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聽見也煞是詫異,他一手培養出來的殺手自然知道他們是什麽樣子。


    “她是如何跑的?”


    他知道言容帶了多少人進來,那些人根本不可能與他的殺手相抗的。陳英仍是低著頭答話道


    “她被宮中暗衛帶到城外,然後騙暗衛說她非真的白芷,而後給暗衛指了錯誤的地方,等到暗衛去找時才知受騙,而她也已經早跑了。”


    楚帝聽著陳英的迴話,眼睛一點點眯起來,望著燃的正旺的燭火,眼睛裏麵透出噬骨的冷意。


    真不愧是他的兒子不惜大亂計劃的女子,當真是不一樣的。


    “去重雲宮吩咐,待太子殿下醒了就讓他過來見朕。”


    這樣的女子留在一個要謀奪帝位的人旁邊,無疑是危險的,他要替慕容修去了這樣的危險。


    陳英見楚帝沒有責罰也鬆了一口氣,答了一句是便退出去傳令,他一走楚帝又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到後來有些虛力,趴在床框上。


    慕容景迴到景王府的時候也已經不早了,北傾顏卻未睡一直等著他。其實北傾顏等的不止是他,還有守在四皇子府暗衛的消息。


    下半夜的時候暗衛傳迴來消息,等到混亂差不多結束的時候進去找了一遍沒有白芷的蹤跡。而後不久一群不明身份的殺手衝進四皇子府好一陣後又出來,仿佛在找什麽,待那些暗衛離開以後四皇子的防衛更加嚴密了。


    那些是什麽人,又要找什麽,白芷又去了哪兒呢?她想著這些問題,一整夜都未睡著。


    “傾顏。”


    慕容景突地走到北傾顏未關的門口處,一臉的灰敗的落寞,北傾顏忙起身問道


    “怎麽了,殿下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不是說今夜楚帝頒布改儲君的召令嗎,現在楚帝這般疼愛十皇子,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了啊。


    慕容景勾起唇角,滿麵愁苦,雙手撐著北傾顏的肩頭


    “傾顏,父皇宣布的儲君不是我。”


    他說這些的時侍候眼中盡是一個敗軍之將的痛苦,北傾顏的瞳孔一點點睜大,怎麽會,楚帝宣布的儲君怎麽會不是慕容景。若是被六皇子得了儲君之位隻會讓他們更加不利的。


    “怎麽會這樣,那父皇宣布的儲君是誰,是誰得了儲君之位。”


    慕容景看著北傾顏的眼睛,一字一句緩緩道


    “是四皇子慕容修,父皇宣布的儲君是他。”


    誰都不會想到楚帝選了一個最不可能的人,而且洛眀呈率先表態,把準備反對的聲音一下子全部壓了下去,一下子就穩定了全部局勢。


    北傾顏踉蹌了兩下,攥這慕容景衣袖的手落下,眼中的眸子暗黑深遠,不知道在想什麽。


    言容居然一迴來就做了大楚的儲君,那她這兩年的辛苦經營算什麽,那她曾經吃過的苦又算什麽。


    不,她是不會讓言容輕易得到大楚的天下,讓白芷輕輕鬆鬆母儀天下的,那些該是她的,辜負過傷害過她的人應該痛苦才對。


    “景王,我們不可以再等了,父皇是不會重要器重你的,無論你做了多少,所以我們想要的一切要靠自己,誰也靠不住了。”


    “可……”


    慕容景滿眼的憂慮,他知道現在不是一個動手的好時機,六皇子和太子勢力都在,他沒有十全的把握。


    北傾顏複抓住慕容景的手臂


    “殿下,現在父皇病重重立儲君,太子和六皇子是不會甘心的,而四皇子的儲君之位雖是父皇給的,到底沒什麽實權,隻要你現在聯合太子和六皇子推翻四皇子,到時候再將罪名給太子和六皇子就是了。若是等到四皇子在朝中站穩腳跟,屆時就什麽也做不了了。殿下,動手吧,不可以再猶豫了。”


    北傾顏說得沒錯,楚帝的確病的嚴重,而現在雖不是起事的最好時機卻是將言容打壓下去的最好時機。慕容景思索了半晌之後,終於在一番心裏掙紮之後點頭同意了。


    而在重雲宮中,因為宿醉言容第二日醒的有些晚。等醒來以後就得到了楚帝的命令,梳洗之後便匆匆去楚帝處覲見。彼時楚帝剛剛喝了湯藥,正坐在桌案前休息,整個人看起來一副蒼老之態


    “兒臣拜見父皇。”


    言容對楚帝揖了一禮,點點頭道


    “平身吧。”


    楚帝邊說著邊示意陳英讓殿中的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隻剩下陳英在旁邊侍候著。而後言容上前了兩步走到楚帝眼前,楚帝看著他,雖是病態,那眼神依舊透著淩厲


    “修兒你可知道我為何在那麽多皇子之中單單選了你做儲君?”


    言容蹙眉搖頭,殿外的光芒透過窗欞落了進來,灑落在他臉色,透著沉穩和從容。楚帝對他的表現很是滿意,越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人。


    “因為你有所有皇子都沒有的忍耐和智謀。”


    可以隻身一人去到他國蟄伏十幾年,從一個不入流的小官做至丞相之位,得到大魏皇上的信任,立下許多不朽的功勳。這樣的人,有著驚世之才。


    “可是父皇,我一無所有,現在立為儲君,是坐不穩儲君之位的。”


    大楚根基和勢力雄厚的是太子和六皇子不是他,一個十幾年都沒迴國的人,會有什麽呢。


    楚帝笑了笑,眯著眼睛看啊言容,有欣賞和看破一切的狡黠


    “你有洛氏一族的支持,軍中的兵權和富可敵國的財力還不夠嗎?”


    楚帝的話落在寂靜地宮殿裏麵,言容克製著自己的慌張和驚訝,抬首與楚帝的目光對視。


    他知道,他竟然全部都知道。


    “不必覺得這麽驚訝,修兒,當年你開始聯絡拉攏洛眀呈的時候朕就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楚帝的話一出,言容袖口下的手都有些顫抖了。他拉攏洛眀呈的時候是八年以前,那個時候楚帝就已經知道他在做什麽,那還一直放任他在楚國和魏國的所作所為?


    楚帝看見了言容的表情變化,卻未停下來解釋依舊說道


    “洛眀呈忠於你也是我的意思,所以朕會這麽多年都知道你在做什麽,不得不說,修兒,你的智謀都要超過我幾分。”


    如果不是洛眀呈的忠心耿耿他恐怕都會被言容騙過去。


    言容覺得自己的後背已經開始冒出涼意,他開始明白白芷對他一開始的抗拒和不信任了,對於一個機關算盡將一切攥在手裏的人,誰會不害怕,哪怕這個人是他的父親。


    “所以父皇不惜賠上楚魏和和睦也要將我救迴楚國?”


    原來他做這一切不是出於一個父親對兒子的疼愛,而是覺得他是最適合的儲君人選而已。


    楚帝沒有辯駁,繼續看著言容笑道


    “對,天底下隻有你值得朕下這樣大的注,修兒,你有一統天下的才能,楚國在你手上一定可以更加強盛。況且,父皇的身體真的不行了,太子和六皇子爭權多年,朝野黨派嚴重,十皇子也壯大起來,這個時候如果不挑一個有德有能的人出來,恐怕等到我殯天之後皇子爭權會愈演愈烈,以致損害國本。大楚的江山是當年太皇帝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定要長長久久傳下去才可以。”


    當看到慕容修在魏國的作為的時候他不是不後悔的,若是當年沒有把慕容修送去魏國為質而是選擇重要他,沒準兒現在大魏已經成為天底下最強大的國家,吞並其他四國一統天下了。他已經老了,慕容修卻還年輕,他相信依照慕容修的聰明和才智可以做到那一切。


    言容沉浸在楚帝剛剛的話當中,他在大魏隻身一人籌謀策劃那麽多年,將大魏的錢財偷偷送來大楚,拉攏朝臣培植勢力,在軍中建立自己的隊伍,本打算在時機成熟之時歸國並吞大魏,然後在一點點平定其他三國一統天下。


    他以為一切天衣無縫沒有人知道,沒想到楚帝從頭到尾都知道,還把他算計在了其中。


    原來,他竟然是自作聰明。


    “兒臣,定不負父皇所托。”


    掀袍跪下,沉穩的聲音落在大殿之中。楚帝在陳英的攙扶下站起來走到言容身前抬手拉起他,看著言容的目光中有著讚許


    “修兒,父皇相信你,但是父皇要告訴你欲成大事者切忌兒女情長,那隻會害了你的。”


    言容突地心裏咯噔了一下,抬眼去看楚帝的眼眸,幽邃中透著威嚴和冷意,讓他一下子想起了白芷。


    兒女情長?他喜歡的女子就隻有白芷一個,所以楚帝的話中肯定有話,而且昨夜他被灌醉留在了宮中,四皇子府會不會發生了什麽事。


    翻飛的思緒在腦海裏麵過了一遍,他努力克製著自己的神情裝作鎮定,看著楚帝淡淡道


    “多謝父皇訓戒,兒臣明白了。昨夜一時高興貪杯,現在仍有不適,想迴府歇歇。”


    白芷,你不能有事啊,一定不能。


    楚帝的目光落在他從容的麵容上,餘光瞥了一眼他的袖口,最後勾唇笑道


    “恩,好好迴府歇一下,朕會吩咐禮部著手你的冊封大典。陳英,待會兒宣太醫院的太醫去給太子看診。”


    昨夜白芷跑了,他倒要看看是不是他這個聰明的兒子神通廣大想法子保全了她,如果是,那個女人決計是不能留的。


    言容揖了一禮而後退下,極力壓下自己的腳步往殿外走,等一走出大殿就加快了步伐,似是匆匆跑迴去的。


    陳英攙著楚帝看著離去的人影,直到完全消失不見。


    修兒,你可不能讓父皇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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