹政治意誌,要與總督和談也得跟icac打廢再和談。


    事到如今,他已經一度產生要打爛icac,徹底抹掉這支紀律部隊的想法。當然,在編製上抹去不現實,法律既然訂立就需要有部門執行,但icac必須掌握在華人的手裏。


    葛白苦笑著道:“昆先sir肯定明白局勢,不可能向總督服軟的,華籍警員與英籍警員都是警隊的一份子,在麵臨外部威脅時肯定會站在一起。”


    “你放心吧。不過帶領港島區所有管理層衝撞廉署,事情的影響必定不小,總督肯定是有心支持廉署的,警隊想要收尾恐怕會很麻煩。”


    其實葛白已經對何sir的做事方式感受到畏懼了,並且代表相當一部分的鬼佬高層,他們的畏懼心甚至比廉署還更強。這就是人心矛盾的地方,也是“力”的相互作用,你打外部一拳,內部必然震蕩,外人會怕你,伱的兄弟、同僚、支持者也會畏懼你。如果一味忽視身邊人的感受,可用的力量隻會越來越少。


    站在鬼佬的立場上就更加吊詭,他們一方麵又不想跟總督鬧開,一方麵又堅決支持華人,維護自身的利益與權力。當總督壓他們一手的時候,他們絕對要跟華人一起打迴去,可當華人打迴去了,他們又會害怕祖家記恨。這與政治智慧已經無關,是打小生活環境造就的潛意識。他們在安全的時候本能就想做鴕鳥,存有心事寧人的心態。


    所以,鬼佬隻能爭取當手下用,絕不能被鬼佬控製。這也是曆史上華人警隊在鬼佬控製下,為什麽會在警廉風暴中犧牲眾多,被動挨打的原因。


    何定賢跟鬼佬打交道那麽久,真是太了解鬼佬有什麽心思了。


    所以,他十分武斷的反駁道:“收尾,邊個說要收尾了?這件事情解決起來很麻煩對吧!那就再搞一件更麻煩的蓋過去咯,正好也就不用解決這個麻煩了。”


    “最後把港島的攤子掀了、砸爛、看看是新總督急著收尾,還是我更急著收尾。”


    這塊地屬於港人,攤子徹底砸爛了,港人種田都有得食,就是不知道鬼佬肯不肯一起刨土了。葛白則被他的嚇一大跳,原以為衝撞廉署砸招牌已經囂張到頂,沒想到,他還有更囂張的事情要做。


    何sir卻端起茶杯不緊不慢的啜著茶,現在肯定得逼警隊內部的鬼佬一手,隻要他肯逼,鬼佬就會一起往前走,心慈手軟就是婦人之仁。不過單純的逼迫會激起逆反,就算鬼佬一時半會不說,心底對華人存在意見,也會給總督府下手的機會。


    除了逼一手之外,還得給一顆甜棗吃吃,起碼要讓麵前的葛白心甘情願做事,做起來也很簡單。等葛白稍微對事情有所消化後,他便笑著道:“警隊上下已經對昆先sir的怯弱很不滿,全體警員更認可一個肯為華人出頭,為警隊出頭的處長。”


    “葛sir,這對你而言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葛白迴過神來立即有所明悟,眼睛發光,急忙點頭:“我理解!”


    “光理解可不夠。”


    何sir笑了笑。


    葛白連忙掏出一支雪茄,急匆匆替大佬剪好,再將雪茄遞上:“我一定盡力。”


    當上行動副處長的人,誰不想早一天坐上警務處長的位置?


    就算警隊正在風口浪尖上,可危機對於能解決危險的人而言是最好的機會,金錢帝國將成為過去式沒錯,可警隊全港第一的武裝力量卻是毋庸置疑,也不會改變的。


    “哈哈。”


    “葛sir,你在這方麵一直是很得人心的。”何定賢接過雪茄叼在嘴裏,稍稍俯下身享受著長官遞來的火,重重深吸一口,緩緩吐出煙霧,看向葛白的眼神飽含深意。


    葛白諂媚的笑道:“還是需要何sir支持嘛.”


    他們沒有再問何sir下一步要怎麽做,何定賢又與他聊了兩句,便叼著雪茄迴到辦公室,將一份信函在抽屜裏取出來,打電話喚來樓下的司機。倪坤穿著西裝,一路暢通無阻的走進警署大樓,舉手輕叩辦公室房門。


    “噠噠噠。”


    “進來。”


    倪坤打開門鎖推開門,站在門口鞠躬道:“大老板。”


    “把這份信投給icac的內部監察組。”


    何定賢甩手把信丟在桌麵,裏麵正是有關執行處長陸鼎堂貪汙受賄的證據。他買通icac裏的鬼佬高層,主要作用並非是竊聽行動機密,因為,icac中層早已經漏成篩子,一個總共沒到五級的公署,上麵兩級做出的政治決策都可以從政治嗅覺,人脈從推演中收到風,留一個不高不低的陸鼎堂做什麽?


    給他那麽大一筆錢,用槍抵著他腦袋,始終都拿來當工具犧牲的,本人一文不值!


    “明白。”倪坤在大佬身邊日子一久,辦事經驗豐富,無需交代就知道該怎麽操作會漂亮。


    何定賢把事情交給他辦也很放心,見他心裏癱倒在辦公椅上,閉目養神,口中喃喃:“丟一個大的出去,足夠下麵小的脫身了。”


    這就是他製裁鬼佬,掌控icac的一步,把鬼佬玩弄於股掌之中,視之如土雞瓦狗,每一步棋自然走的幹淨漂亮!就連新界警員在廉署門口聚眾鬧事都是他一手操控,從工會、家族、警隊三個方向一起發力,自然不會止於區區百人。


    但政治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就算他是警隊“一哥”想要召集全體警隊攻占廉署,也不可能振臂一唿,三千多名警員齊聚廉署樓下。因為現實就是每個都有工要上,有家要養,有各種因素要考慮。


    能把所有人都卷進去的一次大戰,從來不是一個口令就能達成,而是要以衝突擴大矛盾,再號召眾人用衝突解決矛盾,第一次警廉衝突結束,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最後將全港警隊都卷進去的那一次!


    用戰術的眼光看最終的衝突還未爆發,用戰略的眼光看最終的決戰卻已經開始,並且警隊率先贏下一局。


    俊仔淩晨三點睡到六點被噪音吵醒,心裏一團火,越氣越睡不著,加上肚子又餓,幹脆買了杯咖啡,早上開始幹,讓大家早點看。言下之意大家懂的,嘿嘿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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