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定賢把錢箱一個個打開,望著箱子裏一卷卷港幣,隨手取出一卷解開,正好是一千港幣。


    他在其中一個箱子裏掏出一把錢,接著再掏出一把,將一卷卷港幣灑在桌麵,出聲道:“點三十萬出來。”


    “喔喔。”豬油仔稍顯錯愕,趕忙上前,十卷為一組,連忙分出三十組,總共三百卷。


    “存到錢莊裏。”何定賢出聲講道,再把錢箱扣好。


    一個月辛辛苦苦,怎麽也不能虧待自己。


    豬油仔立即明白賢哥在抽水,當即把錢攏好:“明白,我來辦。”


    “嗯。”何定賢扣好錢箱,等三百卷港幣被裝進皮包裏,再出聲道:“讓兩個夥計進來,同我一起去給鬼佬送錢。”


    “知道,賢哥。”豬油仔重新戴好墨鏡,手臂裏夾著皮包,感覺重量格外沉。


    隨後,他拉開門把兩個警員喊進門,一人提起兩個錢箱,留下一個箱子在辦公室內。


    何定賢交代道:“把錢給組員們分一分,老規矩,更衣室,鑰匙在第二個抽屜裏。”


    更衣室裏不會有什麽貴重物品,長官有部門所有格子的備用鑰匙。


    豬油仔立即答道:“我明白。”


    何定賢旋即也拎起兩個箱子,挺胸抬頭,邁出辦公室,轉上樓梯來到五層的副處長辦公室。


    “噠噠噠。”何定賢抬手叩門:“麥sir!”


    “請進!”麥景陶聲音響亮,清澈有力。


    何定賢推開門帶人進入辦公室,把手裏六個皮箱全部放在桌麵,本來下頭送來十個皮箱,轉手就隻剩下六個,抽走四十萬,餘下的錢整在一起,免得拎太多箱子。


    下頭的錢,是在各個警區收下來,肯定要多帶幾個箱子,每個箱子裏的錢也不一樣多。


    現在六個皮箱,其中五個三十萬,一個有四十萬。


    總計一百九十萬。


    何定賢讓人放好箱子,離開長官辦公室,再立正敬禮:“麥sir,這個月的規費。”


    “辛苦了,何sir。”麥景陶手裏夾著雪茄,繞出辦公桌,來到錢箱前滿臉笑意,褒獎道:“幹的不錯。”


    以往,每個月大館的規費都是送到警務處長手中,哪裏輪得到他來染指?


    他隻有收錢的份,沒有分錢的份。


    現在,這種分錢的感覺讓他著迷,他吐出口煙霧,感慨道:“多少錢?”


    “一百九十萬。”


    何定賢道:“各區警署交上來的,往後,最大的一筆規費,都將放在這裏!”


    “好!”


    麥景陶得意道:“我沒看錯你。”


    “好好幹,你隻要一直能拿出如此優異的表現,明年的督察級絕度沒問題,年底,我就會就職警務處長。”


    何定賢立正敬禮:“thankyou,sir!”


    麥景陶拉開書櫃的一個抽屜,取出一支單獨封裝的古巴雪茄,遞給他道:“送你的。”


    何定賢上前一步,雙手接過,再度敬禮:“thankyou,sir!”


    “去忙吧!”麥景陶揮揮手。


    鬼佬間怎麽分錢,那就不是他可以插手的事,而當金錢的流向,通往的渠道發生變化。


    權力也就在變化。


    “goodbye,sir!”何定賢正麵後退兩步,方轉身走出辦公室,順帶把門給關上。


    這下麥景陶權力抓的更穩了。


    不過,他跟麥景陶是同一派係的勢力,英華合作,承上啟下的關係,麥sir權力穩固,他的權力才穩固,與二者都是件好事。


    但以往各區華探長的規費都是直接孝敬各區警署鬼佬,九龍總華探長則是孝敬大區鬼佬,港島總華探長孝敬的是大館鬼佬。


    而此時總華探長依舊有地盤,依舊得上交,大館的鬼佬可以收兩份!


    這就是收權的好處!


    何定賢迴到辦公室,鎖上門,麵色玩味,聞著雪茄,用火柴點燃深吸一口:“唿……”


    “感覺不錯!”


    他正要發笑,喉嚨被煙嗆到:“咳咳咳。”


    “咳咳!”


    “媽的,什麽鬼玩意。”房間裏傳來咒罵。


    豬油仔敲開房門時,卻見大佬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背靠窗戶,手上捏著雪茄,一幅雲淡風輕,怡然自得的樣子,連忙心裏一緊:“賢哥越來越有風範了。”


    “唿。”何定賢稍顯熟練的吐出濃霧,沉聲道:“阿仔,錢發下去了?”


    “是,按照說好的,雄哥兩萬,四個隊長一人一萬,兄弟們一人八百。”


    這個數目有點誇張。


    重案組每個人單論規費,就超過便衣探員總收入一倍,但便衣探員平時在街頭有油水,多少能還敲一點,重案組成員每天呆在大館裏,除了訓練就是行動、值班,連很多隱性福利都無。


    那就必須得直接一點,讓待遇在錢上直接體現,否則,組員們打生打死為乜?打破頭進重案組為乜?


    油水不給厚,誰跟伱拚命?


    副組長同四個隊長的規費,看起來多,實則就是一般般,位置就那麽幾個,不給多兄弟們才覺得不正常。


    且比同級的總華探長、華探長要低數倍,當然,等到明年全體職員官升一級,規費還可以再翻一倍。


    副組長、小隊長畢竟是部門內的中層管理,而華探長在一區內也是頭,兩者間是不同的,但華探長的位置就那麽多,重案組不僅有新位置,升職還快,辦事更威,各有優劣。


    區別形同直隸部門和地方機構。


    “發下去就行。”何定賢揮手趕散煙霧,出聲道:“下個月,煙牌的錢會上來,規費起碼要多三五十萬,不用交這麽多到差館。”


    “多出來的部分,是我們掙的,關鬼佬沒事,直接存進錢莊裏,把銀票交給倪坤,他會給我。”


    豬油仔點頭:“好。”


    “對了,規費每個月還是要起浮一下,要麽多個八九萬,要麽少個兩三萬,總體得一直在漲。”


    “要讓鬼佬看見我們的成績,卻又不能給他吃得太飽,送來錢的要有零有整,一看就是詳細算過的。”


    “懂嗎!”


    何定賢再度囑咐。


    雖然,這個月的規費裏也有煙檔交的錢,但是,全港不交規費的煙檔可不少,比馬欄、賭檔還多。


    算是一個重災區。


    而讓四大社團持牌之後,持牌社團都不可能允許黑煙檔的出現,規費必然會有明顯增長。


    當然,這是一次性的漲幅,之後每月將會正常浮動,直到把碼頭收到手,規費才會有下一次的大漲。


    “賢哥,我懂了。”豬油仔嬉笑道:“對付鬼佬,還是你在行。”


    “華夏人天生的嘛……”何定賢聳聳肩膀,坦然承認。


    一周後,皇後大道中,一間新租的辦公室內,何定賢穿著西裝,望向麵前的季正明,出聲講道:“季生,東方慈善基金,將來就交給你打理了。”


    “這是二十萬港幣的銀票,先做頭期的捐款使用,每個季度會按照基金發展,再匯入善款。”


    季正明是一個留著山羊胡,穿著西裝,頭發有些花白,卻精神抖擻的中年人。


    “何先生放心,楚生已經同我講過基金會的發展方向,先期二十萬港幣足夠使用。”季正明雙手接過銀票,講氣話來慢條斯理,帶著潮汕口音。


    他受楚會長推薦來管理慈善基金會,絕非青頭仔,既有在洋行上班的經驗,又曾參與大型慈善基金會組建,本人受聘於東方慈善基金,每年都會在公開募款中抽水兩個點的管理費。


    “這樣最好,要用錢的時候,盡管開口。”何定賢看向有模有樣的辦公室,裏麵已經有四名員工,向財務公示、募捐善款、審核救助對象,跟進項目進度等,都是要有專人負責的。


    小慈善基金也得有十幾號人,大的幾百號都不止,還不包括免費的義工。


    季正明笑道:“我已經聯係好東華三院董事局,擬定首期捐款十五萬港幣,下個月煩請何先生出席捐款儀式。”


    何定賢點頭應諾:“沒問題,到時間通知我。”


    季正明又解釋道:“給東華三院的捐款之所以占大頭,一是東華三院名氣大,小額善款連個儀式都不好擺,二是醫療行業價值高,何先生既然想在醫療行業裏找點人脈,出手不好小氣的。”


    “反而捐助貧困學生,花錢少,不好給太多,名單正在一個個審核,項目起碼要兩個月才能運轉起來,我想問一句,何先生是想以醫療為主,還是以教育為主?”


    何定賢最初定下兩個發展方向,沒想到還是得選擇一個最重要的,沉吟後道:“教育吧!”


    “沒問題。”季正明頷首道,搞慈善基金跟搞公司有點像,前期要穩紮穩打,尋找項目方向,要是能做紅一個項目,金山銀山的社會捐款就會流入慈善基金,基金抽管理費都能抽到飽。


    正規的慈善基金,光明正大的抽管理費,不正規的貪汙、腐敗,吃黑錢,能賺多少更別提。


    季正明眼裏主要搞醫療,圖的是實用,因為基金會做大,老板是有機會進入東華三院董事局的,主要搞教育,圖的是善名,教育捐款一向是成本低,見效快,名聲久的搏名方式。


    大老板喜歡好名聲不要緊,但救助貧困生戰線拉的著實有點長,捐學校,蓋樓不是又方便,又廉價,又快嗎?


    不過,他倒是沒有否認大老板的任何一個決定,因為慈善基金最初就是得圍繞出資人的意見,他有什麽發展想法,做出項目,拉到大筆慈善捐款之後,自然可以主導實施。


    傻仔才會同金主犯衝。


    何定賢最初還想把慈善基金會直白的命名為“何定賢慈善基金”,這是基金會借名、揚名最好的方法,既可以借他名頭,也可以替他揚名,但考慮到有公職在身,最終還是在季正明的勸誡下作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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