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本初和許思鸞都討了個沒趣兒。滿臉氣惱地看著小嬌離開了大廳。關子才見此情景,趕緊過來寬慰王本初。

    “經理不要惹這個小辣椒,每次說話都跟吃了槍藥似的。迴頭我直接通知吳昕,讓景洪中卷鋪蓋滾蛋。”

    王本初沒奈何鼻子孔裏“哼”了一聲。摟著許思鸞的小蠻腰親親妮妮的迴自己的辦公室了。

    餘月跟著安大俠,乘坐著電梯來到四樓。這是他首次來到這個闖了幾次都沒進來的大樓內部。其他的樓層裏也都是普通的瓷磚做地板,隻有這個第四層裝飾的無比豪華 ,樓道的地板都是木質的,牆壁也都是用的皮革一樣的壁紙。每個辦公室的門兒都是仿古的。餘月看到門把手光閃閃的,便問小安道。

    “這是用金子做的嗎?”

    小安瞅了瞅他,臉上的肉皮兒動了動沒有迴答。

    他和餘月走到了一間,比普通的門口大一倍的辦公室。門旁的桌子邊正好坐著小譚。他一見小安帶著餘月到了,便打手勢叫小安他們進去。推開吳月華辦公室的那一刻,餘月眼前一亮,在他來說還沒有見過這麽豪華的辦公室,瞬時他的眼睛就不夠使了。隻見一張碩大的辦公桌,就像家裏見過的乒乓球台子一樣。桌子前麵有半圈兒高檔的沙發。沙發圍著一個大玻璃茶幾。沙發的後麵掛著幾幅字畫,那字畫的顏色都有些微微的發黃了,看起來是有一定年代的東西。吳月華端坐在一把寬大的轉椅上,麵帶和藹的微笑,雍容華貴又大氣。她的背後是一個超大的書架子。上麵擺滿了花黃柳綠的各種書籍。餘月想這麽一架子書也不知道幾輩子能看完,他自己在家的時候很少看書。由於家裏的經濟拮據,隻上完了初中便輟學在家務農。初次走進這麽高檔的地方。他的腿肚子不自覺的有些抽筋,手指略微的有些抖動。但那也隻是片刻的,一旦他的念頭想到這十幾年來受到的委屈和不平。憤恨就如洪水到來一樣衝走眼前所有的緊張心情。吳月華款款地伸出了一隻手 示意讓他們坐到沙發上。餘月迴頭看了一下 ,找了一個最近的位置,坐到沙發上。小安依然站著沒有動,他將自己的身子向牆邊挪了挪,沒有坐下去的打算。吳月華見他這種舉動。便用一種責怪的語氣問小安:

    “你還想站著嗎?小安。我說讓你們坐下。”

    小安本來想站著,但是他聽到經理讓他坐下,也不敢違慪 他走到大長沙發的中間,繞過茶幾坐了下來。吳月華還沒有說話,外麵的小譚便走進來,從飲水機裏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了餘月,然後她轉身就出去了。半刻鍾之內,屋裏誰也沒有說話,三個人都沉寂不語。小安隻是將目光投向吳總經理,等待她的指示。吳月華隻是低著頭,看著自己手上的文件,好長時間沒有說話。

    餘月坐在沙發上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他先開口問道:

    “我說你這個經理。把我叫過來就是在這裏晾著嘛?”

    吳月華被這話一提醒,方抬起了頭。她歉意地笑了笑,指了指桌案上的的文件說。

    “不好意思,手頭有點兒緊急的文件。你可不可以先坐一會兒?”

    屋裏又安靜下來,靜的隻有三顆心髒跳動的聲音。吳月華辦公室的大窗子,向遠處眺望,是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樓,視野無限遼闊。站在這個窗前遠眺,心胸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他心裏想,怪不得這些經理喜歡將辦公室設在高處。原來視野這麽好,有了煩惱。看一看窗外內心的烏雲立即就會消散。如果將來有一天我也能在這麽好的辦公室裏上上班兒,那真是三生有幸啊!餘月這樣胡思亂想著,便不由自主地起身走到了窗前,他朝下麵一望,是一條寬敞的大馬路,車水馬龍。他想,這應該就是中山路吧!乖乖,這麽繁華的地方能擁有這麽一座大樓?這是哪輩子積的德?他又想起自己家那20萬塊錢,給家裏惹了多大麻煩?又想到這20萬塊錢,如果,真是被吳家給昧下了,那他們也太貪心了,放著這麽大的家業,還把這兩個錢放在眼裏。他又想,貌似就是我們那20萬塊錢助他們起的家。正當胡思亂想之時,吳月華在後麵喊:

    “好了!餘月你說吧。”

    月華處理完了手頭上的事。她從辦公桌前繞了過來,坐到了小安的旁邊。餘月趕緊從窗前迴到自己剛才坐過那個位置。他沒說話之前,先拿起小譚給他倒的那杯水,淺淺的喝了一口。餘月用眼光自然的望了一下吳月華,不期正和自己的眼光撞在一起。瞬間他的心,被月華那親切柔和的目光,給融化了。本來他內心一片怨恨,此時此刻,一隻斑斕猛虎,卻變成了可愛的小白兔。雖說他依舊有話說,但是那口氣就柔和的不是一星半點兒了。

    吳月華豎著耳朵和小安在一起聽著,等待一頓饕餮盛宴的到來。然而這個主角平時並不擅長言辭。可是在這種場合下,在這個角色下,誰能代替他發言呢?他隻能是硬著頭皮,鼓著勇氣,將內心積蓄已久的憤怨一股腦的倒給了吳月華。

    “十幾年前,我爸爸在這裏打工,偶然的機會撿到了一個包。裏麵裝了20萬塊錢,沒想到這時候來了一個騎摩托的。經過我們後來的調查,確認就是你的父親。他拿了這個包到火車站去追失主了。我爸在那裏等了好幾個小時,等來的卻是那幾個丟包的人。他們拉著我爸死不放手,硬要我爸陪著20萬塊錢,還把我爸抓進了派出所。這十幾年來,他們每年都跑我家裏去騷擾。去了不是打就是砸,攪得我們家無寧日。沒有辦法 ,每年我們將僅有的一點兒收入就抵給他們,為的暫且緩和一下他們的情緒。就這樣年年如此,好好的一個家庭變得破爛不堪。我父親也因受到這件事的打擊,得了腦中風,前段時間不幸去世了。而我呢?由於受到這件事情的影響,對相也吹了,媳婦兒也找不到了,直到現在我還是光棍兒一條。你說說這事情,我不來找你們,我去找誰?我這一腔怨憤我向誰去訴?你們把錢卷走 害得我們家破人亡。你們不賠償我們,我去找誰?”

    原來是這麽迴事兒,聽完餘月的一席話,吳月華心裏反而鬆鬆的出了一口氣。她沒有說話,隻是眼望著餘月,細細地凝思。有兩點在她心裏充滿疑問。首先讓她疑惑的是,這個人是不是就是自己的父親?第二,如若是自己的父親,怎麽可能會拿他的20萬塊錢呢?這完全不是父親的作風。也沒有這個必要,想到這裏她問餘月:

    “我相信你說的話,對此我一點兒也不懷疑。但是有一點我不明白,你怎麽就知道那個人是我父親。當時他告訴你爸爸名字了嗎?”

    餘月苦楚的笑了笑。而且一邊笑一邊搖著他的頭。

    “說實在的,這十幾年來我們可真不知道那個人就是你父親。不管那些人怎麽騷擾。我們都隻是自己硬扛著。那苦那累,那心酸沒處訴呀!天巧了,也該老天爺可憐我們。就有那麽一個賣酥魚的,用報紙包著魚,我父親在吃魚的時候,看到了那張舊報紙上的照片,認出了正好是當年那個騎摩托車的。這個報紙上的人,就是當年被評為勞動模範,苑華公司的總經理。隻可惜上麵的名字被撕去了。但這並不難調查。”

    餘月說到這裏,情緒十分的激動,眼眶裏幾乎湧出淚水。吳月華看到他這種表情,一點兒也沒有懷疑他的說法。但是,就這麽輕易的相信。未免有些荒唐。於是她又問道:

    “你說認出那是我父親。這世間長得像的人多的是。難道說就沒有認錯的可能性吧?”

    餘月冷冷的笑了笑。

    “說實在的,我們家就是再窮再苦,再受冤枉。也絕不會亂賴人的,父親認出來以後,我和母親也不是很讚同,問他:這麽多年了,你看報紙還能認準嗎?可父親百分之百的保證差不了。因為他對這個人的印象非常深刻。尤其有一點,左眉梢有一顆豆大的黑痣。是最明顯的標誌。”

    這話一說出來,吳月華大為吃驚。一點兒也沒有錯,父親的左眉梢確實有一顆黑痣。而且是如豆般大。她想既然他說到這份兒上,應該不會認錯。那麽她又想,父親怎麽可能昧下他們這20萬塊錢呢?於是,她又問:

    “餘月,我相信你們沒有認錯。但是我覺得我父親絕不會昧下你們這20萬塊錢。我想問一下。你們這件事情發生在哪一年哪一月呢?”

    吳月華的話剛一說出,餘月就脫口答道。

    “零五年9月10號。我們把這個日子記得死死的,打死也忘不了。”

    這句話剛一說出,沒有想到的是,吳月華“哎呀”大叫一聲。

    “正是這天。我父親出的車禍。他被撞成了植物人,在床上癱了十來年。直到前兩年才去世。”

    屋裏的三個人,都啞然失色。餘月完全沒有想到的,會是這種狀況。他腦子一下子糊塗了,不知道哪裏是個頭,哪裏是個尾。

    他用手掐著自己的腦門兒,皺著眉。苦苦的琢磨這件事兒,突然他問吳月華:

    “莫非他拿了錢去送的途中出了車禍?”

    吳月華用手錘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說:

    “這就對上岔兒了。我說平時父親是一個非常穩重的人。怎麽那天就急匆匆的出了這種事?哎!”

    話說到這裏,月華的眼淚撲簌簌滾落下來。其實他的父親是一個非常正直,慈祥的老人。他平時教育自己和妹妹,要拾金不昧,舍己為人,哪怕是一根針都要上交。無故貪汙別人20萬塊錢,萬萬不是父親的作為。今天把事情的頭緒理清了。吳月華也算是了解了一樁心事。這一來多日的攪擾,也總算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轉眼吳月華又看到餘月,一臉的困惑和無奈。坐在那裏呆呆地,不言不語。霎時,一股憐憫之情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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