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很重……車嘉麗對經理道:「謝謝,花很漂亮,放旁邊吧,可以上菜了嗎?」她餓慘了。


    「是的。」經理很想哭。他們真是情侶?


    鮮花被扔到一旁,紅酒端上來,開始了情人套餐,這裏講究氣氛,菜一小盤一小盤端上來,每一盤都要等上十幾分鍾。


    半小時後,車嘉麗開始不耐煩。她對正在品酒的白舶仕道:「我以為這一餐很豐盛的。」嘉麗瞪著小小一盤色拉,歎了口氣。「為了這頓,我還故意餓上一天,再這樣一點一點上,我會餓死。」


    「西餐廳講求的是氣氛,你有沒有常識?前菜先吃,然後主餐然後才……」


    「行——」嘉麗傾身,對他低聲道:「你慢慢吃你的『氣氛』,我要去吃麻辣鍋,我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牛了。」


    白舶仕用一種「你無藥可救」的眼神瞪她,然後對經理交代。「全部一起上吧,不用一道道來。」算了,又不是跟欣蘭用餐,不必講氣氛了。


    「是,全部一起上吧。」嘉麗朝經理笑眯眯,笑得經理滿臉黑線條。


    「呃……好,好的。」


    他們倆默默用餐,沒什麽好聊的。


    白舶仕心情低落,望著車嘉麗,他相一一-這一切本來是要給傅欣蘭的驚喜,原本部策劃好了,計劃卻趕不上變化。看嘉麗吃得津津有味,白舶仕感慨,沒有胃口。


    見車嘉麗喝了口濃湯,又啜飲一大口冰咖啡,白舶仕皺眉了。「你幹麽?」


    「嗄?」嘉麗困惑。


    「哪有人又暍濃湯又喝冰咖啡?你又吃熱的,又暍冷的,沒有人這樣吃的。」


    「我是人,我這樣吃。」


    「這樣吃下好。」白舶仕糾正地。「你應該先暍熱的湯,過一會兒後,再喝冷飲。」


    嘉麗挖一大杓奶油用力地抹上麵包,她提出疑問。「喏,我問你,大醫生,冷飲暍下去,是到哪裏?」


    「胃。」


    「嗯。」她咬一口麵包。「那濃湯喝下去是到哪裏?」


    「胃。」


    「所以兩個最後都到哪?」


    白舶仕青筋浮現,車嘉麗又挖了一大坨奶油,直接幫他迴答。「胃,是不是?所以這樣吃有什麽問題?等一下吃跟現在吃統統都在胃裏攪一團,有什麽差別?」


    白舶仕深吸口氣,翻白眼。「隨便你。」


    「嗯,多謝。」嘉麗吃一大口抹上厚厚一層奶油的麵包,唿——好滿足、好過癮!


    白舶仕又有意見了。「喂!」他好意提醒。「奶油的成分你明白嗎?它不好消化。你知道它怎麽製造的嗎?你塗得也太多了吧?對身體不好。」


    嘉麗反駁。「管它什麽成分,好吃我就塗多一點,不可以嗎?」囉唆!她灌一口紅酒。


    他又道:「酒要慢慢喝,慢慢品嚐,哪有人——」


    「白醫師——」嘉晝麗火大了。「麻、辣、鍋!」


    「嗄?」


    「你請客我是很高興,但你要是再這 囉囉唆唆,管東管西,我情願去吃麻辣鍋。」


    白舶仕表情僵硬。「我好心給你建議。」


    「我善意給你提醒,美酒佳肴吃就吃,好好享受,管它什麽順序什麽好不好,嗟——殺風景!」


    「是,反正你不是我女朋友,我懶得管。」他凜容道。


    「嗬——」嘉麗笑了,指著他的臉。「厚——你生氣了?」


    「沒。」他用力切牛排。


    「喂!」嘉麗環顧四周拘謹的服務員,湊上前低聲跟他說:「別說我占你便宜,等等請你去唱歌。好樂迪現在一九九唱到天亮,啤酒無限暢飲。」


    又喝酒?!白舶仕婉拒。「謝謝,這頓不請你也是白白浪費,你盡量吃,不用迴請。」


    「不行,我請你唱歌,我不想欠人情。」


    「我心領,真的不必。」


    嘉麗眨眨眼,笑了。「你放心,你唱不好我不會笑你。」


    白舶仕瞪她。「誰說我唱不好?我隻是想早點迴家,今天國家地理頻道要播黑猩猩的成長史。」


    「拜托——」嘉麗翻白眼。「你養猩猩啊?少看一次會怎樣?那麽大房子迴去一個人對著電視幹麽?」


    兩人爭辯不休,哪管得了杵在一旁的經理和一幹服務生們,個個一臉黑線條外加唇角抽搐。


    【第五章】


    怎麽會被她煽動的?白舶仕不懂。


    距離晚餐三個小時後,他和車嘉麗在包廂內喝個不休,互灌啤酒,比賽酒拳。許是酒精的催化,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他們吵吵鬧鬧,互相嘲笑對方沒人要,然後狂點失戀的情歌唱,氣氛好輕鬆。


    白舶仕唱陳奕迅的「k歌之王」——「我以為要定唱的用心艮苦,你總會對我多點在乎,我以為雖然愛情已成往事,千言萬語說出來可以互相安撫……」


    嘉麗噓他,白舶仕氣死了,真想扁她。他唱得很深情說,她卻在一旁笑嘻嘻。


    而當嘉麗表情哀怨地唱那英的「征服」時,她唱得聲嘶力竭,非常投入。「就這樣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的毒……」


    白舶仕按下唐老鴨的特殊音效,嘉麗的歌聲頓時變得荒腔走板,她氣得拿麥克風敲他。


    他哈哈大笑,切歌。下一首,李宗盛的「寂寞難耐」。


    「我的歌!」


    「我的歌!」他們倆同時叫道。


    「你有點?」


    「你也點?」


    嘉麗立刻抓起麥克風。「我先唱,一人一段。」她踢了高跟鞋,跳到沙發上,搖頭晃腦賣力高唱,又吼又叫!


    「總是平白無故的難過起來,然而大夥都在,笑話正是精彩,怎麽好意思一個人走開?」


    白舶仕接唱:「寂寞難耐喔寂寞難耐——」他接錯段。


    「笨——還沒啦!」嘉麗瞪他一眼,續唱:「不是沒有想過,隨便談個戀愛,一天又過一天。三十歲就快來,往後的日子怎麽對自己交代?」


    「喔——寂寞難耐哦哦,寂莫難耐——」這次白舶仕接對了。


    他們大聲合唱:「愛情是最辛苦的等待,愛情是最遙遠的未來,時光不再、啊時光不再,隻有自己為自己喝采,隻有自己為自己悲哀……」


    嗚嗚——這根本是他們的心聲,抓緊麥克風,他們放肆高唱,發泄心中怨憤。


    兩人大吼:「寂寞難耐——寂寞難耐——這一次我的心情不古問不低不好不壞,哦哦——寂寞難耐——寂寞難耐——」


    他們唱得麵紅耳赤,嘉麗唱得落淚。嗚嗚——感歎自己情路多坎坷。


    白舶仕唱到心痛,為自己抱屈。就在李宗盛這首「寂寞難耐」中,他們盡釋前嫌,惺惺相惜。


    又幾個小時後,白舶仕醺醺然,車嘉麗爛醉。


    嘉麗閉著眼,倒在沙發,扭著身體胡言亂語。「我要一個男人永遠愛我,我要一個男人什麽都聽我,我要……」


    「什麽什麽?」白舶仕笑了,撐著額頭,瞥她一眼,他也有三分醉了。「不可能、不可能。」


    嘉麗睜眸大叫:「什麽不可能?少詛咒我!」


    「你說點容易的,人又不是……不是東西,人會變的,你知不知道?」


    「嗯——」嘉麗打了個酒嗝,推他一把,笑了。「對,你說的對……說點容易的……」她想了想,格格笑,她揮揮手。「那我要一張桌子,可以帶著跑的桌子,我到哪都能寫稿,都能工作……嗯,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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