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過來喝茶,事呢慢慢說,放心,我這次不會造謠毀你們名聲的。”


    白芷笑得一臉慈悲大度,十一十五滿眼警惕,咽了咽唾沫不敢上前一步。


    經曆告訴他們這個女人很可怕,比丞相大人還可怕。


    白芷半眯了眼睛,手指敲擊著桌麵


    “三……二……”


    一陣風在房中穿過,轉眼間十一和十五已經坐在了白芷身邊,兩個人靠的極近,大有相依為命的感覺。白芷覺得好笑,不就逗了他們幾次嗎,還是丞相府不得了的暗衛了,怎麽這麽膽小,一點兒也沒有他們丞相大人的樣子。


    “我吃飯又不吃人,看你們那模樣,真給你們丞相府的暗衛丟人,本來想讓你們給丞相大人辦事的,現在都不敢了。”


    白芷說的一臉遺憾的模樣,十一十五聽得極為緊張,等白芷說完趕緊道


    “不不不我們……我們當然可以,我們隻是……”


    “我們隻是覺得男女授受不親。”


    十一吞吞吐吐道,十五趕緊在旁幫腔接了下去。兩人眼睛瞪的圓圓的,隻差指天發誓了,白芷見激將法成功,悠悠執起茶杯道


    “那不知道你們查事情的本事怎麽樣?”


    十一十五對望了一眼,齊聲道


    “好。”


    “撲哧!”


    白芷笑了出來,他們還真不謙虛。


    “現在我要你們去查一件事情,丞相大人說了相府的暗衛可以隨意調動,你們比較熟悉暗衛營裏麵的每個人的本事,我便把任務給你們,你們去安排人可否?”


    慢條斯理地說著,不急不緩,眼神也是平緩得很,十一十五點點頭表示同意,白芷於是接著道


    “安排幾個人徹查大司馬夫人每次來華嚴寺所見的人,無論是安排她進香的和尚,還是負責她住宿的僧人,或者為她解簽的,為她處置善款的等。但凡與她接觸的,每一個都要仔細,尤其是她接觸的頻繁的或者每次都來相見的更是要徹查他的來曆,屬於哪一房,哪個和尚管。除此之外,查查為寧王講法的慧清大師的來曆,和慧清大師手底下的徒弟僧人,還有與寧王接觸頻繁的僧人。”


    白芷有條不紊地吩咐著,十一十五聽得倒也專注,頻頻點頭,不敢怠慢。待說完之後白芷卻皺了眉頭,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人影。她那天在寺廟內見的帥和尚,直覺告訴她那個和尚不一般,可是卻不知是不是和這件事有關。而且言容似乎不喜那個和尚,若是她用相府的暗衛去查那個和尚被言容知道了不知道又要鬧出什麽事,想一想還是罷了。


    “白芷姑娘,還有什麽事嗎?”


    十一十五巴巴地望著思緒飄遠的白芷道,白芷迴過神來,唇角複又掛上笑意


    “沒事了,不過你們去轉告丞相大人一聲我最近噩夢纏身,也想去聽聽慧清大師講經。”


    北寧樾每次都見慧清,即使慧清沒事其中也有些蹊蹺,她倒要親自去看看藏了什麽,而且近日北傾顏鬧著出家恐怕言容再不得清閑了。


    前麵的事十一十五都理解,可是白芷姑娘突然要去聽慧清大師講法,他們不理解了,白芷姑娘這轉的也太快了。


    公主殿下風風火火的要鬧出家,誰勸也不聽,最後還是丞相大人去相勸才停了,最後公主殿下依在丞相大人懷裏差點兒哭成了淚人兒。


    北寧樾見那個光景也明白了自家妹妹不過是鬧一場,沒打算真的出家便也就放心了。可是言容自此抽不了身,隻要北傾顏一柱香時間沒看到言容馬上就鬧。一起吃飯,一起誦經,一起逛佛寺。這些話落到白芷耳朵裏的時候她都能相像言容的神情,肯定臉如千丈不化的冰霜,所過之處盡是寒冬。


    十一十五得了白芷的命令當即就吩咐了下去,青月青雲青離三個丫頭一聽說白芷要去聽慧清大師講經,以為白芷也想不開要出家,寸步不離地跟著,打著十二分的精神。


    “寧王殿下!”


    一大早白芷遠遠看見了往慧清大師處去的北寧樾大聲喚了一聲,北寧樾迴過頭來正看見白芷一臉歡喜的模樣,她什麽時候看見自己這樣高興了。


    白芷跑得極快至北寧樾身邊,後麵三個丫頭也跟著跑了過去,白芷就是為了躲她們才趕忙跟北寧樾打招唿。再聽她們三個“勸慰”自己下去,恐怕自己最後真的出家了。


    “白芷姑娘。”


    北寧樾頷首淡笑示禮,白芷已經跑了過來,華嚴寺地處半山秋日的清晨還有些未散的霧氣繚繞其間,像極了凡塵險境。


    “寧王殿下可是要去聽慧清大師講法?”


    北寧樾比白芷高了一個頭,白芷仰頭看著他笑道,北寧樾點頭道


    “是啊,不知白芷姑娘打算去何處呢?”


    白芷使了一個眼色與北寧樾示意自己想甩掉自己身後的三個丫頭,北寧樾會意,白芷笑道


    “巧了,我也打算去慧清大師那兒聽聽他講法,靜靜心。”


    北寧樾抬頭瞥了一眼白芷身後的三個丫頭


    “可是慧清大師喜靜,白芷姑娘帶了這許多人,本王隻怕……”


    麵色之中透著為難,三個丫頭抬頭看著俊逸的寧王殿下,白芷忍者笑迴過頭來道


    “那你們三個便先迴去禪院等我,待我聽完慧清大師講法自會迴去,佛寺清淨之地,莫擾了才好。”


    三個丫頭為難地彼此看了看,還沒勸完白芷姑娘千萬不要想不開呢,可是現在寧王殿下在這兒,她們也不敢多說什麽,半晌隻得委屈地點了點頭。


    白芷轉頭看著北寧樾一本正經的模樣終究是忍不住揚起唇角,沒想到寧王殿下胡說八道起來也是一把好手。


    兩人向慧清大師的院子走去,三個丫頭立了半晌終是迴禪房了。


    慧清大師是華嚴寺輩分較高的高僧,每逢華嚴寺中的法會之事他變會出來講經說法,許是因為北寧樾身份高貴,所以才可得慧清大師為他講法。


    白芷隨北寧樾進得慧清的禪院之中,還有十來個在他座下參禪帝都弟子正在修早課,瞧見北寧樾去了,慧清起身相迎。


    他著了一身白色的僧袍,長長的白色胡須看起來便年歲不低。


    “阿彌陀佛,寧王殿下到了。”


    慧清雙手合十,揖了一禮,並未行跪拜大禮,眼神輕輕掃了一眼旁側的白芷,充滿了智慧與鋒利,白芷亦雙手合十揖了一禮。


    “叨擾大師了,這位是白芷姑娘,隨本王一起前來聆聽佛法的,不知大師可否方便。”


    北寧樾說得倒也恭敬,慧清大師笑了笑道


    “佛法普渡眾生,自是方便的,兩位裏麵請。”


    北寧樾輕車熟路地走在慧清前麵朝裏間走去,白芷本以為在裏間講法,誰知過了裏間有一露天的木製的台子,台子周側是高大的菩提樹,樹蔭茂密,即使入了秋也翠綠得很,陽光錯落下來,如同沐浴佛光。


    台上鋪了墊子,三人坐下。慧清坐在前側,北寧樾與白芷並肩而坐。


    “今日當講金剛經的淨心行善分第二十三了,可是?”


    慧清望著北寧樾問道,北寧樾頷首,慧清接著道


    “須菩提!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這是上半部分,王爺可懂得其中大意?”


    慧清大師講了一半將目光放於北寧樾身上,北寧樾勾唇淺笑,眼中已有些了然之色聞的佛音多了,大抵也會一些。白芷卻是聽得一頭霧水,皺著眉頭,望著慧清大師好奇道


    “敢問大師,何為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這佛家名詞大多晦澀難懂,若非真的學過,還真是難以理解。


    北寧樾側首看著白芷解釋道


    “這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佛經語,確乎不好懂得,乃是最上等的智慧覺悟之意,而這上半句話的意思大抵是在說修得至高智慧無捷徑,當用無分別之法修世間一切善法,才可得到至高的智慧。不知本王說的是否正確?”


    北寧樾緩緩說著,慧清看他的眼神中多了些讚賞之意,佛法精妙,若非北寧樾真的下了功夫恐怕也是不能懂得的。白芷心裏也對他另眼相待了些,原以為隻是借口聽法而已,沒想到北寧樾說起來頭頭是道的。大魏的寧王真是不簡單,能酸堿計謀,還能說佛聽法。


    “沒錯,大抵意思便是如此,王爺慧根果真不錯,不過沒想到這位女施主也如此喜歡佛法。”


    慧清將目光放在了白芷身上,有些驚異之色,白芷笑了笑合了手答話


    “其實也算不得喜歡,隻是好奇罷了,曾聽過些佛經中的石橋禪和佛祖割肉喂鷹這些故事,所以對佛經佛法好奇罷了,見王爺如此喜歡,也來湊湊熱鬧。其中之奧妙精密,想必隻有懂得之人方可領悟,我隻不過聽聽而已。”


    那些故事還是她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聽得,沒想到過了這麽久遠的年月,有朝一日她竟可以站在佛寺之中聽大師講法。


    慧清麵上的笑容帶著佛家的慈悲和大氣,目光看著白芷點了點頭道


    “石橋禪和佛祖割肉喂鷹確乎是佛寺中流傳較廣的兩個故事,不過女施主既然有心來此便是有緣。也是老衲有幸,可以同女施主講法。”


    明明是華嚴寺無上智者的和尚,還淡然地同她一介普通女子耐心講授,白芷對慧清的好感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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