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劫?她的腦袋裏竄出這個念頭。沒想過電視新聞中才會出現的情況,就這樣發生在她身上,這歹徒想來是打算趁台風天,路上無人又停電的情況下好方便動手的吧。


    她想大喊,但隨即想到風強雨大,她喊破嗓子也敵不過這大自然的聲響。


    不假思索下,她用力扯迴背帶,小腳還往前一踢,對方沒料到她的舉動,悶哼了聲後,再度拉著她的大提琴背袋。


    “放手啊。”她又踢又拍,但對方已有警覺,她沒踢中。其實心裏怕得要命,但不願自己的愛琴就這樣被搶走,她覺得奇怪,現在的搶匪連樂器也要搶嗎?


    見對方手又伸過來,她一急之下,張口咬住男人的手臂。


    “靠!”一揚手,男人用力甩她一巴掌,她白嫩的臉蛋馬上浮現一片紅腫。


    葉品妮被打得頭一偏,痛覺讓她眼眶不自覺一熱。男人粗魯的手掌又伸過來,她抬首正想反抗時,男人被另一個出現的身影推了一把,腳下一絆,向後倒地。


    “想做什麽?”伍軒宇怒目瞪著被他推倒在地的男人。


    男人似乎未料到他的出現,呸了一聲後,直起身子,狠狠瞪視他們一眼後,轉身跑入風雨中。


    伍軒宇看著沒入夜雨中的黑影,眸光一閃。那個人是純粹趁風雨出來打劫?還是另有所圖?他動葉品妮的目的何在?


    他目光變得深沉,直到那黑影完全消失在風雨中,他才轉過身子。


    搶她琴的惡徒走後,葉品妮才感到恐懼,她緊拉著肩上的背帶,咬著下唇,完全忘了方才自己那股咬他的勇氣從何而來。想起最近先是中槍,再來遇上搶匪,她不明白自己是倒了什麽楣。


    頰上傳來一陣熱痛,她伸手撫著疼處,彷佛還能感覺到那惡徒打她時的狠勁。如果那惡徒沒被趕走,如果她堅持護著大提琴不放手,她恐怕會沒命吧?


    電視新聞各種慘不忍睹的兇案畫麵逐一浮現腦海,她怕得渾身顫抖。


    伍軒宇發現她雙眼渙散,知道她定是受了相當大的驚嚇,伸手輕拍她另一邊臉頰,“品妮?”


    那歹徒會不會不甘願,明天、後天,甚至是大後天又找上她?她的腦海盡是那惡徒的狠樣,止不住抖著的身子。


    “品妮。”見她似是沒聽見他的叫喚,他握住她雙肩輕搖著,“品妮,那個壞人走了,你看看我,是我啊。”他幹脆捧起她的臉。


    經他這麽一碰,她撫著臉頰的手一鬆,那被一巴掌打得紅腫的肌膚登時映入他眼中。他瞠大眸,向來溫和的眼神此時此刻卻閃過難得在他身上尋到的戾氣。


    他動怒了!


    伍軒宇動作輕柔的輕觸著她紅腫的芳頰,“一定很痛吧?我們進去上藥。”


    聽見那低沉的柔音,葉品妮渙散的眼神慢慢聚焦。揚起如羽扇般的長睫,望入他溢滿憂心的眼,他就連擔心時也仍帶著微笑,有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頓時間,她再難抑製自己的恐懼,“哇”地一聲,她放聲大哭。


    她緊抓他襯衫衣襟,踮起腳尖,小臉貼著他的頸側,“剛剛。剛剛好可怕。他。那個壞人他一直想搶我的大提琴。他他。打我。打我一巴掌。”她哭得淚流不止。


    “品妮,別哭,別哭。”他擁住她,接收她的依靠,接收她的眼淚,接收她的恐懼。


    一定吧。他一定要接收她的一切了吧?就在上次她為他挨槍倒進他懷中時,就注定她無法脫離他的命運了吧?


    她槍傷複原,離開他住處後,澤欣曾提醒他,說她在他那裏休養了這麽多日,也許對方會將她視為他的人,說不定往後會找上她。當時他不以為意,但看看今日這情況,怕是被澤欣猜中了吧?


    “那是我的大提琴啊,他搶去。他搶去能做什麽?他也是拉大提琴的嗎?那他可以自己去買啊。搶我的琴。那我用什麽。”許是驚魂未定,她哇啦哇啦講了一堆無關緊要的話。


    聽著她恐懼下的言論,伍軒宇很想笑,卻又心憐地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撫她,“沒事了,他走了,沒事了。我們先進去,嗯?”


    她製止不了哭泣,哭到打起嗝來,小臉緊貼他頸側跳動的脈搏,挨著他的身子不動。他濕透的衣物慢慢濡染上她的,他怕她感冒,直接跟她要了鑰匙。


    她始終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他隻好擁著她開門,又擁著她走進她家門。


    拿下她肩上的背帶,把大提琴靠牆角一放,他摸了摸牆上的電燈開關,才想起停電。低首看一眼懷中仍顫著身子的女人,他知道現在要她在黑暗中換衣洗澡,大概是件難事。


    輕歎一聲,他從西褲口袋中掏出手機,打電話給衛澤欣,確定他住處那一帶電力沒問題後,決定帶她迴他家。


    【第四章】


    沐浴過後,葉品妮穿著他寬大的襯衫,和他的休閑短褲,她得將褲腰上的細繩拉緊打結,才不至於讓褲子滑落。


    她坐在他房裏的單人沙發上,手中握著他遞給她裝有熱牛奶的馬克杯。上次因受傷沒能好好打量他的房間,這次她特別注意房內的裝潢擺設。


    他的臥房極簡單,一張床、兩個床頭櫃、一張單人沙發、一張小茶幾、一麵穿衣鏡、一個衣櫃,色係是藍白相間,淡淡的,暖暖的,一如他的人。


    她坐的位子旁,有扇大大的窗戶,窗簾也是藍白相間。雖然窗簾是放下的,但仍可從窗戶震動的聲響,得知外頭的風雨依然很強。


    喝了口熱牛奶,她低垂螓首。


    沐浴後心神確實是安定許多,但仍有著惶恐,她不懂為什麽自己會遇上這種事情。她和家人住在半山腰那棟屋子已有二十多年,從沒聽過有搶案發生,這下可好,家人移民國外,台風過後,她又要一個人迴到那裏嗎?


    房門被輕巧地打開,她抬眼望著伍軒宇走進來,手上還端了盤蛋糕。


    洗過澡的他,換上一身白色休閑服,簡便的穿著卻不減他眉宇間的貴族氣息。她想,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是渾然天成的。


    伍軒宇端著盤子走向她,在她麵前蹲下身,“你運氣不錯,平日家裏是沒有這種東西的,但陳姨知道有台風,所以早就準備一些可以填飽肚子又簡便的食物堆在冰箱裏。”他接過她手中的馬克杯,再把裝有蛋糕的盤子放到她掌上。


    “我想你應該餓了,挑了幾塊,你嚐嚐。”他把馬克杯放在一旁的茶幾,瞄到杯內液體幾乎沒有減少。“你不喜歡牛奶?”


    她望著他,“我吃不下。”話落,她把手中那盤蛋富錙到茶幾上,雙手擱在大腿上,不停絞著。


    他幽沉的雙眸定在她半垂的臉上,片刻後,他握住她的指尖,“對不起。”她的手冰冰涼涼,他知道她依舊害怕。


    葉品妮眨眨眼,長睫像是受了驚嚇的蝴蝶,振翅的動作顯得紊亂。她不懂他的道歉是為什麽?


    他因長年撥琴弦而長著薄繭的左手拇指輕刮她的臉頰。澤一幫她上藥後,她被打腫的臉已然消腫不少,卻仍是讓他自責不已。


    他一膝著地,前傾著身子擁住她,一手伸至她腦後,將她的臉輕壓進他頸側。


    貼著他的頸窩,她感受到他頸動脈傳來的跳動。他溫熱的身子,散發著沐浴乳清新幹淨的涼爽氣味。是一樣的味道呢,她發現他身上的味道和她現在的味道一模一樣呢。


    她用了他的浴室,用了他的沐浴乳,身上便沾染了他一貫的氣味。


    這感覺。很好,好到她莫名其妙紅了雙頰。


    “你好像自遇上我開始,日子就不平靜了。”他撫著她如黑緞的長發,徐緩說道。


    葉品妮轉首,視線正好和他滑動的喉結對上。她頭一次發現,原來男人的喉結可以這麽誘人。她貪著他的氣味,深深吸一口他的氣息,“好像是這樣。”心念一轉,又接著說:“但若不是兩次都剛好有你在,我現在也許是不完好的。”


    聽著她的話,伍軒宇有些動容。明知事實不是這樣的,卻什麽也開不了口,他隻知道他不要她卷入他的生活中,那樣對她不好。


    許是他的氣味讓她完全放鬆,她轉移了話題,“我聽澤欣都喊你伍哥,你姓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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