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頓見到何定賢充滿殺機的眼神,身體開始顫栗,瑟瑟發抖,明白何定賢是要拿他開刀了!


    他就像是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何sir則是通過最底層的一位華人督察,正在以查案的方式,一點點撬動遍布整個警隊的利益鏈條!這條鏈條一旦被撬開影響督察至警務處長,從上到下,所有的英籍警官!


    同時,華人警員由於無權管理警隊裝備,將是最安全的!


    屆時,事情一旦曝光,港府將顏麵盡失,警務處長引咎辭職,乃至坐監判刑都有可能!


    大英帝國為了保存顏麵,港府、警隊為了保住權力,殺他,殺他全家都是小事.他將變成一個人人都除之而後快的罪人,港府華警勢力則將進一步膨脹。


    因為,港島市民將會不再信任英籍警官,帝國為了證明殖民地統治,一定會捏著鼻子修改法案、擢升華警,甚至讓華警主動警隊。


    “你,你是扳不倒端sir的!”修頓身體顫抖,口中卻癲狂的道:“何sir,你是扳不倒我們的!”


    “伱們?們是誰?”何定賢風輕雲淡,輕笑一聲,用手指著他道:“我不需要扳倒你們,隻要絆倒你一個就行!”


    “麻煩你認清現實,別人還不在我的手上,但你,已經在我的手上了。”何定賢自信十足的道:“巴頓完全承認了罪行,並且錄下口供,答應上法庭作證。”


    “他是第一個,是警隊之光,是明日之星,將來處長都得給他授勳,而你,要不要做第二個呢?”


    “我可以讓你轉作汙點證人,指正幾匹大老虎出來,我答應讓你直接保釋。”


    修頓咽了咽唾沫,猛的向前一衝:“你會玩死你自己的!”


    “瘋子!”


    “瘋子!”


    何定賢一腳將他蹬迴去,連帶著將椅子砸翻,目光犀利,看他如看死人般說道:“給修頓sir上腳鐐,敬酒不飲,飲罰酒。”


    “上刑!”


    “請修頓sir好好清醒一下。”兩組員衝上前來,掏出腳鐐,將修頓sir銬在椅子上,動作迅速,十分果斷,肅聲應道:“yes,sir!”


    旋即,一位組員便掏出毛巾,蓋住修頓的臉。


    有人推開門,帶來一盆冷水,上前來到修頓身邊,低聲道:“sorry,sir,麻煩你忍一忍。”


    修頓仿佛已經知曉自己要遭遇什麽待遇,在椅子上不斷掙紮起來,但他手銬、腳鐐都已經上齊,再怎麽掙紮都是徒勞,隻能瞪著眼睛,親眼看著冷水一點點灑在毛巾上。


    “唿唿.”他的唿吸則愈加急促。


    水刑!


    一種近四千多年曆史的古老刑法,最早在《漢謨拉比法典》中既有記載,在各國文化中演化出多種玩法,能夠讓受刑者產生溺死的恐懼感,處在生理與心理的雙重折磨。


    迄今為止,其便捷性、多樣性,實用性,依舊是刑訊逼供的常用手段。


    “我看你能撐多久!”何定賢靠著桌子,掏出個煙盒,動作斯文的取出香煙,叼在嘴裏,再不疾不徐的取出火柴,刷著點煙,放慢的動作好似在欣賞眼前的畫麵。


    “唔唔.”修頓大口氣息,鼻腔裏竄入冷水,倒灌進他的氣道,讓他心髒狂跳,繼續加大力度吸氣。


    “唿”何定賢揮揮手將火柴甩滅,丟在地上,表情舒坦的吐出口煙。


    “嘩啦。”一位組員在修頓快受不了的時候,掀開毛巾,修頓張大嘴巴,發出尖銳的吸氣聲:“呃呃.”


    在場的鬼佬警員們下手毫不留情,並不會因為修頓是英籍警官,心裏便有顧慮,因為,他們知道出來混,沒有迴頭路!因為他們享受權利帶來的快感!


    反貪室,不是泥捏的!


    每一個得罪反貪室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何定賢見修頓迴過氣來,上前兩步,出聲問道:“怎樣?修頓sir,現在死,還是將來死,選一個吧?”


    “何,何sir!”


    修頓吸著氣,滿眼怨恨:“我沒有,沒有得罪你吧?”


    “哈哈哈。”


    “笑死。”


    何定賢朗聲大笑,拍拍他的臉道:“好天真的一個人,現在同我講道理?這個世界有道理嗎?你該死的時候,就得死,因果報應,不是同你們講的!”


    鬼佬既不信因果,又講什麽公道?


    以利益為先,必為利字所殺!


    隻不過,是別人殺他,而非他殺人,有些事,信則有,不信則無,並非是玄學,而是一種默契。唯有信因果者,才會守天理公道,得因果之報。


    這是中華文化的默契,不是鬼佬的默契!


    同華人講便行,跟鬼佬講什麽公道?別個用大炮轟開你家門的時候,可不同你講因果報應。


    “你要是沒有想要,可以再想一想。”何定賢冷笑一聲,舉起煙,將灰彈在他嘴裏,手下鬼佬又給修頓上一輪水刑,修頓在短暫的暈厥之後,醒來便道:“我說,我說”


    何定賢點點頭,示意手下後撤,再等修頓緩神片刻,傾聽著鬼佬罪行。


    原來,從各區警署到大館,每個差館都在賣軍火,各間差館也都是由管理裝備科的副署長出麵撈錢。署長作為大老板是不參與交易的,而各區倉庫的軍火收入,則都歸各區署長、副署長、裝備科警員們一起分。


    其中署長與副署長分最大的兩份,至於誰大誰小,修頓很難說的清,因為署長是坐地收租,一點風險都不冒,一點出事,還可以推副署長出去。


    所以,副署長收的肯定不少,至於會不會多過署長,一個高級督察又怎麽知道?


    而各區警署賣軍火的錢,是不會交給大館長官們的,大館裏的長官自有“大庫”作為銀行,裏麵幾十萬條槍,各種裝備都有,又怎麽可能缺錢?各區警署裝備科裏的貨都是大館給的。可以說,正是大館裏的高層開始撈錢之後,底下的轄區警署才開始有樣學樣,高層警官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警署裝備科要是缺貨,卻需要由裝備科負責人給大館交錢提貨,正因如此,修頓算是一個核心人員,知曉整個貪汙鏈的運轉,深知軍火交易是絕不能查的。


    至於大館的軍火庫缺貨,會不會去找駐軍提貨,那就不知道了。而端傑瑞除了收錢、核賬之外,賣貨的事情則交給身邊一個類似於“收租佬”的角色。


    這個收租佬名叫“布朗”,是端傑瑞以前的戰友,二戰後,退役從商,去過印度開店,估計沒賺到什麽錢,便迴港島投靠端傑瑞,並非是警隊的內部人員。


    “布朗每次交易都在跑馬地的一間射擊俱樂部,利用靶場來試槍,再在碼頭交割武器。”修頓喘著氣道:“我知道的,我都說了。”


    “我希望”


    何定賢沒等他把話講完,一個煙蒂便塞進他嘴裏,一位下屬則上前一步,將修頓的嘴用力掐緊,不讓他把煙頭給吐出來。何定賢則轉過身道:“tmd,還跟我講條件?”


    “你也配?”


    達文西正好打完電話,見到何sir走出審訊室,上前講道:“sir,報社媒體已經聯係好了。”


    “嗯。”


    何定賢將一個口供本遞給他,達文西接過口供翻看,心中震驚之餘,又感到憤怒。不提一個英籍警官對警隊走私軍火的事情,懷有怎樣的感歎悲哀。


    光是警署署長走私軍火,不給反貪室分錢的事情,便足夠讓反貪室警員們一查到底!


    貪汙不給反貪室交錢,搞乜?不把反貪室放在眼裏啊?達文西多少是有點政治嗅覺的,接過口供之後,看見上邊處長、署長等字眼,大概率便覺得案子辦不大,拿一拿封口費,再交一兩個人出去頂罪,便就可以結束案子。


    “寫一份調查報告出來,按照程序,遞交大館反貪室,請反貪室批準抓捕端傑瑞。”何定賢說道。


    達文西立即合上本子,立正敬禮:“yes,sir!”


    威廉sir迴到辦公區,看見夥計們忙碌的樣子,心裏覺得不妙,上前問道:“何sir,巴頓的事情還沒搞定嗎?”


    他也以為何定賢是要整治巴頓找場子,為此在還署長麵前,大力陳述著裝備科欺人太甚,未想到,何定賢遞上一份報告,直言道:“威廉sir,麻煩簽個字,等會就要上交大館。”


    “什麽事?”威廉望了何定賢一眼,打開文件掃了兩眼,僅有希望破滅,忍不住開口道:“何sir,要不要玩這麽大?”


    “威廉sir!這是夥計們努力幾天的成果,你不會讓兄弟們失望吧?”何定賢反問一句,威廉不得不掏出鋼筆,在文件首頁簽上名,再把報告還給他道:“何sir,注意安全。”


    這名字一簽,在高層眼裏,他才是第一責任人,最會搞事的那個!偏偏他還不能否認,隻能把苦水咽迴肚裏,期待何定賢能夠打贏。他已經見識過何sir的手段了。


    一定不會讓他失望。


    “thankyou,sir!”何定賢笑道:“等會約了幾間報社的記者,威廉sir一起去?露臉的機會可不能放過!”


    威廉把心一橫,點了點頭,既然連報告都簽名了,不去露露臉,豈不是吃大虧!而何sir的手段也讓他覺得,反貪室這匹惡虎出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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