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飯魚、潮州粥二人合兵一處,總計三百多人,人人手持利器,光要湊足三百把砍刀,便不是一間小社團能夠辦到的。福義興紅棍陳秉鬆叼著香煙,單手夾著兩柄八斬刀,帶著兩百多名老福兄弟不緊不慢,跟在背後。


    這五百多人丟在碼頭上看起來不多,但碼頭幾千號勞工真正能夠動手的有多少?


    東字頭全部合力能夠調動的打仔也就兩三千號,能夠安排到碼頭上不到八百,因為,東字頭不敢保證其它的碼頭不會被襲,因為,東字頭沒有足夠的組織能力,能組織起幾千人的兵馬!


    人越多,越不好調度,大字號單場戰鬥調度幾百人就是極限,小字號頂多調度幾十個人。


    正式開戰可同街頭群毆不一樣,人人手中都拿著拿著兵器,一不留神就會喪命。


    除了,受過專業訓練,拿著厚餉的職業刀手,其餘社團成員是不會參與血拚的。


    當兩大字號五百人匯成長龍,來到將軍澳碼頭時,大蝦,小蝦二人各自帶著一百號兄弟,已經在碼頭上同東字頭的人對峙,東義堂一名雙花紅棍坐鎮大局,東福社、東英社、以及零散的東字頭小社團各有紅棍率領手下在場。


    此刻,將軍澳碼頭已經停工,一千餘人分成兩邊,拉開上百米的對峙線,大蝦拎著把刀,出聲道:“交出碼頭,停止發籌,從今往後,碼頭公務酬勞按照何生的規矩來。”


    “我們幹得好好的,憑什麽讓我們走?”東義堂雙花紅棍“大奔”舉起手上的短斧,指著大蝦鼻子道:“要上碼頭,先從我屍體上踩過去!”


    “這是你說的!”大蝦麵露兇光,惡狠狠盯著他,舉起刀一衝而上:“斬他!”


    “斬他!”


    兩百多號義群兄弟一聲令下,舉刀衝向東義堂陣線,潮義勇、老福的人緊隨其後,全部揮刀衝向東字頭。


    東字頭、義群、潮字頭、老福、雙方人馬馬上混雜在一起,喊殺聲傳遍將軍澳,立即就有數十人倒下。


    隻見東字頭左臂綁著黑布,潮字頭、義群、老福右臂綁著紅巾,雙方砍殺絕不講軍陣,而是散亂在整個碼頭,你追我逐,三五成群,視角切到上空,宛如兩群螞蟻在沙堆開鬥,密密麻麻,犬牙交錯,但奮勇之勢,絕非虛言,每間社團都有敢打敢拚的狠角色。


    為了守住碼頭,一戰揚名,個個都拿出亡命之態,因為誰能夠打贏,誰的名號都將響徹江湖!


    ……


    東區,百福道。


    一排老式的三層民屋沿街排開,其中一幢大堂內,香煙繚繞,東義堂坐館勇濤一襲黑色長衫,剛剛率兄弟們祭拜完關公,站起身道:“碼頭已經打開,將軍澳有海關的人出手,警隊拿不下來。”


    “下一步,該拿下義群的龍頭伍世豪,一舉打殘何定賢在江湖的手!”


    十名身穿汗衫,表情肅穆,頭紮紅巾的兄弟跪在地上。


    每人額前紅巾上都有一個黑色忠義二字!


    勇濤則在關公像旁的太師椅坐下,探手在桌麵抓來一個簽筒,朗聲說道:“諸位都各社團選出的忠義之士,上前抽生死簽吧,簽筒裏死簽九枚,生簽一枚,正所謂九死一生!”


    “事情辦好,平地一聲雷,紮職東字頭雙花紅棍,事情若敗,我下去陪你們。”


    十人進入香堂前,皆收過安家費,得到過囑托。


    心知前往做掉義群龍頭不是件易事,一兩個去擺明送菜,九個人去反而讓眾人心安。


    於是十人都陸續上前,一一抽簽,將簽頭一亮,個個都是塗著黑漆的死簽。


    “噠噠噠。”這時東義堂師爺從階梯快步走下,來到坐館麵前,附耳說道:“濤哥,海關的打電話來,讓我們的撤走。”


    勇濤拿著簽筒的手微顫兩下,但很快恢複平靜,深吸口氣,麵不改色的問道:“怎麽講?”


    “卡爾被警隊的人帶走了。”師爺聲音放低極低,宛如飛蠅,可勇濤還是聽清了,繼續示意馬仔上前抽簽。


    正巧,第六個兄弟在簽筒裏抽出一支生簽,餘下的人也不用抽了。但還是一一上前把簽取走。


    勇濤看見生簽眼前一亮,覺得上天眷顧,出聲道:“已經打開怎麽撤?”


    “繼續做事,說不定還有機會。”


    師爺頷首:“知道了,濤哥。”


    九個兄弟齊齊起身,上前到桌麵取來武器,一人一把手槍,將槍彈填好。


    伍世豪雙手端著一把加蘭德步槍,帶著一隊人馬轉過街頭,進入百福道,見到一棟民宅門口停著轎車,有數名黑衫馬仔,毫不猶豫的舉槍就射:“噠噠噠,噠噠噠。”


    伍世豪在海外有使用步槍的經驗,槍法不算很準,但在背後五個兄弟的火力支持下,一梭子彈就把院門前的四個打仔射倒,四個馬仔腰間有槍,但根本來不及掏出,伴隨槍響就倒在血泊當中。


    “噠噠噠,噠噠噠。”伍世豪靠近大門後,再度下移槍口,扣下扳機,果斷補槍。


    隻見,兩隊人馬已經把民宅包抄,每隊除了兩個華人帶頭,剩下八人都是皮膚蠟黃的泰國佬。


    顏雄帶著兄弟在百福道入口拉起警戒線,出聲喊道:“重案組辦事,閑雜人等馬上離開!”


    “重案組辦事,閑雜人等馬上離開!”阿貴帶人封鎖著另一個出口。


    東義堂坐館勇濤在香堂內驚聞槍聲,豁然在太師椅上彈起,出聲喝道:“有槍手!”


    “大佬,走!”師爺馬上起身拉起坐館,將其往上樓上帶去,香堂裏十個馬仔正不知所措時,伍世豪已經帶人殺進院中,仗著半自動火力,將前院的保鏢迅速肅清。


    但雙方正處交戰時刻,東義堂在坐館四邊安排的保鏢不少,個個帶槍,當即就有人在二樓推開窗戶,雙手持槍往下射擊。


    “砰!”


    “砰!”


    “砰!”


    伍世豪帶的人馬一時受阻,連忙藏到牆根處,將槍口上舉:“噠噠噠,噠噠噠。”


    樓上窗戶玻璃齊齊碎裂,彈孔在牆上來迴掃出幾排,隊伍靠人數、火力立即將上方的槍手壓製。


    “衝進屋。”


    “打垮東字旗!”伍世豪雙眼通紅,大聲喊道,第一個身先士卒往前衝,屋內十名馬仔也迴過神,打開保險,慌忙的在屋內尋找掩體,有些人幹脆後撤到樓上。


    幾具泰國佬的屍體躺在花圃旁,餘下的六人都同伍世豪一起往前衝,衝出房內舉槍就掃。


    “噗噗噗。”子彈將沙發、櫥櫃全部打穿,其中一枚掃過關公像,瓷塑像頓時四分五裂。


    伍世豪望見摔落一地的關公像,眼神微微愣神,但很快反應迴來,出聲吼道:“上樓!”


    香堂裏,屍體橫七豎八倒了一地,不過要在民宅狹窄的樓梯口往上衝,顯然不是那麽容易。


    地形大大限製了武器的發揮,樓上保鏢光是用手槍迴擊,都可以把人牢牢攔在樓下。


    伍世豪卻不慌不忙,在樓下裝填彈藥。


    同時,兩隊槍手早已通過隔壁的民宅,攀爬至樓頂天台,結結實實堵到了要借路逃跑的東義堂坐館。


    勇濤將師爺一把推到前方,擋下一梭子彈後,掏出手槍,躲在牆角:“砰砰砰!”


    舉槍迴擊。


    他沒有求饒,沒有咒罵,隻是盡力在做最後的抵抗,可下一秒一梭子彈便把泥磚大裂,近距離下數枚子彈穿透磚縫,頓時將其胸口洞穿。


    勇濤雙眼迷離,逐漸失去聚光,跪倒在地上,眼前已是一片黑暗,但見槍手沒有再繼續射擊,突然一個快步衝到牆邊,翻身摔倒在地麵。


    帶隊槍手望樓底一看,馬上開始跟大佬上下合擊,將樓道裏的東義堂槍手清洗一空。


    伍世豪迴到樓底端詳片刻,確定人死透了,即刻帶人跑出樓內。


    ……


    將軍澳碼頭。


    陳秉鬆雙手轉著兩柄刀鋒帶血,銳氣滲人的八斬刀,表情輕鬆地走到大奔麵前:“奔叔,三十幾歲的人了。”


    “還在打打殺殺?”


    大奔拎著短斧,抬起袖口將臉頰鮮血抹淨,眼神犀利掃過前方,冷笑道:“老福一個老掉牙的字號,還不是出來混嗎?”


    陳秉鬆一手正握,一手反狹,一寸寸的邁步逼上前:“讓兄弟們撤吧!”


    “將軍澳伱守不住了。”


    大奔笑道:“上一個這樣講的人,屍體在旁邊擺著,說來好笑,一個叫義群,聽都沒聽過的字號,一個過氣幾十年的字號,個個都想踩東義堂上位,我們東字頭就這麽威啊?”


    陳秉鬆陡然間加快腳步,左手持刀突刺,一刀不中,立即後退。


    八斬刀一功一守,在對方短斧掃來時,右手探刀斜切,試圖切掉對方手掌,但短斧力大勢沉,硬生生把八斬刀嗑開,武術訓練在白刃戰中必然有用,但身體素質和兵器卻是決定一切戰力的前提。


    陳秉鬆當即鬆手,鬆掉一刀,同時再度後退,抬頭時眼神看大奔猶如在看一個死人。


    “砰!”


    一記槍聲在碼頭響起。


    何定賢手中舉著槍,望著麵前倒地的人影,大聲喊道:“抱頭蹲下!”


    “所有人,抱頭!蹲下!!!”


    此刻,重案組攜觀塘、黃大仙兩區刑事組登場,宛如虎入羊群,一下將雙方攻勢打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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